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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绪良: 秋 收

 新用户7391BFGL 2021-12-08

秋    收

——谨以此文献给二零二二年元旦           

聂绪良

中元节过后不久,莲花山脚下的那一片又一片广袤的原野,到处充满了丰收的气息。

蝉儿依然在高枝上不知疲倦地叫着,莲花山村里的男人和女人连午休的空儿也不放过,都在田野里劳作着,不停地忙碌着。

那位面皮黑黑的老妇女,正在原野上自家的花生地里用镢刨着花生,男人在前,她在后。快到吃中午饭的时候,花生才刚刚刨完。这时,小白妮儿向面皮黑黑的老妇女走了过来,“大婶子,得歇歇了!看你叫太阳晒的,本来就黑,都成黑锅底了!”老妇女听了有些生气,脸一往下沉,说道:“是啊,侄媳妇,你是白,白得像大白狗的腚。”小白妮儿听了并不生气,也不脸红,她又笑着说:“大婶子,你和俺大叔,怎么不用手直接拔出来?这个样干活多费力气啊!”老妇女说:“侄媳妇,直接拔,会把'果子’落到地里很多的。”说完,领着小白妮儿一起来到自搭的凉棚下面,说是凉棚,其实就是用玉米秸攒成的,很简陋。老妇女坐下来,喝了几口水。小白妮儿朝老妇女的男人喊道:“大叔啊,快过来一块儿歇歇吧!”老妇女的男人也走了过来。“侄媳妇,老侄子没有回来过秋吗?”老妇女的男人对小白妮儿说。其实,他对小白妮儿并没有多少好感,可俗话说得好:好男不跟女斗。更何况,人家小白妮儿是主动来到自家的地头上的。小白妮儿对他说道:“没有,您老侄子在青岛干活里,一天二三百呢!”说完脸上洋溢出喜悦的神情。一天二三百,这在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末是个非常可观的数字,绝对会令人眼红冒渣的。老男人又说:“可不能耽搁了挣钱,庄稼收了才值几个钱啊!”小白妮儿听了高兴地说:“您老侄子打电话来说了,俺就说你别回来了,在青岛好好干活吧!家里的活,你就甭管了。”老妇女接过话茬说道:“侄媳妇,你也是能干啊!村里谁不知道你能干?”“大婶子夸俺哩,俺能干什么呀?硬撑呗。”小白妮儿说着拍拍屁股,洋洋得意地走了,走向她自家的地头。


小白妮儿走了,老妇女拿出自己摊的煎饼和炖的嫩小白菜豆腐来,又给男人倒上了一茶碗“新泰老白干”,开始吃饭。刚吃了一会儿,饭还没有吃完,小白妮儿就哭哭啼啼地跑来了,刚才不是眉开眼笑的吗?这是怎么了?老妇女满脸的疑惑。老妇女问:“侄媳妇,你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么?”小白妮儿回过头去,用手指了指远处,又用手指了指自己胸部那高耸的乳峰。老妇女望了望远处,只见一个男人正在往车斗子里装刚刚刨出来的花生,她什么都明白了。老妇女见小白妮儿哭得很是可怜,就劝说道:“别哭了,值当的么?以后离他远一点儿。”小白妮儿止住了哭泣,用手不停地抹着眼泪。老妇女的男人气得手直打哆嗦,嘴上的白胡子一个劲地颤抖着。他扔下喝酒的茶碗和筷子,大步向远处走去。

老男人来到正在往车里装花生的男人跟前,生气地说:“大侄子,你这是干的什么事儿?她叫你个大伯哥。”那男人停下手中的活路,赶紧说:“大叔,您不知道啊!她先惹祸的我,我忍不住了,心思她男人不在家,就动手摸了她一下。”老男人又说道:“以后别闹了,别惹出事儿来,惹出事儿可就麻烦了!”那男人羞愧地点了点头。老男人又说道:“你把这车送回家后,把她的给她拉家去!”          老男人回到自己的地里,与老妇女开始抲撒花生,花生抲撒完了,就开始从秧子上择花生果,放到大棉槐框里。老男人跟老妇女在莲花山村里德高望重,办事儿比较公道,东家有事儿会找他们,西家有事儿也会找他们。

那男人把自家的花生送回家以后,真的将小白妮儿家的花生也一车又一车地给她拉家去。你别说,小白妮儿家的花生格外沉重,把那男人真累坏了,汗拼拼的。那男人一车车的拉到小白妮儿的家门口,又给她卸下来,再一抱又一抱的给小白妮儿抱到院子里。小白妮儿早就沏好了茶,又拿来毛巾亲自给那男人擦汗,那男人一把攥住了小白妮儿的手。小白妮儿倏地使劲挣脱掉,有点儿生气地说:“大伯哥,快坐下喝茶!”那男人坐下来喝茶,他真的累坏了,要不,那小白妮儿的小手也不会挣脱掉。那男人喝着茶,眼睛却一直在盯着小白妮儿那高耸的乳峰,看得小白妮儿脸都红了。小白妮儿嗔怒道:“看什么看,难道还想吃?”那男人笑了笑,说道:“叫吃,俺就吃!”小白妮儿一本正经地说:“美的你!俺不是那种女人。”那男人没有再敢动一下手,喝完茶,就只好回自己的家了




那男人回到家后,老婆正在择花生,看见他回来,就问:“这么长时间,你干什么去了?别让狐狸精给勾走了。”那男人瞪着眼,心里却在发虚,没有底气地说,“我给人家帮忙去了。”“给谁家?”老婆又问。“俺给黑大婶子家,拉花生去了。”那男人扒了个瞎。夜里,那男人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觉,脑子里老是想着小白妮儿那高耸的乳峰,总是挥之不去。老婆看到了,狠狠地踹了他一脚,又打着呼噜睡着了,她也实在是太累了。

老婆睡着了,那男人又穿上衣服偷偷地溜出了家门。大街上已没有一个人,都半天黑夜了,那男人来到了小白妮儿家的大门前,他推了推,铁大门紧闭着。他不敢敲,更不敢喊小白妮儿,生怕有人撞见,也怕有人听到。怎么办呢?他想了很久,一筹莫展。忽然,他想起了一个好办法,他拿起一块石头 ,猛地使劲扔到小白妮儿家的院子里。小白妮儿家的狗立时汪汪地狂吠起来,小白妮儿听到了,大声喊了起来:“谁呀?黑灯瞎火的,在大门外面,睡了觉了,有事儿明天再说吧!”

大约十多天后,临近中秋节的时候,莲花山村里的人们开始收获玉米棒子了。一天下午,扔石头摸小白妮儿的那个男人,正在自家的地里干活,突然小白妮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哥啊,你帮帮忙,把我家的玉米棒子给我拉家去吧。”小白妮儿对那男人说。那男人两眼盯住小白妮儿那高耸的乳峰,像狼一样发出了绿光,他看了看四下没人,一把就把小白妮儿拉进玉米地里,紧紧地抱住了小白妮儿,头像小猪一样使劲地向小白妮儿的胸部拱去。小白妮儿连忙说:“哥,哥,你要真要俺,等晚上,这里不行,俺给你留着大门。”那男人松开了双手,开着拖拉机,开向了小白妮儿家的玉米地。在他们身后,萤火虫在半空中上下飞舞着,蟋蟀们在玉米棵子下面的草丛里正起劲地唱着,打斗着。

圆圆的的月亮终于爬上了树梢,皎洁的月光洒满了人间大地,凉爽的秋风一阵阵地吹来。小白妮儿在家早已洗好了澡,她虚掩着大门,没有插上门闩,她静静地躺在床上正在等待那个大白天在玉米地里就敢搂抱她的男人,那个男人诨名叫“二王八蛋”。说实在的,她对那个男人根本不感兴趣,没有多少好感,他长得一点儿都不好看,比起自己的男人差远了。那个男人黑黑的,自己的男人白白的;那个男人五大三粗的,自己的男人身材颀长,玉树临风;那个男人感觉坏坏的,自己的男人文质彬彬的……那个“二王八蛋”哪点儿能比得上自己的男人呢?可我怎么答应他了?我这是怎么了?我是多么爱自己的男人呀!我是白天黒夜里,可都想着远方的“他”啊!我这不成了一个坏女人了吗?小白妮儿心里矛盾极了,她一边想一边在等待着那个快要来的那个坏男人。

大约十点半多,那个坏男人“二王八蛋”终于来了,随后将小白妮儿的大铁门紧闭上了,就连只夜猫恐怕也难以进来。那个坏男人快步地走进了小白妮儿的里屋,他看到小白妮儿正躺在床上等着他,就像饿狼一样扑了上去,他不停地地亲吻着小白妮儿的嘴唇,狠狠地撕咬着小白妮儿的胸部,最后两人滚做一处……那男人仿佛有使不完的劲,小白妮儿努力地迎合着,两人折腾了一夜,弄得精疲力尽才罢休。完事儿了,小白妮儿对那男人说:“哥,俺长得不俊巴,你相中俺什么了?”那男人心满意足地说:“哥就相中你这个了。”他用手指了指小白妮儿那高耸的乳峰。小白妮儿假装生气地说:“去你的,流氓!”说完,两人相拥而睡。




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的,小白妮儿像是着了魔似的,渐渐地,把她自己的男人都快忘记了。有一天夜里,还不到九点钟,两人就滚做了一处。当两人正忙活着的时候,小白妮儿的男人不知何故,突然从青岛回来了,“当当的”敲着大铁门。那男人慌了,小白妮儿也慌了,不知道如何是好?两人都穿好衣服,小白妮儿去开大门,那个坏男人就去翻墙想逃走,但几次都没有成功,可黑灯瞎火的,能成功吗?大铁门终于开了,小白妮儿的男人发着怒说:“怎么开了这么长时间?你忙得什么啊?”他一抬头,发现了正在翻墙的那个坏男人,但看不清究竟是谁?那个“二王八蛋”见大铁门都开了,就觉得没有必要再翻墙了,就迅速地夺门而去。小白妮儿的男人一看,便什么都明白了。他怒气冲冲地拉着小白妮儿,进了里屋,他对小白妮儿厉声喝道:“给我说,那个狗男人是谁?怎么回事啊!”小白妮儿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小学生,低着头,沉默不语。小白妮儿的男人气愤至极,解下了腰中的皮带,他要抽打小白妮儿。小白妮儿可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她一看事儿不好,跪在地上狡辩:“不关俺的事儿,是'二王八蛋’跳进墙来强奸的俺,你千万别打俺,俺爱的永远都是你!”“啪”的一声,小白妮儿重重的挨了一巴掌,她两眼冒出许多火星来.自从结婚以来,小白妮儿这是头一回挨打,她心里有些憋屈,心中有了一点儿对自己的男人的怨恨,现在,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有什么错误,倒是觉得那个“二王八蛋”给了她许多“幸福和快乐”。小白妮儿的男人气愤至极,失去了理智,从厨房里摸出了一把菜刀,他要去砍让他戴绿帽子的那个狗男人,他要解他的心头之恨。小白妮儿一看自己的男人发飙了,动真格的了,她也真的吓坏了,不过,这一回,她倒觉得自己的男人有了许多的男人味,这是以前她从未感觉到的。她上前使劲地抱住男人的大腿,苦苦哀求道:“老爷,黑天半夜的,你上哪里去砍人家啊?明天再说吧!”

第二天一大早,小白妮儿的男人拿着菜刀来到了“二王八蛋”的家门口,不停地大声叫骂着。此时此刻,莲花山村里的男人和女人们,才知道小白妮儿竟然偷了人家的男人,就纷纷议论起来,有人说:“这小白妮儿,不是疼爱自己的男人出名吗?她怎么干出这种事情来啊?她怎么是这种人呢?”有人便说:“这叫知人知面,不知心呐!”也有人说:“说是强奸的,谁知道呢?也许是小白妮儿自愿的吧!她可贪图了人家不少好处啊!”后来,大家伙都散开了,正是秋收农忙之际,谁有闲工夫在看这个。莲花山村里的人们都散开了,小白妮儿的男人还在使劲地叫骂着,有一位老太太对他说:“孩子,别骂了,你一个大老爷们,不嫌丑吗?这个事儿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家走吧!”小白妮儿的男人对老太太说:“大娘,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我跟他没有完!”说完大步向村委会的方向走去。

小白妮儿的男人在大门的外面叫骂的时候,“二王八蛋”的老婆正在家里破口大骂她的男人,把“二王八蛋”骂了个狗血喷头,只听她骂道:“你这个驴吊日的,你这个贼熊操的,你是惹祸她干什么呀?她有什么好的?俺没有嚒?……”此时的“二王八蛋”觉得窝囊透顶了,急得团团转,不知如何是好。还是老婆精明,又大骂道:“俺日您娘哎,你麻利着去找个人办办啊!”一语惊醒梦中人,“二王八蛋”走出大门,碰到那位老太太,老太太对他说:“小白妮儿的男人去了大队了,你赶紧去找个人头办办吧!”“二王八蛋”感激地向老太太点了点头。

“二王八蛋”走向那位面皮黑黑的老妇女家,大门紧闭着,人家上岭去了。他又走出村子,快步向北岭走去,到了北岭,他找了大半天才终于找到了那位黑黑的老妇女和他的男人。老妇女对“二王八蛋”说:“当初你大叔是怎么说你的?你不听啊!现在弄的,咋整啊?”“二王八蛋”深深地低下了头,把头恨不得钻到裤裆里面去。老妇女的男人说:“事已至此,只有拿钱摆平了,别的没有好办法。”过了会儿,他又对“二王八蛋”说:“你回家准备钱去吧!”“二王八蛋”问:“大叔,得多少啊?”老妇女的男人右手伸出了两个指头。“二王八蛋”明白了,是两千元钱;这个钱,放在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可是个天文数字啊!“二王八蛋”又问道:“大叔,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老妇女的男人摇了摇头,最后说道:“那小白妮儿跟他的男人黑着呢!少了办不了啊!”




“二王八蛋”刚回到家不久,村主任就找来了,说道:“人家去大队里找我了,拿两千块钱,要不人家就报警,我压住了,你看怎么办?”“二王八蛋”听了如五雷轰顶,稍微镇定了一会儿后,才只好说道:“俺拿两千块钱就是了。”“那你就准备好钱吧!准备好了,去大队里找我。”说完,村主任走了。村主任走了,“二王八蛋”开始到处借钱,他东家里跑,西家里蹿,就像是一只过街的人人讨厌的老鼠,丑陋龌龊至极;他头里走,人家后头就戳他的脊梁骨,还会报以哈哈大笑。白天人家不在家,他就晚上等人家从坡里和岭上回来的时候,再去借,好话说了千万句,就差一点儿跟人家跪下了,反正是丢够了人,出够了洋相。借了好几天,也没有借到多少钱。无奈之下,他就向亲戚朋友借,亲戚朋友一个也没有愿意借给他的,无奈,他就给人家跪下,哭哭啼啼道:“表大爷,表大叔,您们行行好吧!借给俺吧!要不人家就会让俺坐牢的。”亲戚朋友只好借给他几个钱,临出门的时候,亲戚朋友都对他说:“以后别来了,那钱也不要了,丢人!”“二王八蛋”听了以后,想死的份都有,他真想死!可是想想家里还有一位八十好几的老母亲,还有嗷嗷待哺的几个孩子,他还不能死,至少目前还不能死。钱还是不够,“二王八蛋”就卖家里的粮食,家里的粮食卖光了,才好歹凑够了两千元钱。

“二王八蛋”拿着凑好了的两千元钱,找到了老妇女的男人,他们一起走向了村委会。村主任坐在办公室里的椅子上,正在办公,见他们来了,就问:“钱凑够了吗?”“二王八蛋”低声说道:“凑够了。”村主任打发人把小白妮儿的男人叫到村委里,当着大家的面,让“二王八蛋”给小白妮儿的男人道了歉;他接过“二王八蛋”手中的钱,数了数,又递给了小白妮儿的男人。小白妮儿的男人也数了数,数完后把钱装到衣兜里去了。村主任最后说道:“你们的事情,今天就到此为止,谁要是再闹腾,我就拿谁试问!”大家都点了点头,之后,都各自走出了村委会。

“二王八蛋”回到家徒四壁的破家后,放声大哭了一场;好几天里,他不吃也不喝,老婆更是不搭理他,孩子们也不跟他说话,更不愿意靠近他。“二王八蛋”真想一根小绳吊到房梁头上,了结了自己的性命。八十多岁的老母亲终于沉不住气了,合着眼慢慢地对他说:“孩子,谁这一辈子还不打碎个'黑碗’,要紧的是跌倒了要马上爬起来,俗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记住为娘的话,今后就好好地过日子吧!”“二王八蛋”听了老娘说的话以后,他想了很久很久,想完以后,他用手擤了擤鼻涕,站立了身板,把腰里扎上草绳,扛起大䦆头来,大摇大摆地走出了院子,走出了大门口,走向了门外那一片片广阔的田野。老婆和孩子们都看瞪了眼,满脸的疑惑,又满脸的喜悦,他们心里都想到:“今天这是怎么了?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吗?怪不得,那花喜鹊在高杨树上一个劲地叫唤呢!”

自从这件事情过去了一段时间以后,每天一到傍晚的时候,小白妮儿和她的男人老早就吃了晚饭,他们俩勾肩搭背的,有说有笑的,漫步走在莲花山村里的大街上,俨然一对非常甜蜜的小情侣,在他们身上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可他们俩头里走,后头就有人发出“呸”、“呸”的痛骂声。

夜色愈深了,“二王八蛋”依旧在莲花山脚下的那一片片广袤的原野上继续劳作着,忙着他的秋收。此时此刻,只有莲花河里那清澈的河水像是在陪伴着他,依旧哗哗地向前,迅速流淌着……

责编:丁松  排版:吴小平   

   

                                                                                             

作者简介

聂绪良:男,山东省新泰市人。年少时开始尝试文学创作。上师范时是校文学社的骨干,师范毕业后,工作之余,一直笔耕不辍 ,时常在市级、省级及国家级刊物上发表过作品。近几年来,一直致力于时评、历史人物、散文和小说的的创作,并且在各个微信平台上发表了大量的作品,得到了全国各地的众文友的一致好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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