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偶尔会设想自己将以怎样的方式死去，但无论想到哪种方式，都会让我恐慌。 我贪恋活着的每一天。说好听一点，叫珍爱生命；说难听一点，就是贪生怕死。尽管我也时常告诉自己“其实不用害怕，因为不管哪一边，我都有亲人。”可因为有着不知何时会发生的必然事件，仍让人张皇。 本来觉得这挺无可厚非的，直到那个夜晚看到*会和闺蜜吐槽我“怕死”这个“缺点”，于是开始好奇自己这个程度算严重吗？ 大概每天早晨从家里出发去到外面的世界，我都会在心里嘱托自己要好好过马路。 以前一个人走夜路的时候，会和朋友保持在线通话的状态，防止突然出事故。（最近戒掉了这个习惯） 联络亲友时，如果对方超过半天没有回复，会直接设想最严重的情况。 开车前、坐飞机前都会闪现一秒意外的发生可能，但真到开了车、坐上飞机的时候，倒也就还好了。 我的手机锁屏密码和支付密码至今未改，因为担心如果突然出意外，这个世界上应该还会有一个人知道这些信息；当然，如果账号被盗，嫌疑人也可以提前锁定。 大学期间，有位辅导员在骑车的时候被校车撞死。原因是冬天太冷，戴了连衣一体的帽子，而戴上这种帽子在转头的过程中会干扰视线。从此我骑车或过马路，如果戴上这种帽子，会第一时间摘下。 当然，也并非希望自己活到多老，我只希望能陪父母走到他们生命的尽头。同时又清楚地明白，命运从来不会因个人的意志而发生变化，我只能自己小心翼翼。 因为怕死，同时母亲又是位很迷信的人。“死亡”的话题在我小的时候，几乎是不可以提的。我们忌讳谈论死亡，仿佛不说，就永远不会发生。 如今我渐渐长大，变得有话语权了，不再是被教育的一方，能够和长辈平等对话了，终于可以谈论这个话题，却也万万不敢说出假设自己比他们早一步走的可能。很久之前在电视上看过一个纪录片，大致内容是讲失独家庭的父母，那个画面令人印象深刻，现实真是太残忍。 可即便贪生怕死如此，我也有认认真真考虑过自杀，回想起来大概有两段时期。 第一段大概发生在小学四五年级。那时的我即便再怎么努力，也无法得到父亲的肯定，深深的绝望感，让人实在喘不过气。晚上写作业的时候，会拿削铅笔的小刀在手腕桡动脉的皮肤外反复磋磨，却始终下不了手，因为怕母亲会难过。小学没有排名这回事儿，初中才知道自己这么擅长考试，终于成了父亲口中倍感得意的女儿。算是人生第一次熬出头。 第二段发生在开民宿期间。我没有开创大事业的雄心，只想着守住一家小店，并且始终觉得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但最终还是决定要支持当时的爱人做的决定，出钱又出力。但写的宣传文章*并不满意，觉得我还不够支持，随手一个转发按键都不肯点。后来有人入住的时候，要把从家里换洗好的被套床单扛过去，手腕每次都被勒得通红；没有人住的时候，就一个人坐在那里默默哭泣。我从九楼往下望，窗台没有护栏，跳下去轻而易举，但万一没摔死就麻烦大了。熬啊熬，终于熬到回归书店的日子，每天人来人往，我便又恢复了活力。 往回看的时候，总觉得，还好当时挺下来了。 虽然其实活着的每一刻并非都是被快乐填充满的，也会有大量负面的阴郁的时光。之前在家感慨：“活着可真是不容易啊”，母亲随口应答：“当然啦，不然人为什么一出生就哭呢？”真是精辟极了。 和怡雯妹妹、婉婷妹妹同住的那段时间，教会了我很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多和父母交流生活。所以我现在时常会把各种小事告诉他们。 前几天，当我分享完自己的小事之后，母亲以非常自然地口吻告诉我：大姑奶奶去世了。承接在我说的生活小事后面，令我觉得好像死亡也没有那么严肃可怕了。 母亲还发来很长一段话，跟我回顾了姑奶奶的一生： 和小王同学交流这个话题，她说到自己家中爷爷去世的时候，奶奶哭得泣不成声。但是突然家中很小的弟弟跑到奶奶面前要吃的，奶奶就立刻不哭了，找东西，哄孩子。她说也许人类繁衍的意义就在于此，似乎新的生命可以冲淡死亡的痛苦。 而我真的是在害怕死亡吗？我也许只是怕还没留下些什么就匆匆离开了世界。 前几天，习惯性打开一位离世的学姐的豆瓣看一看，发现主页出现了“用户已故，此账号已被锁定保护”的提示。那个瞬间我觉得有点安慰，她会被这个世界记住。貌似可以直接得出推论，我大概也会被世界记住。 似乎因为害怕，就连提笔写这个话题都让人有点吃力，可我还是想知道，是否大家都会担心意外的来临呢？ 而让我能下定决心写下来的一个契机，是很久之前读《北野武的小酒馆》，看北野武洋洋洒洒就“死亡”的问题写了整整一个章节。原来他也有过很害怕自己一命呜呼的时刻，比我的症状还严重。他后来写了出来，而且活到了现在，好像也并不会“怕什么，来什么”。 我曾经有过这样的心思——“因为你的存在，我想过得更久一点。”觉得这样的话有那么几分浪漫的意味。那现在依然想活得更久一点，也许只是因为我更加爱自己了。 晚上和nana聊天，问她是否会有害怕自己突然死掉的时候。 nana仔细想了想，说她不会像我这样害怕疾病、车祸之类的意外，但是她会害怕一些非自然的事情。比如她读的大学有片湖，经常会有人跳湖自尽，她就很害怕走在那个湖边，有意无意避开走；她害怕在晚上照镜子，怕会有鬼魂出现…… 现在还多了一些害怕的事情：怕人为的伤害。突然引发了我的强烈共鸣。 聊到滴滴司机事件，我是至今不敢夜晚打车，而她也会打车之后立刻同步定位给很多个朋友；货拉拉事件后，我们如果要搬家，选项好像又少了一点；还有那么多的恶性伤人事件，走在路上遇见奇怪的人，会立刻躲开，她父亲送给她一瓶喷雾随身带，以备不时之需。 谈到最后，话题的走向又变成了，好像身为男性，只用害怕作为“人”的属性中所要害怕的部分；而女性要担心的内容就变得多了很多。 我们还聊到身边正值盛年就离世的朋友，很是唏嘘。生而为人，最大的价值也许就是努力活下去。 而最近我的生活很是庸庸碌碌，即便如此，没去追寻生活的意义，依然只想单纯热爱着生活；而间歇性的耳鸣也在不时提醒我，身体已经拉响了警报。只想祝大家健康，愿我们都能好好活着。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