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杜甫五律《倦夜》读记

杜甫五律《倦夜》读记

（小河西）

倦夜

竹凉侵卧内，野月满庭隅。重露成涓滴，稀星乍有无。

暗飞萤自照，水宿鸟相呼。万事干戈里，空悲清夜徂。

此诗或作于广德二年（764）深秋，时杜甫在严武幕府任职，期间回草堂休假。或与《到村》、《村雨》、《独坐》作于同时。

庭隅：庭院的边角。《山家》（宋-刘攽）：“庭隅时卧鹿，旁舍远听鸡。”《和子瞻西掖种竹》（宋-孔平仲）：“西垣种竹满庭隅，正值天街小雨初。”

萤自照：《萤火赋》（晋-傅咸）：“虽无补于日月兮，期自竭于陋形。当朝阳而战景兮，必宵昧而是征。进不竞于天光兮，退在晦而能明。”《萤火赋》（唐-骆宾王）：“尔其光不周物，明足自资。…处幽不昧，居照斯晦。”

徂（cú）：往；去；消逝。《尔雅》：“徂，往也。”《捣衣》（梁-萧衍）：“金风徂清夜，明月悬洞房。”《表夏》（唐-元稹）：“但恐清夜徂，讵悲朝景暮。”《…夜达旦不能寐》（宋-陆游）：“忽忽残春过，迢迢清夜徂。”

大意：竹林的凉风吹入卧室。郊野的月光洒满庭院边隅。露气渐浓，在竹叶上凝结成小小的露珠。月光皎洁，映衬得星星乍有乍无。萤火虫在暗夜中自照自飞。江鸟在水上栖息彼此相呼。所有的人事又都处在战乱之中。徒然悲伤，一个清凉的夜晚又飘然逝去。

这首诗前二联写景。月光下夜景。竹林凉风吹进卧内。郊野月光洒满庭院。露气浓重凝成水珠，星星稀落乍有乍无。（风凉，月野，露重，星稀。杜甫在想啥？只是写景吗？）三联还是写景。月落后夜景。萤火在暗中自飞自照，水鸟在水上栖息呼叫。（萤只能自照，鸟徒然相呼。好像也不止是景。）末联直抒胸臆。“万事”本就使人悲伤，而且还都处在战乱中。“万事”指啥？一指“凉风”侵入卧内；二指“野月”洒满庭隅；三指“重露”已成露珠；四指“稀星”似有似无。五指“飞萤”只能自照；六指“宿鸟”徒然相呼。（不知杜甫具体指啥。也许有宦官专权，奸臣当道，忠臣遭贬，儒士流离，百姓哀鸣等。）想起这些事，杜甫辗转反侧彻夜难眠已很疲倦。然而想来想去，自己又能咋办呢？一个“清夜”徒然逝去。这首诗构思精巧。前三联写景，景中寓事。末联点睛，耐人咀嚼。读了末联，人们会重新琢磨，杜甫彻夜悲伤的“万事”都是些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