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题记：如果雨之后还是雨，如果忧伤之后仍是忧伤，请让我从容面对这别离之后的别离。微笑地继续去寻找，一个不可能再出现的你。     桃花缘 文|王宏涛 主播｜小薇  01 清康熙二十年春四月，东京辽阳城清风寺内出现一个异事，寺内一株已干枯多年的桃树，竟又蓬勃生长，开出鲜艳的花来。消息传出后，立刻引来辽阳城内无数善男信女争相前往，一时间人员络绎，香火鼎盛。 看到这株盛开的桃花，人们纷纷议论，“是不是要有大事发生？” “万物有灵，花之夭夭，灼灼其华，桃花为花神之主，不发生大事，花神何以现身？” “是啊，前朝改换江山，才有这样的异事，可是我朝……” “这话可不能说，小心被人举报，是要掉脑袋的！” 那人连忙解释道：“我只是说我朝要有喜事发生。” 这人笑了一下，“难道这个关外的清风寺，还能影响我朝？” 清风寺建于明朝隆庆五年，由于年代久远，历来被辽东信徒奉为关外第一寺。 这些人在寺中议论之时，恰巧木清方丈从此路过。 木清方丈一身袈裟，略有消瘦的面容，在初春的长天之下莹然生辉。他站在那株桃树前，身形挺拔颀长，皎若玉树临风而立。 木清方丈眉头紧锁，几年前，当他刚到寺中时，正值这株桃树枯萎，那时的心情如同桃树一般，沉沦到了极致。可是如今几年过去了，这株桃花竟重新开放，难道真有异事发生？  木清方丈正在沉思之际，有个小和尚过来，“师父，有个女施主想见您。” “喔，”木清方丈回过神来，“女施主？没说什么事么？” “嗯，她只说叫冯婉清，没说什么事。” “冯婉清？”木清点了点头，好像脑海中有这个名字，“好吧，让她到客堂见我。” 木清轻轻摇了摇头，此婉清，非彼清儿，那个清儿早已不在本地，嫁作了人妇。此时，木清忽然想起来，出家前，清风寺内，也逢此异事发生。那时正值自己新科进士，衣锦还乡，踏青到寺内游玩，见一株已败落多年的桃花，又重新开放，于是焚香祈福，愿喜事发生。可是，那一年，家却横生变故，连遭不幸。先是父亲被人陷害，身陷囹圄。后来家也被查封，自己流落街头。再后来，由于心灰意冷，便想到了断余生。 也正是那次了断，遇到了清儿。 想到以往发生，那一幕幕往事，如浪涌般，浮现脑海。是啊，因她而生，又因她出离红尘，这一切怎能相望？ 那日，当他在桃树上系好绳索，万念俱灰，正以死了断之时，忽然绳子断开，他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突如其来的冲击力，让他神思恍惚，等他明白过来，定睛一看，眼前是一个少女。 清风落花中，少女的笑灼灼其华。 少女道：“刚才我就在你头顶上，你一个大男人有什么想不开，还压坏了几株牡丹，真是！” “这……”脸立时涨红，刚才也是一心寻死，也未多看，原来竟是在少女的眼前，他一时尴尬无比。 少女一笑，“我说的不是么？人生在世，哪有那么多如意，有了挫折，就要寻短见，岂不是愚人所为？古人又讲，舍生取义，你舍此生，又留下何义？” 是啊，舍了此生，又留下何义？ 一席话，令柳如生窘迫到了极致。红着脸，站起身来，深深一躬，道：“多谢小姐救命之恩，我……” “我要报答么？”少女抢先说道，“说好，我可不要报答的，世上这么好，为什么要与自己的人生过不去呢？”少女一笑，又扶起了倒地的牡丹。 少女这一笑，仿佛所有的桃花变成了她脸颊上一抹倾城的绯红。 二人四目相对，少女愣住了。 “你，你是当朝进士柳如生吧？” 的确，木清方丈出家前，本名为柳如生。 康熙十六年，辽东才子柳如生从辽阳千里迢迢赶到南京，参加春闱科举。  殿廷上，年轻的天子康熙，展开手中的试卷，对着清秀如桃花的少年点头赞许道：“柳如生，人如其名，果然如玉柳之初生。” 金榜题名时，柳如生为二甲赐进士出身，这一年，柳如生十七岁。 这之后，柳如生回到了辽东辽阳，衣锦还乡，披红挂彩，走马留萦。 柳如生点点头，伤心道：“进士又如何？”想说家中蒙冤，话到嘴边又咽下。 “考中进士，当然是为国效力，哪有自寻短见的道理，好啦，不多说了，你好自为之吧。”说完，少女便走。 待走出几米远，柳如生忽然想起，大声道：“敢问小姐芳名？” 少女只是回头一笑，便走开了。 既然救命恩人无意留下姓名，也不便再问。柳如生心灰意冷向家走，路过一河流，河水清澈，柳如生到了河边，蹲下身，想掬一捧清水净面，忽然身后有人道：“喂，你怎么还想不开？” 柳如生回头一看，还是那个少女。原来她并未走开，只是一直隐蔽跟随。柳如生是大为感动。 几日后，二人又在那株桃树下相遇。 这一次相遇，竟影响了一生。 那天当他再次到那桃花树下时，见她正一次次跳起，问明原因，原来少女想摘一株桃花，少女笑道：“怎么又来了？是不是还想不开？” 他只是一笑，道：“想摘哪一枝么？” 少女指了指桃树上开得最盛最艳的那一枝桃花，柳如生身材修长，只一伸手，便将桃花折了下来，递给她。 少女惊喜地接过桃花，展颜一笑，“多谢你！”日光云影与桃花的娇艳，仿佛都因为这个笑容而明亮。 与此同时，这也是他心头盛开的唯一一朵桃花。 仿佛经受不住桃花灿然的光芒，柳如生只觉得头脑微微晕眩，心情激荡，竟不敢再看她，俯身将地上的一株艳丽的桃花捡起来，轻轻拭了拭上面的灰尘，递给她：“这株也是非常鲜艳。” 少女接过桃枝，“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桃枝么？” 柳如生笑着摇了摇头，心想：还不是因为娇艳。 “我是想怎能让所有枯萎的桃花盛开。”说着，红着脸跑开了，匆忙中，有件小东西从她腰间倏然滑落。 “你的东西……”柳如生想要喊住她，可少女径自匆匆离去，柳如生终于鼓足勇气，喊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叫我清儿好啦？”少女大声道。 清儿？ 等到少女离开，拾起来一看，是个紫色的香囊。仔细看去，见香囊上绣了几个字：与子携臧，婉如清扬。 这之后，与清儿再未相见。 柳如生四下寻访，才知道知州木维大人家，有个千金，叫木莲清，年纪相貌无不与这个叫清儿的相似，更主要的是，那片桃林，更是木家的私地。可以肯定，清儿是她无疑。人生真是巧合，那一日寻短见，柳如生正是阴差阳错到了她家的那片桃园。 既然知道了是木家小姐，可是，柳家已是家道没落，有什么资格去寻到木府？ 门第阻隔，犹如天堑。 世事无常，好在苍天有眼，也就在那一年后，柳家冤情得解，又官复原位。 柳府沉冤得雪，媒人纷至沓来，这其中既有布政使千金赵秀萦，又有按察使大人家的小姐李玉，还有巡抚大人的小姐冯婉清。唯独没有知州木大人家小姐木莲清。对于那些人，柳如生一概回绝，只对木莲清情有独钟。可是，令柳如生万万没想到的是，木莲清一个月后出嫁！ 柳如生得此消息，仿佛被人兜头浇了一瓢冷水，心瞬间沉到了谷底，他茫然不解，她，不喜欢自己？ 那当初为何要送自己写有与子携臧，婉如清扬的香囊？ 那只是不小心掉落，而不是要送给自己，更不是男女互相倾慕的暗示？原来这么多天以来，只是自己一厢情愿地痴恋？ 柳如生心中苦涩，一切的一切，都是源自自己的自作多情！ 也罢，人生沉浮，苦乐得失，莫不过如此！ 柳如生不顾家人的劝阻，脚步虚浮地走出了家门，沉浸在人生如梦中，自此遁入空门。玉柳之初生，改为法号：木清。慕莲之清清，洁身以自好。 “师父，女施主已在客堂外等候。” 小和尚的提醒，令木清方丈恍如梦中醒来，长叹一声，道：“让女施主进来吧。” 不多时，款款走进一戴着帷幔的年轻女子，木清方丈低下头，“阿弥陀佛。” 女施主没有说话，只是隔着帷幔低泣。 木清方丈道：“阿弥陀佛，施主却是为何？” “与子携臧，宛如清扬……” 木清方丈就是一愣，“阿弥陀佛，你，你……” “我是冯婉清，难道，你不记得那个清儿了吗？” 木清大吃一惊，清儿？那个已在心底沉浸多年，那个业已出嫁为人妇的清儿，“清儿难道不是木莲清？你，你……”木清方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是清儿，冯婉清。”冯婉清将帷幔慢慢掀开，一瞬间，木清方丈彻底崩溃，眼前正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清儿！她，冯婉清，才是令自己日思夜想，遁入空门的清儿！木清方丈泪水夺眶而出，不顾出家人的身份，一揖到地，泣不成声。 冯婉清含泪将柳如生扶起，原来冯婉清才是那日救柳如生之人，与那个木莲清根本毫无关联。 这时小和尚道：“师父，冯施主之前来过，我们寺的桃花……” 冯婉清摆了摆手，小和尚没有继续说。二人落座，小和尚高兴地跑去取茶水，偌大的客堂，只留下二人。 “你……” “你……” 几乎同时，二人问道。 木清叹道：“怎会如此？怎么犹如梦中？如果……” 人生没有如果。 原来冯婉清是辽东巡抚冯知远的千金，冯知远与知州木大人要好，冯婉清时常到木府游玩，那一日恰好到桃花树上采撷桃花，遇到了自寻短见的柳如生，便有了那次相救。又因她在辽阳城内看到过衣锦还乡的柳如生，回家后，听爹爹说其才华横溢，冯婉清便牢记在心，没想到会与他桃树下相见，而且还成了他的救命恩人。 冯婉清知道柳家遭遇后，央求爹爹，看是否有冤情，没想到，巡抚冯大人刚直不阿，秉公办理，竟查出了背后隐匿的案情，于是题呈一道奏折，柳府才得以昭雪。 至于冯婉清呢？那一时有很多王孙公子前去冯府提亲，都被回绝，后来，冯知远被巡按弹劾，辞官归隐。 往事不堪回首，人生如梦经过。 木清方丈长叹一声，道：“与子携臧，婉如清扬，一切因我而起，一切因我而起啊。”不禁泪流满面。 康熙二十年秋，木清复名柳如生，此后，清风寺中再无木清方丈。 第二年春，清风寺中来了一男一女，女子手拿桃枝，来到一株枯萎的桃树下，笑道：“相公，我能让这株四年未开的桃花开放，你看如何？”说着，便要开始撅土。 男子笑道：“难怪那年的桃花复开，只是因你之故。” end 辽阳 王宏涛 作者简介：王宏涛，辽阳县现代农业发展服务中心。热爱文学创作，现正在创世中文网和红袖添香连载小说，二个均为签约作品。本人热爱历史小说的创作，阅读广泛，创作激情无限。诗经等，大部分做到熟读在心、热爱老子、庄子思想，希望我的作品能够达到衍水文学的要求，也希望在衍水文学的海洋中，汲取营养，继续成长。 主播简介：小薇，原名张薇。辽宁，辽阳人。著名节目主持人。中国百余家网络平台首席主播。文字作品在微信公众号偶有发表。诵读作品发表700余部。现任《南方诗坛》副主编。《南方诗坛》《炎黄文学》《岚山诗话》《春韵文学》《文海雅音》《三湘四水文艺之家》《雪域阳春文苑》《红军之路》……等诗社主审音频诵读部长。朗诵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徜徉在文学宝殿是我的乐趣、为文字插上翅膀飞翔是我的心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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