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剃头、推头到剪头

 我的教育人生 2021-12-04

从剃头、推头到剪头

作者:李广生

剃头的记忆已经很久远了,像是一件压在箱底的旧衣服,偶尔翻了出来,没有惊喜,倒是有一丝恍惚——似曾相识但就是想不起来什么时候穿过。锋利的剃刀滑过头皮发出的沙沙声以及痒痒的感觉,此时回忆起来是那么的陌生,倒不如哇哇大哭的记忆来的真切。那时候,村里的孩子都是小光头,呼啸而来像是一群下山的小和尚。

我肯定是村里比较早的那批从剃头跨入推头的孩子中的一个,因为父亲的缘故。父亲是一名小学教师,他怎么也想不到我——他的老儿子居然子承父业,也进入到小学教育领域,还四处鼓吹“小学不小”。父亲心秀手巧,吹拉弹唱、书法、绘画、篆刻,都能拿得出手。在那个满大街都是标语的年代,他很忙。他自学了理发,还自费购置一把推子,课余时间义务为师生理发。当年,一个学生把他的推子借走好久未还。他凭着记忆画了一张肖像,在下面写了一句话:请这位同学把推子还给我。时间不长,推子就物归原主。几十年过去了,这把推子还在,保存在他自制的木盒子里,依然锃光瓦亮。剃刀换成了推子,我当然是受益者,小光头变成了小寸头。剃刀他也保存着。什么东西都舍不得丢,这一家族特点开始在我身上出现。

我上中学的时候县城开始流行剪发,理发师手中的推子变成了剪子,很精致的小剪子。推头时代进入剪头时代,我也开始拒绝父亲的推头,跑到县城花钱剪头。变化是一系列的,不仅理发工具。理发师变成了一水的年轻人,小姑娘、小伙子,烫着头、纹着身,洋溢着青春和叛逆。理发店也变了,不仅改叫发廊,装饰装潢也焕然一新,门口放着高音喇叭,港台流行歌曲一浪高过一浪。

那时,我们这座小小的县城出现了三种理发场所。一是路边的流动摊位,一个人、一把凳子、一口脸盆、一个箱子,明晃晃的剃刀摆在箱子上,这是剃头摊。剃头师傅和前来剃头的一般都是老人。价格非常便宜。二是理发店,一间小的不能再小的房子,多为简易房或临时房,玻璃窗上贴着四个大红字:理发烫发。理发师一般为中年女性,手里握着推子,是电推子,服务对象一般为住在附近的中年人。三则是发廊,通常位于繁华地段,花里胡哨、热热闹闹,那是年轻人的天下。再后来,发廊增加了一些神秘的业务,有人进发廊目的却不是理发。

由剃头、推头到剪头,由剃刀、推子到剪刀,由剃头摊、理发店到发廊,我们这代人经历了这个世界如此之多的变化,应该算是一件幸事吧。或许正如莎士比亚所言:我们命该遇上这样的时代。

上午开完会,匆匆赶回老家,发现老父亲理发了,我也是新理的——确切的讲是新推的,岁数大了,我又从剪头回归到了推头,便生出以上那些想法。爷俩弄了个自拍,老教研和老教师同框,蛮有意思的。

上周母亲就要给父亲理发,父亲没同意。父亲和母亲,两个人互为对方的理发师,已经有些年头了。父亲为母亲剪发,母亲为父亲剃头,图的是省钱。母亲看出了父亲的小心思,说他等二哥呢,因为二哥的服务态度好,还会给他洗头。因为疫情,二哥有段时间没回老家了,母亲有些担心,我劝她,别瞎操心,都好着呢。可不是嘛,二哥回家了,老父亲就变成光头了。

照片中的两个人,一个光头,一个近似于光头,一个原来给儿子推头而现在等儿子推头,一个原来拒绝推头而现在接纳推头,越看越像,看着看着竟然感动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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