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通鉴（455）尔朱氏芸花一现被高欢所灭1、杨家将的传说 魏国扬播及弟椿、津皆有名德。杨播刚毅，杨椿、杨津谦恭，家族世代孝友，缌服同麻，男女百口，人无离间之言。杨椿、杨津皆位至三公，一门七郡太守，三十二州刺史。魏敬宗当时诛杀尔朱荣时，杨播儿子杨侃参与其谋；城阳王元徽、李或，皆其姻戚。尔朱兆进入洛阳，杨侃逃归华阴，尔朱天光命杨侃媳妇父亲韦义远招他，与杨家盟约，许诺贷其罪。 杨侃说：“他们即使食言，死的不过一人，犹能保全家族百口。”于是出门应召，尔朱天光杀了他，这时杨椿致仕，与其子杨昱在华阴，杨椿弟弟冀州刺史杨顺、司空杨津、杨顺儿子东雍州刺史杨辨、正平太守杨仲宣皆在洛阳。 秋，七月，尔朱世隆诬奏杨氏谋反，请收捕诛杀杨家，魏主不同意；尔朱世隆苦请，魏帝不得已，命有司检按上报。壬申夜，尔朱世隆遣兵围杨津府第，尔朱天光也遣兵掩击杨椿家族于华阴，东西之族无少长皆诛杀，籍没其家。尔朱世隆上奏说：“杨氏实反，与收捕兵士相拒，已皆格杀。”魏帝惋怅长久，不言而已，朝野听闻后，无不痛愤。 杨津儿子杨逸为光州刺史，尔朱仲远遣使就地杀掉。唯杨津儿子杨愔于被捕时正好出在外，逃匿，获免，前往见高欢于信都，泣诉家祸，借机上言讨尔朱氏之策，高欢甚看重他，即署行台郎中。 2、尔朱一家恃强而不作长远之图 乙亥，梁国皇上临轩策拜太子，大赦。 丙戌，魏国司徒尔朱彦伯因为旱灾逊位，戊子，任命尔朱彦伯为侍中、开府仪同三司。尔朱彦伯于兄弟中差无过恶。尔朱世隆固让太保，魏主特置仪同三司之官，位次上公之下，庚寅，任命尔朱世隆担任。斛斯椿谮朱瑞于尔朱世隆，尔朱世隆杀了他。 庚寅，下诏：“凡宗戚有服属（宗谱上有名字的）的人，并可赐汤沐，食乡亭侯，随远近为差。” 壬辰，任命吏部尚书何敬容为尚书右仆射。何敬容是何昌寓的儿子。 魏国尔朱仲远、度律等人听闻高欢起兵，恃其强，不以为虑，唯独尔朱世隆忧患高欢。尔朱兆领步骑二万出井陉，逼殷州，李元忠弃城逃奔信都。 八月，丙午，尔朱仲远、度律领兵讨伐高欢。 九月，己卯，魏任命尔朱仲远为太宰，庚辰，任命尔朱天光为大司马。 癸巳，魏主追尊父亲广陵惠王为先帝，母王氏为先太妃，封弟弟元永业为高密王，儿子元恕为勃海王。 3、萧宏家再出叛逆 冬，十月，己酉，皇上萧衍幸临同泰寺，升法坐，讲涅盘经，七日而罢。 乐山侯萧正则，先有罪流放郁林，招诱亡命，打算进攻番禺，广州刺史元仲景讨伐斩了他。萧正则是萧正德的弟弟。 4、高欢另立皇帝击破尔朱氏大军 孙腾劝说高欢：“如今朝廷隔绝，号令无所禀从，不权有所立，则众将沮散。” 高欢心疑这事，孙腾再三固请，于是立勃海太守元朗为魏国皇帝。元朗是元融的儿子。壬寅，元朗即位于信都城西，改元中兴。任命高欢为侍中、丞相、都督中外诸军事、大将军、录尚书事、大行台，高乾为侍中、司空，高敖曹为骠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冀州刺史，孙腾为尚书左仆射、河北行台，魏兰根为右仆射。 己酉，尔朱仲远、度律与骠骑大将军斛斯椿、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贺拔胜、车骑大将军贾显智军于阳平。 贾显智名智，以字行，贾显度的弟弟。 尔朱兆出井陉，驻军于广阿，众军号称有十万。高欢纵反间，说“尔朱世隆兄弟谋划诛杀尔朱兆”，再传言说“尔朱兆与高欢同谋杀尔朱仲远等人”，于是迭相猜疑，徘徊不进。尔朱仲远等人屡使斛斯椿、贺拔胜前往谕劝尔朱兆，尔朱兆率轻骑三百来就尔朱仲远，同坐幕下，意色不平，手舞马鞭，长啸凝望，疑尔朱仲远等人有变，立刻快速出门，驰还。尔朱仲远遣斛斯椿、贺拔胜等人追上，劝说他，尔朱兆抓了斛斯椿、贺拔胜还营，尔朱仲远、度律大惧，引兵南遁。 尔朱兆数落贺拔胜罪行，将斩杀他，说：“你杀卫可孤，罪一。天柱薨，你不与尔朱世隆等人一起来，而东征尔朱仲远，罪二。我想要杀你很久了，如今还有什么话说﹖” 贺拔胜说：“卫可孤为国巨患，贺拔胜父子诛杀他，其功不小，反以为罪乎﹖天柱被戮，以君诛臣，贺拔胜宁负王，不负朝廷。今日之事，生死在王。现在寇贼就是眼前，骨肉构仇隙，自古及今，未有像这样而不灭亡的。贺拔胜不害怕死，恐王失策。”尔朱兆于是放了他。 高欢将与兆战，而畏惧其兵众强盛，于是问亲兵都督段韶，段韶说：“所谓人多，得众人之死；所谓强人，得天下之心。尔朱氏上弑天子，中屠公卿，下暴百姓，王以顺讨逆，如汤沃雪，何众强之有！” 高欢说：“虽然，我以小敌大，恐无天命不能成功。” 段韶说：“韶闻'小能敌大，小道大淫。’'皇天无亲，惟德是辅。’尔朱氏外乱天下，内失英雄心，智者不为谋，勇者不为斗，人心已去，天意安有不从的！” 段韶是段荣的儿子。辛亥，高欢大破尔朱兆于广阿，俘其甲卒五千余人。 （高欢对付尔朱家，对其将领的心态非常了解，一个反间计就将其变得互相疑心，开战先击破最强的尔朱兆，策略上比尔朱家强太多了，尔朱家族虽然军多，但没有统一指挥，大家心里都相互不服，相互提防，这在用兵上是大忌。） 5、梁国皇帝闲得无聊 十一月，乙未，梁国皇上不务正业，再幸同泰寺，讲般若经，七日而罢。 庚辰，魏国高欢引兵进攻邺城，相州刺史刘诞婴城固守。 这一年，魏国南兖州城平民王乞得劫持刺史刘世明，举州来梁国投降。刘世明是刘芳的族子。梁国皇上任命侍中元树为镇北将军、都督北讨诸军事，镇谯城。任命刘世明为征西大将军、郢州刺史，加仪同三司。刘世明不接受，固请北归，皇上同意。刘世明至洛阳，奉送所持节，归乡里，不仕而卒。 四年（壬子、532） 春，正月，丙寅，任命萧南平王伟为大司马，元法僧为太尉，袁昂为司空。 立西丰侯萧正德为临贺王。萧正德自结交朱异，皇上既封昭明诸子，朱异进言萧正德失职，故封王安慰他。 任命太子右卫率薛法护为司州牧，卫送魏王元悦入洛阳。 庚午，立太子萧纲的长子萧大器为宣城王。 6、尔朱家族举军进攻高欢 魏国高欢进攻邺城，挖地道，用柱子顶着而然后再焚烧柱子，导致城陷入地。壬午，攻拔邺城，擒刘诞，任命杨愔为行台右丞。这时军国多事，文檄教令，皆出于杨愔及开府谘议参军崔嵶。崔嵶是崔逞的五世孙。 二月，任命太尉元法僧为东魏王，想要遣他还北魏，兖州刺史羊侃为军司马，与元法僧一起行军。 扬州刺史邵陵王萧纶遣人就市赊买锦彩丝布数百匹，市人皆闭邸店不出；少府丞何智通依事启奏上闻。萧纶被责还家，于是遣防合戴子高等人以槊刺何智通于都巷，刃出于背。何智通认识戴子高，取其血以指画车壁为“邵陵”字，于是被纪下，事被发觉。庚戌，萧纶坐免为庶人，锁在家中，经二旬，才脱锁，马上恢复封爵。 辛亥，魏国安定王追諡魏敬宗称武怀皇帝，甲子，任命高欢为丞相、柱国大将军、太师； 三月，丙寅，任命高澄为骠骑大将军。丁丑，安定王率百官入居于邺城。 尔朱兆与尔朱世隆等人互相猜阻，尔朱世隆卑辞厚礼谕尔朱兆，想要让他赴洛阳，唯其所想，又请节闵帝纳尔朱兆女儿为皇后；尔朱兆才高兴，并与尔朱天光、度律改立誓约，重新相互亲睦。 斛斯椿私下对贺拔胜说：“天下皆怨毒尔朱氏，而我等为他们所用，亡无日了，不如图谋他们。” 贺拔胜说：“尔朱天光与尔朱兆各据一方，想要尽去他们甚难，杀不尽，必为后患，怎么办﹖” 斛斯椿说：“这件事容易。”于是劝说尔朱世隆追尔朱天光等人赴洛阳，共讨高欢。尔朱世隆屡征尔朱天光，尔朱天光不至，于是派斛斯椿亲自前往邀请，说：“高欢作乱，非王不能定，岂可坐视宗族夷灭邪！” 尔朱天光不得已，将东出，问策于雍州刺史贺拔岳，贺拔岳说：“王家跨据三方，士马殷盛，高欢乌合之众，岂能为敌！但能同心戮力，往无不捷。若骨肉相疑，则图存之不暇，安能制人！如下官所见，莫若且镇关中以固根本，分遣锐师与众军合势，进可以克敌，退可以自全。”尔朱天光不听从。 闺月，壬寅，尔朱天光自长安，尔朱兆自晋阳，度律自洛阳，尔朱仲远自东郡皆会于邺城，众号二十万，夹洹水而驻军，节闵帝任命长孙稚为大行台，总督诸军。 高欢命令吏部尚书封隆之守邺城，癸丑，出兵顿紫陌，大都督高敖曹领着乡里部曲王桃汤等三千人跟从。高欢说：“高都督所将皆汉兵，恐不足集事，想要割鲜卑兵千余人相杂而用，何如﹖” 高敖曹说：“敖曹所领的兵，练习已久，前后格斗，不减鲜卑。如今若杂其他人，情不相洽，胜则争功，退则推罪，不烦改配。” 庚申，尔朱兆率轻骑三千夜袭击邺城，叩西门，不克而退。 壬戌，高欢将战马不满二千，步兵不满三万，众寡不敌，于是在韩陵建圆阵，连系牛驴以塞归道，于是将士皆有死志。兆望见高欢，遥责高欢以背叛自己，高欢说：“本所以倾力的原因，共辅帝室。如今天子何在﹖” 尔朱兆说：“永安枉害天柱，我报仇罢了。” 高欢说：“我当年听闻天柱计，你在户前立，岂得言不造反！并且以君杀臣，何报之有！今日义绝。”于是接战。高欢领中军，高敖曹领左军，高欢叔叔高岳领右军。高欢交战不利，尔朱兆等人乘势前出，贺拔岳以五百骑兵冲其前，别将斛律敦收散卒蹑其后，高敖曹以千余骑兵自栗园出横击他，尔朱兆等大败，贺拔胜与徐州刺史杜德于阵前投降高欢。 7、尔朱一家败亡 尔朱兆对慕容绍宗抚膺说：“不用公言，以至于此！”想要轻骑西走，慕容绍宗反旗鸣角，收散卒成军而去。尔朱兆逃还晋阳，尔朱仲远逃奔东郡。尔朱彦伯听闻度律等人战败，想要亲自领兵守河桥，尔朱世隆不听从。 度律、尔朱天光将到洛阳，大都督斛斯椿对都督贾显度、贾显智说：“如今不先抓尔朱氏，我们这些人死无类。”于是夜里于桑下结盟，相约倍道先还。尔朱世隆命其外兵参军阳叔渊驰赴北中，简阅败卒，以次接纳。斛斯椿至，不得入城，于是诡说阳叔渊说：“天光部下皆是西人，听闻想要大掠洛邑，迁都长安，宜先纳我以作准备。”阳叔渊信了他。 夏，四月，甲子朔，斛斯椿等人入据河桥，尽杀尔朱氏之党。度律、尔朱天光想要进攻他，碰上大雨昼夜不止，士马疲顿，弓矢不可施，于是西走，至灅陂津，为人所擒，送于斛斯椿所。斛斯椿命行台长孙稚到洛阳上奏情况，别遣贾显智、张欢率骑兵突袭尔朱世隆，抓了他。尔朱彦伯这时在禁直，长孙稚于神虎门启陈：“高欢义功既振，请诛尔朱氏。” 节闵帝命舍人郭崇报尔朱彦伯，尔朱彦伯狼狈走出，为人所抓，与尔朱世隆一起被斩于阊阖门外，送其首并度律、尔朱天光于高欢。 节闵帝命中书舍人卢辩慰劳高欢于邺城，高欢让他见安定王，卢辩抗辞不从，高欢不能夺，于是放了他。卢辩是卢同的兄长儿子。 辛未，骠骑大将军、行济州事侯景投降了安定王，任命侯景为尚书仆射、南道大行台、济州刺史。 尔朱仲远来梁国投奔。尔朱仲远帐下都督乔宁、张子期自滑台到高欢处投降。高欢责问他们说：“你们事奉尔朱仲远，擅其荣利，盟契百重，许诺同生死。前面尔朱仲远自徐州为逆，你们为戎首；如今尔朱仲远向南逃走，你们再次背叛他。事天子则不忠，事仲远则无信，犬马尚识饲马人，你们都是犬马之不如！”于是都斩杀。 8、宇文泰出手很老辣 尔朱天光这次东下，留其弟尔朱显寿镇长安，召奏州刺史侯莫陈悦想要与他一起东出。贺拔岳知尔朱天光必败，想要留侯莫陈悦共图尔朱显寿以响应高欢，计未有所出。宇文泰对贺拔岳说：“如今尔朱天光尚近，侯莫陈悦未必有贰心，若以此告诉他，恐其惊惧。然侯莫陈悦虽为主将，不能制物，若先说其众，必人有留心；侯莫陈悦进失尔朱之期，退恐人情变动，乘此再劝他，事无不遂。” 贺拔岳大喜，即令宇文泰进入侯莫陈悦军中搞反间，侯莫陈悦于是只好与贺拔岳一起袭击长安。宇文泰率轻骑为前驱，尔朱显寿弃城逃走，追至华阴，擒获。高欢任命贺拔岳为关西大行台，贺拔岳任命宇文泰为行台左丞，领府司马，事无巨细皆委任他。 解读：江左天子已忘了那些久在胡人治下的汉民，尔朱氏凶残，自尔朱荣起，一个比一个凶暴，而元氏一家，短短的几年，连续多人出任天子，这第多的人没一个善终的，天下老百姓又怎么能有什么好日子可过。 想要当天子多的，民必死，想要当将相多的，君必危。高欢也好，宇文泰也好，这些人其实列胜于尔朱氏一族，中原百姓可惜，他们指望的梁武帝天天在家里像个退休没事干的老太太，念佛贪功德。 又像个收破烂的，对每一个北魏的人都笑脸相待，无论是凶残的暴徒，还是自大的皇族，都有求必应，可叹了，这门子好人是以天下百姓的苦难作为其背景的，梁武帝算得上大恶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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