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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却嫌春色晚

 梅屿堂 2021-12-06

快点,再快点!雪就像去赴一场盛会,穿庭绕榭。涂抹在翠绿的松树上,敷在青青的小草上。雪天路滑,街上的行人稀少,被风吹得歪歪扭扭。站在路口望去,普通的一条小巷,活生生的成了一部大片,充满了动感。

老公隔着楼道与楼上的人聊几句,右侧隔壁住着一户日本人,只有在清晨我才能听见他在练习中国话。左侧隔壁的小伙子,自从上次给他开了单元门,直到现在我也没见过他。寂静的楼道里,很久没有声音了。只有一户人家有个小女孩子,以前有病时,我去给她听过诊,有时候见我不去,就跑来敲我家的门,我管她叫“小精灵”,她跑出来了,楼道里是满她的喊声,人人都忙着隔离,只有她的声音清亮。我站在五楼的家中,向外望着,心中有无数个念头在冲撞,充满着悲怆。犹如一名赌徒,浑身兴奋得打满了鸡血,把全部的家当压了上去,却因为赌输了,陷进了穷途末路一般。

家乡的疫情越来越严重,我看着熟悉的人上了名单,内心里五味杂陈,好似油煎。想起了小时候,我每到一户人家,人家忙不迭的拿出玉米面大饼子,唯恐把我饿着。我虽不至于穿百家衣,却尝尽了百家饭。回想起得了病的这个人,以前他总是戴着鸭舌帽,腋下夹着黑皮包,从我家门前走过。他看见了我的母亲,便打招呼,因为年纪相仿,便开些无伤大雅的笑话。还有一户人家,发现自己出现了发热症状就自动隔离。这是一群淳朴的人们,我曾经想过,倾尽我所学,为他们尽一份绵薄之力。然而,我第一次感觉自己无能为力。

雪仍在下,越积越厚,走出家门已是奢望。只要走出家门,就能坐上车,回到家乡,不要让我的心再浪迹天涯。这几天进入重症的人越来越多,生命啊,原来只在呼吸之间。我端着手擀面,忽然想起诊室里的情景。一名患儿家属说:“我家的崽,葫芦头养家雀,越养越斤斤。”和她开玩笑:“你打个蛋壳把孩子装里得了。”另一名家长说:“啊,我是直接扣大棚,把他放里面。”还有一位宝妈说:“我的脾气是跟着温度一样涨啊,嘴里念叨着,他是我亲生的。”这些提心吊胆的宝妈,在疫情来临之际,毅然决然的加入到隔离的队伍中,抑或是义无反顾的加入到工作的第一线。

下午两点钟,雪停了。我戴上口罩,去楼下的超市买水果,付完款后急忙往回走。望着桌子上黄色的菠萝和香蕉,芒果的皮好似抹了胭脂的俏皮模样。晚饭时,我拿着黑虎虾去沾辣根,因为心不在焉,呛得我泪流满面。我陷入了沉思,若不是病毒来临,人们仍在安逸中,无数人的生活秩序被破坏。什么时候结束?早晚会结束,就像外面的雪早晚会停一样。

2020.2.15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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