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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敬之的《在教堂里》

 贺承德 2021-12-05

教堂是神父的精神王国。在旧社会,贺敬之曾经亲眼看见一个叫裴路的神父,正在给中国的一个小孩授洗:“然后给小孩降福,用圣水擦他的前额。”这个可怜的孩子,会因此而远离冰冷、饥饿与死神吗?“小孩静静地呼吸着,在他母亲的怀里,但是天气太冷了,小孩冻死了。”在旧中国,即使是在白天,视野依然黑暗。在旧中国,即使是在春天,花朵依旧苦寒。因为那时的社会像个吃人的大恶魔,它会把人变成鬼。因此冻死小孩的罪魁祸首,绝不应该记在寒冬的头上。判寒冬罪不可赦,这注定冤枉。真正应该被控诉的,是旧社会的无情。在无义的目光里,流着的是面无表情的冷血。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莫过于白发盖着黑土。——让白发人送黑发人上路。这是何等的悲哀啊!“在圣像前,母亲没有哭泣。”母亲真的没有哭泣吗?我认为,隐形的眼泪,一定是伤在了她的心上,比毒药还要痛苦。母亲的孤独,需要问候,需要一支笔前来哭诉。那个握笔的人,具有菩萨心肠。他不是神父,也不是什么救世主,而是像“民族魂”一样存在的诗人——贺敬之。

“神父给她一块钱:'好好的,你孩子的母亲,主会收容这无罪的灵魂,引他上天堂。’”孩子是无罪的,无论何时,无论何地,都不应该成为战争、饥荒或苦寒的牺牲品。谁想让孩子死亡,谁就应该下地狱,永世不得超生。“'这不够,神父……’母亲把这一块钱放在手里不动。”她像是一尊纹丝不动的雕塑。这省略号里,究竟隐藏了什么?在省略号里,母亲埋下了什么?我想,那一定是难言之隐,那一定是苦涩的根。

母亲六神有主,她的爱舍不得离开教堂,她似乎也希望自己能够成为被主眷顾的孩子,只是天色已晚:“但是晚祷的钟声响了,母亲走出教堂,向田野走去,悲戚地,她面色苍白。”这田野里,有她的孩子要走的一条死路,她必须艰难地替孩子走完。一个面色苍白的女人,她的生命的躯体里,哪里还有什么血肉可言?那仿佛只是一副寒冷的白骨,在冬天瑟瑟发抖。这田野里,没有一线生机。母亲无法给孩子找到一条生还的路。她要回家,只是家里似乎比田野还要冰冷。“从田野回来,母亲向邻人告诉:'孩子埋在雪窟里了,孩子埋在雪窟里……’”都说,入土为安。孩子埋在雪窟里,那灵魂能否心安?那母爱只能是更显落魄。人死了,上天无路,只为在神父那里得到片刻安稳,就算是温暖寸心了。人死了,入地无门,只能在雪窟里继续忍饥受冻。此时的母亲,她再也按捺不住无助的悲痛,撕心裂肺地哭出了自己的一小片天。“她呜咽着,用衣襟擦自己的眼泪”,那动作,分明是在给自己整容。她或许早已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孩子正在喊娘,她的大去之期不远矣。“随后,那一块钱从她冻僵的指间落下。”这一块钱是干净的,但毕竟不是喜气的陪嫁,而是痛苦的陪葬。这一块钱也死了。因为出身于教堂,所以它的死还算圣洁。

一对母子,在旧中国,一个埋在了雪窟里,另一个则是惨死了在了自己的家中。这样的旧社会,难道还不应该被月亮诅咒吗?这样的旧社会,难道还不应该被太阳推翻吗?

贺敬之在教堂里,含着热泪,写下了一行又一行的带血的文字。我仔细拜读,竟然发现,那里面竟然还有一面铁骨铮铮的旗帜。它的名字是中国共产党的信仰。它的名字是为人民打天下的勇士。

总之,《在教堂里》是贺敬之的童年记忆。在这首诗里,装着的是死亡的风雪和复活的希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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