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这部华语电影神作是他一生写照:每个人的身体里,共存着疯魔的戏子程蝶衣和现实的青楼女菊仙

 小酌千年180 2021-12-11
图片

导演: 陈凯歌

编剧: 芦苇 / 李碧华

主演: 张国荣 / 张丰毅 / 巩俐 / 葛优 

类型:剧情 / 爱情 

制片国家/地区:中国大陆 / 中国香港

上映时间: 1993-01-01(中国香港) / 1993-07-26(中国大陆)

片长:171分钟




点击上方绿标收听音频

文:钰迪·  主播 钰迪

图片
图片

清明

            《霸王别姬 》               

从小对四月的记忆,就是有些忧伤的。可能和小时候家乡的四月总下雨有关。雨纷纷的清明,虽不乏“见梨花初带夜月,海棠半含朝雨”的温柔,也确有“春草青青万顷田,清明几处有新烟”的凄凉追忆。

图片

听着《当爱已成往事》写下这篇影评,在此缅怀哥哥,缅怀那个不知已逝去,但愿未归来的——程蝶衣。

《霸王别姬》这部大块头的电影浓缩了中国近一个世纪的历史,场景越浮华缥缈,主题越根扎深处。它以一个民族史诗般的历史典故作为基础架构,通过程蝶衣、段小楼和菊仙三个鲜明特色的符号去引注、去填充、去演绎、去丰满、去剖析一种历史推进、文化传承、英雄主义、爱恨情仇,人性欲念……每个镜头后面都藏着一个似曾相识的你,每句台词前面都站着一个看似勇敢的我。

图片

不到园里,怎知春色如许。这部世纪的人生大戏,一代代的新人不断消失在不再重逢的旧梦里,阳光再亮,你不在,便一切无光!

  / Part 01 

我本是女娇饿,又不是男儿郎——程蝶衣:一身风华,一生入戏

张国荣饰演的程蝶衣在一种忧伤的气质里活得绚烂又寂寞。一身风华,一袭绝色,浮华一生,黄粱一梦,他的灵魂从无一刻谢幕舞台,他的身体却时时刻刻纠葛人间。从入世到处世处处扯心伤,从戏里到戏外无处话凄凉。不知可悲的是戏里的霸王,还是俗世的虞姬。当时入梦只因无奈,再次方醒却难道平常,忆起王国维遗书“五十之年,只欠一死,经此世变,义无再辱。”

《庄子.齐物论》的庄周梦蝶:“周与胡蝶,则必有分矣,此之谓物化。”到底是因蝶入梦,还是因梦成蝶?程蝶衣的一生不亦是如此吗?是梦远霸王在侧,还是梦醒虞姬诀别,他的灵魂本就是一团火,何必醒来,何必清澈,宁为玉石俱焚,也绝不萧然黯灭。

图片

“小尼姑年方二八,正青春被师父削去了头发,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这是昆曲中《思凡》的一段,可惜“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这一句小豆子始终唱错。

从小被生母剁掉手指送去戏班的他,内心自卑又清高,倔强又善良,始终不愿承认自己是旦角。他第一次改口是梨园经理那爷去戏班选角儿,小豆子紧张的再次唱错(也是本心使然),被师哥拿着滚烫的烟袋捅进他嘴里,满嘴血肉模糊的小豆子,第一次改口唱出了那句“我本是女娇娥……”,虽然现场欢呼叫好一片,但内心深处的自尊却分崩离析一地。对他而言,性别是一种行为表现、是一种心理暗示,更是一种信念支撑。从此他的人生被迫入戏,他自己却悄然出世。

最后一次唱这句话是在影片结尾,他和师兄经过世道沧桑辗转,时隔21年后再次登台,段小楼和程蝶衣最后又唱了一遍《思凡》,这次蝶衣终于改口回到最初:“我本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

图片

舞台追光始终是压抑悲怆的靛蓝色,音乐戛然,虞姬自刎。蝶衣终于入世顿悟,发现自己终究无法脱离艺术脱离舞台而生,他的人生回溯在这个窄小的悲剧舞台不断的放大、加速、发光,他的灵魂在独舞在旋转,他的肉体开始缺氧、断血、成魔、毁灭、自刎、解脱、升华。

  / Part 02

不疯魔不成活——程蝶衣爱的形单影只,段小楼活的支离破碎

这是段小楼两次评价程蝶衣的话。

第一次是蝶衣发疯地喊着“我要跟你唱一辈子戏,少一年、一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是一辈子。” 第二次是在很多年后的现代戏大改革时期,始终坚持京戏讲究的是“情境”之美的蝶衣,独排众议反对现代戏的改革,然后闭门不出。

图片

段小楼在门外对他喊:“你一辈子就知道唱戏,你也不出来看看这个世上的戏都唱到了哪一出!”

蝶衣在门内冷冷淡淡地说:“虞姬为何而死。”

段小楼最后说了一次:“你可真是不疯魔不成活啊”。也为后面的悲剧收尾奠定了基础,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

程蝶衣的一生在舞台的囚网中独舞弄清影,在爱与恨的纯粹中孤赏坚守、在理想与现实的世界中艰难游移,他这一生始终为霸王起舞,为艺术起舞,为爱情起舞,而自己的灵魂却始终带着镣铐起舞,又笨重又轻盈。

他死死拉住那个早已被现实丢弃的纯粹的艺术世界,得到的却是一把真爱的锥心之痛,一片欲望的虚假之羽,一束世俗的卑微之光。反倒是那些反英雄主义的人支撑起他继续活在“女娇娥”的躯体里,而那些所谓真正的英雄主义,在现实的聚光灯前却如此的蝇营狗苟,逼迫虞姬无处遁形。

图片

蝶衣这个角儿是高则高矣,清可清矣,但始终是些许病态的,这种畸形之美,成就了角色的深刻。蝶衣只有和小楼一起,他才是虞姬,然而霸王只是戏中台上的霸王,虞姬却是戏里戏外的虞姬,二者身份认知的不对等,就造成了依附与被依附的心理失衡。时间在蝶衣身上打了静帧,他拒绝被救赎,却推着小楼离傲骨的霸王越来越远,在“自我”与“本我”的较量中愈加迷失,无人能救赎。

从一而终的爱与信任是做不到的,在喧嚣的凡尘,在韶华的时光,在亮丽的戏台,在繁杂的人间,程蝶衣的疯魔是规避现实的一剂猛药,他魔怔一点,就能在虚假的繁华里多唱一句,在专一的灵魂里多信一秒,在善变的霸王边多爱一会,可他还是选择自刎于舞台中央,那么骄傲,又那么寂寞。

羽衣霓裳,光影风华,夺星替日的光,最终,闻到的是生命深处的血腥和芬芳。

  / Part 03 

虞姬是真虞姬,霸王是假霸王——程蝶衣和菊仙是一个灵魂里走散的两个孩子

天地万物愈加宽广,人生之路却越走越窄。再看《霸王别姬》我竟对蝶衣和菊仙二人产生了恍惚之感,或许菊仙只是蝶衣幻化而来的一个梦境。

图片

小豆子对师哥的感情,一路走来,从感动、陪伴、崇拜、依赖,到菊仙出现打破这虚假的平衡关系开始,终于迸发并清晰地浮现出爱慕的样子。

菊仙,风尘女子中的性情中人。她聪慧、果敢、机敏、懂得变通又始终抓着人性中善的底色,她不想和世道找别扭,只想和婚姻找永恒。这个世俗的女孩总有那么些不俗之处。

合二为一的同体灵魂:两个一生愿循着霸王去的女人,最终是“姬别霸王”。菊仙和程蝶衣其实是一个灵魂分住在两个身体里。比起蝶衣,菊仙要幸运的多,却又不幸的多。她从段小楼身上得到的所有的“显性”的爱,都是在蝶衣心里最“隐形”的渴望。而菊仙最后被现实“万箭穿心”后的绝望决然,也狠狠在蝶衣营造的虚假世界撕开一道血淋淋的口子。菊仙上吊自杀,蝶衣内心也毅然熄灭了灵魂的灯火。菊仙的死,让他自己的心也跟着死去了一大块,虽然哭的死去活来的是段小楼,然而在内心深处程蝶衣的赴死之路,已经起航。

图片

母性依赖与互相救赎:蝶衣的生母是妓女,被生母丢弃以后再度遇上红楼之人,竟是自己的“情敌”菊仙。他和菊仙之间的感情也在不断发生微妙的变化,从最初的敌视、别扭的理解,再到委屈的成全,最后是自己吸毒戒烟时满满的依赖。都说明镜头里的蝶衣始终试图在心里寻一个位置给菊仙。

他隔着鱼缸戒烟的镜头,我觉得造诣极深。金鱼是被人豢养的异化的鲫鱼,它们美丽、无忧、但记忆短暂、生命畸形。这个喻体恰好是烟雾缭绕、飘飘欲仙的蝶衣内心空虚,亦真亦幻的体现,他骨子里的癫狂终于倾泻而出,他砸坏各种物件,而和小楼的合影是一直都完好的,两人笑脸如初,只话寻常。在小楼怀里他变本加厉地砸东西,然而当菊仙抱着他,他痛苦又委屈的像个终于找回妈妈怀抱的迷失的小孩,放肆又无恐。这是漂流灵魂的靠岸,是彼此人性的救赎。

图片

菊仙走的时候是光脚上吊,未穿绣鞋的,这也很巧妙的和开场光脚讨婚相呼应。虽是红楼里的女子,走的时候却是人间最孑然一身,干干净净的。

  / Part 04

一笑万古春,一啼万古愁

虚构永远不如真实来的荒诞和残酷。这真的不是电影而是人生。

在作者李碧华的女性视角中,电影展现的是富有张力的两性关系对真实人性的尖刻反讽,历史是衬托人性的背景,戏剧是挖掘内心的手段,在这部充满迷离与背叛,坚守与苟且、虚妄与华美、抗争与隐忍的电影中:蝶衣固执地守在自己的世界里轻舞水袖、浅吟低唱,全然不顾外面风起云涌、群魔乱舞;小楼则是戏里勾脸画眉、勇猛深情,戏外柴米油盐、频换面具,悻悻度日。

电影充满了大开大合、生生死死的戏剧冲突,顺着他的纹理走向深处,你会剥离开皮囊看到一个个形骸完整又孤单的灵魂单体,他们在和命运博弈的过程中一个个败下阵来的悲剧性特征,更加反衬出时代变迁的宏大、刚烈、匠气、华丽与空泛。

图片

在一个视觉绚烂、切口精准的东方主义形式框架下,一段惊心动魄的异性、同性、三角恋、一场弗洛伊德式的内心冲突,在英雄气概和善变屈从中的人格流向,在爱欲迷情和虚妄真实之间的挣扎坚守,在风尘女子和忠贞妻子以及复杂朋友之间的身份切换和矛盾叠加,成就了这部电影,成就了程蝶衣,成就了张国荣。

图片

人间悲喜几重天,眉脚轻然不为红尘恋。

如果一个人的生命被描述的足够具体,整个宇宙都将由它讲出真谛。

图片

【本期话题】你觉得你活得更像这部电影里的谁?欢迎在评论区留言。

本文作者简介

钰迪:中国传媒大学播音系本科、广播电视语言传播研究生。主持人、自由撰稿人。


图片

    本站是提供个人知识管理的网络存储空间,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不代表本站观点。请注意甄别内容中的联系方式、诱导购买等信息,谨防诈骗。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一键举报。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