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词丨宋·吴文英《浪淘沙·灯火雨中船》：往事一潸然。莫过西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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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淘沙·灯火雨中船

宋·吴文英

灯火雨中船。客思绵绵。

离亭春草又秋烟。

似与轻鸥盟未了，来去年年。

往事一潸然。莫过西园。

凌波香断绿苔钱。

燕子不知春事改，时立秋千。

译  文

雨中灯火明灭的小船里，因客居他乡而愁思绵绵。船外春草掩映的离亭，由于雨丝的笼罩，仿佛是处在了一重秋烟里。天空中的鸥鹭似乎是与主人公订下山盟海誓的故人，年年总能相遇。回想往事不禁泪流满面，不要再经过西园。当年佳人微步西园，香尘缕缕，如今一去不返，香尘三断，地上长满绿苔。燕子不知道春事已改，不时伫立在秋千。

注  释

1. 浪淘沙：原为唐教坊曲。唐人多用七言绝句入曲，南唐李煜始演为长短句。双调，五十四字（宋人有稍作增减者），平韵，此调又由柳永、周邦彦演为长调《浪淘沙漫》，是别格。

2. 绵绵：连绵不断的样子。

3. 鸥盟：与鸥为盟，指隐居江湖。

4. 潸（shān）然：流泪的样子。

5. 凌（líng）波：喻美人步履的飘逸。

6. 香断：指所恋亡故。

7. 绿苔（tái）钱：青苔的别称。

赏  析

这首词上片写“客思”。

词人善于以景写情，将情语与景语相勾连。“灯火雨中船”一句先带进词人身处的独特环境中：雨中灯火明灭的小船里，坐着因客居他乡而思绪万千的主人公；船外岸上，那春草掩映着的离亭，由于雨丝的笼罩，仿佛是处在了一重秋烟里。

天空中飞着的轻盈展翅的鸥鹭，似乎是与主人公订下山盟海誓的故人，年年总能相遇。然而这一切带给主人公的，决不是旅行的欢愉。

下片便从追忆往事写起。

“往事一清然”。虽然情缘未尽，往事难忘，但恋人已逝去，令人思念伤怀。“莫过西园”，是因为不忍念起旧事，触景伤情，故意劝阻自己“莫过”。西园，是吴文英与恋人寓居的地方，也是当年分别的地方。

吴文英在词中多处提到“西园”，如《莺啼序·咏荷》：“残蝉度曲，唱彻西园，也感红怨翠”。接下“淡波香断绿苔钱”句，就是写今日不忍再过“西园”的原因。凌波，代指恋人。当年恋人微步西园，如今恋人一去不返，香尘三断。

“燕予不知春事改，时立秋千。”这句更是哀婉多情。吴文英词中多处提到西园中的秋千。如《青玉案》中“还忆秋千玉葱手”句，《风入松》中“黄蜂频扑秋千索，有当时、纤手香凝”等句，都表现了词人对恋人的痴痴思念。

此处，词人见燕子“时立秋千”，又勾起了“往事”，这令人联想到晏殊《浣溪沙》中的名句“似曾相识燕归来”。而感慨“燕子不知春事改”，不仅指“春草又秋烟”的季节变化，而且指词人与情人的欢情不复。

燕子已到秋天还痴痴地留恋着秋千，不忍飞去，也正是词人真实的写照。

作  者

吴文英，南宋词人，字君特，号梦窗，晚年又号觉翁，四明（今浙江宁波）人。原出翁姓，后出嗣吴氏。与贾似道友善。有《梦窗词集》一部，存词三百四十余首，分四卷本与一卷本。其词作数量丰沃，风格雅致，多酬答、伤时与忆悼之作，号“词中李商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