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辑录丨舒立 西方具有现代意义的所谓“文明意识”，即欧洲人自诩“文明社会、文明人”，大致形成于以人文主义为核心的文艺复兴之后的十六世纪。 1492年到1502年间，克里斯托弗·哥伦布在西班牙王室赞助下，四次横渡大西洋，二次探险开始，他已拥有了一支包括17艘帆船和1200名船员的庞大船队，他本人不仅在巴哈马群岛性侵了只有九岁的女孩，而且大规模地从事掠夺贩卖奴隶的活动（见巴托洛梅·德—拉斯卡塞斯抄录哥伦布航海日记编写的《印第安人史》），绑架了遭遇的土著人并将其带回欧洲，供那些“吃惊、睁大眼睛”的观众观赏。 最早的“人类动物园”由意大利红衣主教伊波利托·德·美第奇创办。他在梵蒂冈建了一个特殊的动物园，园里关押着不同种族的一大群人，他称这些人为“野蛮人”，并把“野蛮人”同外来野生动物放在一起展出。据说，梵蒂冈动物园里的“野蛮人”包括摩尔人、鞑靼人、印第安人、土耳其人和非洲人，这些人所说的语言加起来超过20种。同时期，其他欧洲国家也在这样做，欣赏这些“动物”，成为欧洲人的新乐趣。 1752年，维也纳美泉宫动物园始建。 15世纪起，不同身体特征、种族和文化的人，被自诩“文明社会、文明人”的欧洲视为动物，圈养展出，至19世纪大众化的“人类动物园”出现，期间长达数百年的历史中，被欧洲人当做动物“参观”的“土著人”不计其数，死亡人数更是无法计算。 18世纪中叶，瑞典植物学家卡尔‧林奈（Carl Linnaeus）发明了二名法，将生物分门别类。他是最早以“种族”对人类进行分类的科学家。将人类分为四个种族，分别对应美洲、欧洲、亚洲、非洲，其肤色特征分别为红色、白色、黄色、黑色。其中，白色人种最高级。人种学作为一个独立学科从此诞生。 二、“人类动物园”的初级阶段 1808年，马戏团老板约翰·理查森已经以展出“不常见的土著人”为业，尤其是患有白化病的非洲“土著人”最受欢迎。 1810年，南非女土著萨拉（莎拉·巴尔特曼）被一名欧洲医生骗到伦敦，被当做“稀有动物”安置在广场高台上约1.5米高的兽笼里，被迫带着珠子和羽毛、抽着烟斗，几近赤裸地来回走动，以吸引当地人围观，还被那些购买了“摸臀券”体验特殊风情的游客任意触摸，失去了新奇感之后，1814年9月，萨拉被卖给法国的一个驯兽师，和一头小犀牛一起开始各地巡游展览；1816年，被迫开始卖淫与酗酒、受尽折磨的萨拉在她26岁的那年悲惨死去，遗体被解剖以证明黑人比白人更加地接近动物，并以科学研究的名义保存了以她的头盖骨所制成的标本。直至2002年，曼德拉总统多方努力，莎拉的遗体才被运回南非安葬。 1828年4月27日，伦敦动物园成立。起初，园内动物为科学家的研究对象；后在1847年对公众开放。展出超过755种，15000只动物，收藏量是英国之最。 1842年，《南京条约》签订之后，欧美国家加入了肆意掠夺中国的狂潮，来自美国的卡恩兄弟来到清朝的中国，拐骗一位19岁会弹琵琶的中国姑娘去往美国纽约，像“动物”一样把姑娘关在笼子里，不时提起裤管给参观者展示自己的小脚。每名进场观看的顾客需要交纳50美分，看“小脚”走路则再加收50美分，所得尽数收入卡恩兄弟囊中。最后，这位中国姑娘被道貌岸然的卡尔兄弟，毒打到精神失常而死去。 19世纪中期，各种形式的“人类动物园”，在欧美大多数大城市出现，包括巴黎、伦敦、安特卫普、巴塞罗那、米兰和纽约。西方人把掠夺绑架来的土著人像动物一样圈养在动物园的特定区域，甚至将他们分类标签，供观众观赏和投喂，无数无辜的土著原住民被残忍虐待至死。 1857年，澳大利亚墨尔本动物园建立。 1859年4月9日，被英国人关进笼子像猴子一样供人参观展览的满清两广总督兼通商大臣、一品官员叶名琛，绝食而亡，死不瞑目，怒容未息。1849年，英国人无理要求进入广州城，遭到两广总督兼通商大臣、官至一品的叶名琛拒绝。第二次鸦片战争爆发以后，他成功阻击英国人的渗透，却遭到朝廷责备。孤军应对来犯英军，最终被俘押往当时的英国殖民地印度加尔各答。英国人逼他身着清朝官服关进大笼子里，外面还挂上“清国公爵，免费参观”的牌子，每天都有大量的人观赏。 19世纪70年代，德国野生动物商人卡尔·哈根贝克专门派人去世界各地捕捉努比亚人等人种，把他们关到动物园内供游人观赏，打开了一个新的市场。 1876年，野生动物商人卡尔·哈根贝克(Carl Hagenbeck)派遣合作伙伴前往埃及苏丹，带回一些野兽和努比亚人。最终努比亚人的展览在欧洲举办的最受追捧，并在巴黎、伦敦和柏林巡回展出。 1878年和1889年两届巴黎世界博览会都展出过黑人村庄，其中，1889年的“第四届巴黎世界博览会”还用一个篱笆围住的场地展出400名半裸土著人，共有2800万人次观看。法国人口味独特，最吸引游客的通常是畸形秀，以身体的某个特别部位作为展览。为了更加清晰地让游客看到非洲妇女的屁股，甚至让她们扒了自己的衣服。 1880年，卡尔·哈根贝克派遣特工前往拉布拉多，从希布伦的摩拉维亚特派团里，争取到一些爱斯基摩人，之后将这些爱斯基摩人在他的汉堡提尔公园进行了展出。同时，也为其他的人种举办的展览，包括埃及人和贝都因人，同时还建有模拟的居住环境。 1889年，欧洲商人莫里斯通过船运把捕抓到的11名赛尔克南人运往欧洲，参加巴黎世界博览会，每日如同动物一般重复表演。这场巴黎世界博览会上，除了赛尔克南人，还有一批非洲黑人被关在比利时人建造的“刚果村”里，名其名曰展示土著的原生态生活。来参观的欧洲人只当他们是动物一般戏弄，故意向村中水池抛硬币来让黑人下水捞出，或者将白兰地扔给黑人灌醉他们看笑话。到20世纪中期，经过大规模抓捕，塞尔克南人的总人口已经不到50人。1974年，最后一个纯血统的塞尔克南人ángela Loij去世，就此，该种族灭绝。 1898年，英国人类学家哈登在他所写的人的研究一书里提提出：“大体上，白种人的进展超过黑种人。” 这一时期的所谓“博览会”，实际上是“种族博览会”，彻头彻尾的种族主义产物。值得一提的是，“黑人村庄”在德国“名噪一时”，连德国的“铁血宰相”奥托·冯·俾斯麦都去参观过。 三、“人类动物园”正式登场 1899年，随着倒卖土著牟取暴利的日趋困难，圈养土著展览的方式逐渐转变为展览上定时进行风情表演，“巴黎热带花园”正式开张，他们将各地土著人划分为六个区域，“贴心”地模拟了土著所处生活的环境背景，短短三个多月的时间里面，这个动物园就接待了游客大约超百万人民。同时期，纽约、伦敦等越来越多的城市也出现了类似模拟实景的“人类动物园”，每天每个城市平均有20-30万人前往参观。 19世纪末20世纪初，西方文明观赏“野蛮”“原始”人的需求量大增，来自非洲、亚洲和美洲的土著人种，被带到美国和欧洲，圈养在“人类动物园”，向游客展示。当时的巴黎、汉堡、安特卫普、巴塞罗那、伦敦、米兰和纽约等城市，都有人类动物园。 1900年，世博会的“人类动物园”，展出了马达加斯加的立体模型。 1904年，为证明吞并菲律宾的正当性，美国政府进口了1300名菲律宾土著人，在圣路易斯博览会上展出，并展开一系列“野蛮”的表演。美西战争之后，美国刚刚占领了关岛、菲律宾和波多黎各等新的领土。这一次的圣路易斯世博会上，还有阿帕奇人被展出。
1905年，邦托克·杜鲁门·亨特（Bontoc Truman Hunt）副州长，将一个伊戈罗特人团带到美国大陆，四处旅行并进行展览。目的只是为了与美国前雪茄推销员Richard Schneidewind进行竞争，看谁的巡回演出来超越对方。
1906年，美国人类学协会主席和国家地理学会主席和美国国务卿约翰·海伊（John Hay）的支持下，美国商人弗纳（Samuel P Verner）以外交的使命，来到刚果的一个小村庄，以5美元的价格从奴隶商手中买下了俾格米人奥塔·本加。几经辗转，本加被送到纽约布朗克斯动物园，关进养猩猩的笼子，被当成灵长类动物，光着脚，在笼子里跳来跳去，表演麻线编织吊床、弓箭射击。动物园在门口写下介绍：“名字：Ota Benga；身高：4英尺11英寸；体重：103磅；年龄：23岁；由塞缪尔·弗纳博士从非洲中南部刚果自由邦开赛河流域购入，每天下午展览。”奇怪的“物种”，动物园游客比平时增加了两倍。时，《纽约时报》报道，“很少听到有人反对把人关在笼子里，毫无疑问，人和猴子的联合展览是布朗克斯公园最有趣的景象。”该市的非洲裔美国牧师詹姆斯·戈登向动物园提出了抗议，但动物园管理者坚持认为这是一场纯粹的“民族学”展示，哈佛大学一名动物学教授公开说：黑人是一个“退化和堕落的种族”。奥塔·本加最终虽然被释放，却因陷入抑郁于1912年自杀。 1906年，美国纽约人类动物园“生意兴隆”。图片展示的是菲律宾婴儿和她的家人。这一时期的“人类动物园”，非洲部落的成员被要求穿传统服装，即使是在寒冷的12月，菲律宾村民被要求一遍又一遍地表演季节性的吃狗仪式，以让观众体验到特别。然而缺乏饮用水和糟糕的卫生条件，让这些人导致了严重的痢疾和其他的疾病。在模拟的“村寨”中，土著居民被要求做典型的日常事务，来展示他们的“原始”技能，如制作石器和表演哑剧。在其中的一些表演中，土著表演者还进行了假的战斗，或是力量的测试。
1906年、1922年，法国马赛举行殖民地展览，半裸或全裸的“殖民地人种”，被关在笼子里展示。 1907年，巴黎举行的殖民地展览，展示关在笼子里的“殖民地人种”，这些人通常全裸或半裸。 1910年，日本殖民者将台湾原住民带到英国伦敦，参加日英组织的人种博览会。
1931年，巴黎世界博览会上，“人类展览”吸引了3千多万人前去观看。 四、“人类动物园”并未完全谢幕 从1810年到1940年，在欧洲、美洲和日本，“人类动物园”相继展出近3.5万人，约有15亿游客参加了这些活动。
1934年，加拿大一个挣扎在温饱线的家庭诞生了五胞胎，一番轰动之后，五胞胎被送入“笼子”参加“人类展览”。加拿大政府毫不避讳地参与其中，并通过法案把五胞胎从父母身边剥离，使政府的圈养变得合法。 1935年，纳粹德国元首希特勒提出禁止人类动物园活动，是首个禁止人类动物园的欧洲领导人，使德国成为第一个禁止人类动物园的欧洲国家。 1945年，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联合国成立。鉴于二战期间“种族主义科学”成了纳粹种族大屠杀的正当理由，德国建造了数千个人类集中营地。西方科学家和学者，已经与纳粹成为实际上的共犯，开始竭力抹去种族歧视的历史，研究种族的研究院被重新命名、科学家纷纷转移到其他领域，“人类动物园”逐渐淡出视野。 1948年12月10日，联合国大会通过第217A(II)号决议并颁布《世界人权宣言》。 1958年，比利时在布鲁塞尔世界博览会举办了最后一场人类动物园展览，打出的口号是：“科学、文明、人性”。展出所谓的“刚果村庄”：在3公顷的热带花园中，来自183个刚果家庭的273名男子、128名妇女和197名儿童日复一日被展出长达数月。其中，有一张“现代贵妇喂食黑人小女孩”的照片广为流传。
1977年1月，卡特在美国总统就职演说找那个宣称：美国外交政策的基本思想时“捍卫人权”，并表示要把“基本人权”作为美国外交政策的灵魂。其时，美国正处于内外交困，美苏之争处于“苏攻美守”的态势，试图以“道义”弥补军事力量的不足。 1991年，冷战结束之后，美国人权外交持续加码，成为其全球任意挥舞的大棒，并逐渐以“人权”替代过去的“文明社会”旗帜，拉帮结派，但是，不断出现的虐囚、虐杀黑人等种族丑闻，一再诠释其与“人类动物园”的“文明意识”一脉相承。
2007年，澳大利亚的阿德莱德动物园打着“开展研究活动”的名义，再次举办了一场人类展览。 2018年4月17日，英国《卫报》刊文掀开西方“人类动物园”的一角，文明世界哗然！ 2020年7月29日，美国一家动物园（Bronx Zoo）为114年前将一名非洲男子关在猴笼中展示、强迫他与猿类生活的不人道行为发表道歉声明。这个被当成动物囚禁并展示的男子，名叫奥塔・本加（Ota Benga）。 2021-12-6搜集资料并形成初稿 ☆ 作者简介：舒立，自由撰稿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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