(一) 记得那时还在读大学,有天没去上课,猫在宿舍里看《童年往事》。看到阿嫲准备叫唤男主——“阿孝,阿孝”的时候,室友回来了。他听到声音,问我,“咦,电影里头是在叫你吗?” 我大笑,解释说,他那是“孝”,不是浩(梅县客家话里,“孝”与“浩”同音,读“蒿”),导演叫侯孝贤,祖籍梅县,客家人,四个月大就跟父母去了台湾,这部片子讲述他童年和少年的成长经历,近于自传。 当然,舍友并未被我成功安利,只是从此他都管叫我“阿蒿”了。倍亲切,而且似乎还能和侯孝贤扯上半毛钱关系,也算与有荣焉。 (二) 还是大学,应该是大二了。那时周末喜欢和默默兄跑天河去闲逛。 一次无意间在体育西觅得一家卖盗版蓝光碟和DVD的音像店,在那里,我淘到了我怎么也找不到资源的《悲情城市》,大喜。 而倘若1987年台湾没有解严,没有开放党禁报禁,《悲情城市》或许也就没法在两年后放映了吧,亦更不可能以艺术片之姿,掀起彼时观影的热潮,成为大时代转折中的一个注脚。呜呼,俱往矣。 (三) 时间又来到2015年8月27日,我至今还记得这个日子。在恶补完所有侯孝贤片子之后,我终于等来了他筹备了十年不止的新片——《刺客聂隐娘》。 我携彼时女友一起,到影院贡献票房。记得那时慕“戛纳最佳导演”之名来的人很多。然而观影过程中,我看到先后有人离开,也有人睡着,但很静,没人说话,也都无话可说。 我看完最后一行字幕才起身,有种说不出来的大兴奋,想喊出声,想把我会的唐诗通通都背出来,而身旁的人早已不耐。似乎在那过了没多久之后,我们就分手了。 后来有朋友借我正版碟,我又独自看了一遍,仍旧是随看随喜。翻到内里剧照图集,扉页上写着,“一个人,没有同类”,这是侯导最终想表达的,于聂隐娘,于他,也于每一个看完心有戚戚的人。 (四) 侯导是白羊座。阿城初见他的印象是:
贾樟柯则说他
(五) 关于他的轶事还有很多: 比如他一直很喜欢舒淇,经常在各种场合夸她,说她性格很好,三十年了还是这么单纯直接。还说舒淇是白羊座,和他合得来。因为他也是白羊座。 比如有人问他为什么当导演,他说:
比如有人觉得他的表演能力很强,问有没有可能看他自导自演呢?他说:
比如有次他和出租司机聊政治出现意见分歧,便下车大打出手,跟着各自理理衣裳,车继续开; 比如已故的希腊大导演安哲罗普洛斯曾有次对侯导说,自己看过他的作品,还说他们风格很像,侯导一路答“是是是”,待看完《雾中风景》,气得大骂:“像个×!” ······ (六) 而最使我感佩的,还是他惊人的阅读量。 据闻他少年的时候,就遍读了当时能读到的所有武侠小说。而后来他身边的合作者或友人,又全都是两岸三地最杰出的写作者与文化人,而他的品味与修养,却丝毫不亚于他们。 就连我素来极其敬佩的戴锦华老师也提起过此事:
她还说:
(七) 在我喜欢的导演里,白羊座的有不少,但最爱的,还是侯导。甚至假如你问我,最爱的导演是谁,我可能也会说,侯孝贤。 假如你还未看过侯导的影片,不妨找段安静的时光看看,就算看着看着睡着了,也没有关系。 就像许子东教授评价侯导的《海上花》时说的,看着看着,觉得真好,不小心睡着了,醒过来继续看,还是好。 这个白羊座的男人今年74了。 今天是他生日,祝他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希望他有生之年,还能再拍出一两部杰作。那对于喜爱的影迷来说,绝对是幸事,对华语影坛乃至世界影坛来说,亦是幸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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