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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穴书摘|为什么不该给自己的创作安排思想审查?

 文穴阅读馆 2021-12-02


2435字 7分钟读完

【编者按】

这篇文章编译自作家詹姆斯·汉纳罕关于审查书单、有色小说和边缘作家的杂谈。作为一位有着边缘群体标签的作者,詹姆斯呼吁创作者重视自由创作。同时通过分享自己少时的阅读经历和家庭背景,他为大家揭示了自由阅读的重要性。不过值得反思的是,是否审查的权力本身就是在反审查中被强调和凸显的呢?这或许又是福柯曾讨论过的命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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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难理解一些作家,特别是女性和少数族裔。因为他们常常需要得到某些「许可」之后,才会决定去创作。什么时候,把脑子里的那些想象搬到电脑或者笔记本上,都需要别人许可了呢?

可以说我本人有幸出版过作品,但我倒是不会设想我写的东西是给特定人群看的。时间宝贵,能写出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为什么还要给自己安排思想审查呢。

当然你引用素材或者他人作品确实需要他人的许可,但是这和设置思想警察还是有些区别的。这种给自己设限的念头首先是来自我们的父母或者信仰,特别是父母或者老师开始筛选你的阅读材料的时候。

所幸我那从佐治亚州搬到纽约郊区的母亲,没有来审查孩子的阅读材料不过,也有例外,就是我们不能碰餐桌上的那些有色杂志。而且一些涉嫌种族歧视的童书她也不喜欢我们看。除此之外, 乔伊斯的《尤利西斯》、波德莱尔的《恶之花》常常会摆在小萨米·戴维斯的自传《我可以》以及马尔科姆·X的自传旁边。

我母亲的同龄人常常嘲讽她的宽松教育。而且母亲也不再去教堂了,有时候仅是让我们去。某种意义上,这让我们家脱离了社区族群,与此同时这也让我们摆脱了宗教的束缚。不去教堂这件事对母亲来说不值一提,因为她不会去考虑别人是怎么想她的。每当别人告诉她你不能去做什么的时候,她总是会笑着说,“走着瞧!”

不过,这种阅读自由也会带来一些麻烦。我记得在二年级时,我被叫进校长办公室,因为我作业上写的东西似乎暗示我知道「交合」这个词有「性」方面的意义。当时我有点懵,为什么学校会指责我提前知道一些东西呢?但是自此,我就知道不该在学校展示所学。我开始学写一系列青少年故事,把那些我不喜欢的人都编进去,然后取名为《当夜幕降临》,最后都放进抽屉里。

当我终于中学毕业,可以进入图书馆的成人区后,我如饥似渴地读那些「下流」作品,就好像其他小孩吃博洛尼亚红肠三明治一样。我清晰地记得里面很多「有伤风化」的书和录像带可以说让我三观都为之震。比如阿娜伊斯·宁的《小鸟》、《奥林匹亚读者》、艾斯伯格·史莱姆《皮条客:我一生的故事》、萨德侯爵的《贾斯丁》、菲利普·罗斯的《波特诺伊的抱怨》、罗伯特·戈弗《一百美元的误会》以及一系列名为《男孩遇见男孩》的同性剧作,当然还有纪尧姆·阿波利奈尔那声名远扬的《一万一千根棒子》。

我对于「不入流」的文本的阅读兴趣也不仅止于小说,同样跳跃到了性心理研究著作。比如最早的研究者,克拉夫特·艾宾知名的著作《性心理病态学》、金赛的《男性行为研究》、海蒂的《性学报告》以及盖伊·特立斯的非虚构作品《邻人之妻》。这些著作让我得以从一些独特且边缘性的视角去观察整个社会。

而就是因为在阅读时的自由,我早在下决定成为作家之前,就觉得写作似乎没什么禁忌。举例来说,萨德侯爵写自己的那些书的时候,他预设的作者群估计是非常小的。但这些18世纪的作品到了今天却依旧广为流传。他甚至写了一些内容在如今看来几乎是犯罪的作品,姑且说他有勇气去承认他的所想。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我们可以说他是知行合一的,萨德想要的生活正如他所创作的作品所呈现的那样。后来被关在牢里那么多年,他依旧笔耕不缀,他写作基本上不是为了出版挣钱,而是为了在牢房里激发自己的情欲。

如果你读过这些作品,然后再回来看你自己的作品,你肯定不会觉得自己写得太过了。甚至某种意义上,我都没有模糊的界限感。自由的阅读让我知道好几百年前,那些疯狂的想法就已经出现过了。成群结队的欧洲「变态」们已然出版过那些让现在的正人君子们汗毛直立的东西。不过,虽然萨德依旧被谴责,很多著作在自己的时代被指责为下流之作(例如《包法利夫人》、《查特莱夫人的情人》、《觉醒》),这反而让我觉得,某种意义上,一部作品如果没有沾染什么负面评价,甚至不应该是一部好作品。当然我觉得詹姆斯·鲍德温可能也是那么想的。

当今,美国出版界是相对自由的——虽然记者和告密者一旦揭了白宫老底就会被关进牢里或者流放,但幸运的是,小说家倒是相对自由的(希望我不是乌鸦嘴)。这或许也是因为小说家在美国看起来不是那么重要。很多时候,你要非常努力才能成为一个美国官方的反派角色。但是在一些国家,实话说,我觉得估计我写的可能会危及生命。

出版业理应保持自己的多样性。与此同时,我也需要指出,出版业需要除了白人直男之外的其他群体的声音和视角,这从根本上说是出于出版业本身的需要。如果你觉得出版业的核心任务是不断制造躲在安全区里的业余作者的文字垃圾,那么很有可能你对出版的理解就与我不同。不过时至今日,美国的主流出版机构应该也会觉得惭愧,毕竟他们一直以来就在边缘化某些边缘群体。甚至五大出版巨头,现在已经逐渐变成了两大巨头。独立和自出版机构已然成了叛逆作家的唯一支持者。

我母亲因为她的开放而倍受责罚,但是自由的阅读却让我受益终生。因为自由的阅读,我保持了开放的心态,我知道AIDs(艾滋)曾被称为GRID(同性关系免疫缺陷)。那些对性的学习和了解,也让我知道该如何更安全地发生性关系。

在政治上,我们似乎一直听到「言论自由」这个词,但是如果出版业一直在回避性与性概念,那结果同样会对社会造成危害。如果硬要说对有色内容的审查有什么用处的话,那就是它强化了我们自由表达的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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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分自LIT.HUB供翻译学习参考
https:///why-writers-shouldnt-wait-for-permission-to-create-the-stories-they-wa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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