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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是马德田先生在大米艺术 · 山东摩崖石刻之旅结营交流会上的发言，所言之处触及当下书法圈存在的问题，诤语苦口，对艺术的执著追求精神，尤为可贵。
通过这次访碑写生，实际上我们从叫法上提出的这个“写生”，虽然我们不是首次，但是我们一直倡导书法写生的这种精神，实际这也暗合了古人的一种学习态度，由此，我想到，在清代，提出这个碑学概念以后，比较关键的有几个人物。比方说黄易，我们昨天在济宁看到那个小金石馆了，最开始的收集者就是黄易，然后到阮元、吴大澂。阮元，大家可能有的作者不太清楚啊，他提出碑学的概念，很有名的就是《北碑南帖论》，然后到吴大澂。这几位在清代都是访碑的大力倡导者和身体力行者。阮元，他去汉中访碑的时候，据他的记载他的笔记，那个时候没有交通，只能骑马坐轿或者骑着毛驴，一去几个月，有时候赶到了汉中以后，冰天雪地，只能看一下，也没法做拓片，但是他不畏艰险，去了几次。这种治学的精神，在古人身上就有。所以，大米艺术组织的这次访碑书法写生，也是承袭了古人的这种治学精神，求真的精神，就是我们要看到真东西，然后再去对待传统，这是一种求真求实的一种治学态度。这两天通过和大家在一起访碑，一起研究学习啊，我也一直在提一种学习状态，就是说这个学术思维与艺术创作的关系。因为我们在当下，特别是书法圈的这个群体里面，很多有才华的作者啊，他们都在才情上，很了不起，但是很多作者走着走着，就掉队了，就没有动静了，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现象，很多一大批中青年作者，到了四五十岁就销声匿迹了，很快就被大家忘掉了，为什么，我觉得，这里面就牵扯到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就是学术思维与艺术创作的关系。很多作者是凭着一种才情，在进行艺术创作，当然这个没有错，但是他到了中年以后，他没有自己独特思想的一个支撑以后，他很快就在这个群体中被淹没掉，所以这个学术思维啊，非常重要。大米组织这次活动，虽然时间很短，只有4、5天的时间，但是它也是在倡导那么一种学习状态。大家想一想，我们这几天的行程，每一个环节，我们看到的，听到的，交流的，所有都是和书法有关联的历史资料，那么我们在共同的研究学习中，每个人的看法，每个人的说话，包括我讲的一些东西，这些东西如果收集整理起来的话就是非常好的一本书，而这本书是有学术性的。我们的观点可能不一样，我们的观点也可能很深，也可能很浅，但是都是针对这一个实物在讨论，这个是很有意义的，如果说这种状态，我们坚持做下去，那是了不得的，在当代那是非常了不得的一件有意义的事。所以，通过这一次的写生，给大家提供一个思考问题、学习问题的方式，学习书法的一个方式，这个非常重要。我给大家简单的说一下整个清代的碑学书法家，从清代初期的金农，到中期的伊秉绶、何绍基，然后到中晚期的赵之谦、吴昌硕，包括中间还有邓石如，沈曾植、康有为，然后到晚清民国的黄宾虹、齐白石、徐生翁、于右任，一直到民国的，马一浮、谢无量，到我们近代的沙孟海、王蘧常。这每一位书法家，从金农到王蘧常，从清代到民国，所有的书法家都是饱学诗书之士，都是有学术著作等身，都是学者。如果我们在研究学习这些人作品的时候，你通过他的作品，你不光是学习它的一个结构用笔，更重要的是通过学习他的这个作品的整体结构用笔推到他的思想，他在思考什么？他对书法的认识是什么？他对书法的这个创新的精神是什么？这个是更为重要的。
何绍基真正的碑学思想，是以隶书打通五体，我们看何绍基临的这个金文，他所有的隶书，他临张迁等，全是临大篆金文的方法去统一，然后他把这个内功做足了以后，他又用篆隶法写颜真卿的行书《祭侄稿》，他只是借尸还魂，借颜真卿的这个壳子，写他自己的精神而已，最终成就了何绍基。所以，你如果学何绍基的时候，要学他的这种思想和学习方法，而不是学他一个表皮的东西。我这些年学沈曾植，有些老师说，你写的也不像沈曾植，我说，是的，我也没有想把它写像。我要学什么，学沈曾植的一种学习方法。他是一个博学大儒，外国人在那个时代说，中国最后一位大儒就是沈曾植，他本人精通七国语言，他在晚清的时候，他的工作是外交部，主要研究的方向是法律和地理，著作等身。他在晚年最后的8年的时候，1914年到1922年间，他看到了罗振玉，王国维编的流沙坠简，他很激动，他知道了，这是汉代的古法，汉代书法的真实面目是这个样子，1914年他多大年龄了，他1850年生人，他已经64岁了，在那个年龄的时候，他以一个学者的心态重新开始做实验，用简牍用章草改造他认为的所有的篆隶到行草书，用了8年的时间，给我们留下一批宝贵的一个实验成果。虽然后来人很多人说沈曾植的作品不成熟、夹生饭等等，但是在沈曾植的思想里，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要成为一个什么所谓的风格，他是在做实验，他给我们后人留下一笔财富，可以说是实验品，他想的是这个问题，这就叫学术思维，而这个作品本身好不好无所谓，这是学者的思维方式。所以，我们现在通过学沈曾植，你有没有这样的治学方法、治学态度、治学手段、治学心态，我觉得这个课题很重要。我们现在人都是急于看到成果，跟着一个班学了三个月、学了半年，学了多长时间就要要成绩，要投展览，要怎么怎么的。艺术不会那么快的，凡是速成的，都不是好东西，好东西都是慢的，我们买衣服，我们吃的东西，速成的，这些东西都是廉价的，好东西肯定都是慢的，艺术更是这样，它需要你一生去对待它，就是一种修炼方式，就是一个人生的一种修炼方式。所以说这个学术思维，我觉得是我们从事书法、从事艺术，必须要树立起的一种态度，否则的话，这一辈子，没有多少意思。我经常说这个话题。你二十多岁的时候，成为所谓的中国书协会员，可能会害你一辈子，有很多学生已经是毁掉了。二十多岁成为中国书协会员，成了小名人，卖字，五十一张，一百一张，好像沾沾自喜，他的艺术基本上废掉，没有什么研究，没有什么学术思维，就是一个名和利。所以，我们大家呢，通过我们对古人的研究和学习，我们要树立起这种概念，同时，我想大米也会在往后的活动中更加推动这个事情，这个是学术思维的重要性。第二个呢，是学术思维与艺术创作。艺术创作，我们想一想，就是这些学者他不是说他有了学术思维以后他就很古板，他们在艺术创作中的这种创新精神，因为他有这种学术思维以后，他这个创新精神胆子很大，非常大胆。这种大胆源于他对学术的自信，不破不立。那么我们通过访碑我们看到，我们的古人，我们看这个任城王汉墓，隶书可以这样写，我们看到四山摩崖，看到大空王佛的时候，那个“佛”字那一笔，最后那一笔是有3到4米长的一个笔划，就这种创造性，这种丰富的想象力，我们当代也没有了，已经缺失掉了，所以我们这种访碑写生，是通过访碑写生之后，我们体会到古人的这种创造性思维，这种大胆革新的精神，我觉得给我们留下了很震撼的印象。那么反观我们自己，我们还有没有这些想法，你看在任城王汉墓里面，那些奇思妙想，那种隶书的造型，虽然他们是工匠，离我们近2000年了，古人的这种浪漫性的思维，我们现在也慢慢的已经抹掉了，所以，我们通过访碑要激发激活我们大脑这种思维方式，这种创造性思维方式，这种想象力。我们从上小学一年级直到现在，我们在座的各位，以我们眼睛里看到的关于书法的所有形象，都是美术字形象。虽然临字帖，但我们大脑里，从你小学一年级到大学毕业，十几年的时间，已经建立起一个很固定的对书法的一个形象概念，所以，我们通过这次写生访碑，一定要把这种，我们关于大脑里面这种创造性的思维、想象力要激活。否则的话，你临的再像，你脑子里没有这些东西，没有想象力，没有创造力，你谈艺术是不可能的，只能写这些高级美术字。
我们看到那3米4米的大空王佛，我们敢不敢写，我们有没有这种胆量。曾老师非常勇敢，敢于做别人不敢做的事情，实际上是什么，是他的思想，他的大脑和别人不一样，他更富有这种想象力，更富有创造性，所以他的行为也超乎于常人，你们已经看不懂我了，你说我丑书我无所谓的，这就是一种艺术家的一种状态。所以说呢，我们既要有学术思维方式，这种理性的、有深度的，思考问题、学习问题、解决问题的方法和想法，同时还要有艺术家这种情怀、这种激情、这种想象力、这种胆子，这才有可能在艺术上会有所成就。刚才讲的，也是我通过访碑，带给我的一些思考。大米艺术平台做了这个事情，所以我想，施晗兄在这个问题上，也是有高瞻远瞩的。以后，我也期待着，这个平台能把这个事情继续推进下去，而且，从学术从专业的层面，越来越深刻。我觉得可能在座的我们大家的基础不一样，每个人对书法的认识理解也不一样，每个人的知识结构也不一样，可能有的感触很深，有的感触一般，无论是你感受如何，但是这个事情一定要往下做，我想你听到了总比没有听到要好得多。
所以，这次大米艺术组织的这次书法写生我觉得意义非同寻常，而且意义深远。只要大米艺术，有这种决心继续做下去，我就一直跟随大家一起把关于书法的这种学术研究继续走下去，我们共同用我们自己的力量去推动当下我们对书法艺术的认识、思考、继承、学习和创新。马德田（1972—），山东枣庄人。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文化部青联书法篆刻委员会委员，北京大学名家工作室高研班马德田（书法）导师班导师，全国代表性中青年书法名家个案研究会成员等。出品人 | 施晗 主编 | 李妙染 责编 | 赵国林 王景 投稿、合作请加微信：zouxun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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