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投稿 作者:高寒 凤鸣的诗单纯、深入到生命乡村,天才朴素、深情神秘、美丽忧伤,少女般细腻,跟他一米八几的个不相称: “朝北的路通往京城 汗淋淋的马在这里更换 少年时我从未见过马 通过我们家乡的驿道 秋天来了,红色的叶子落满路面 枫香驿,在以往的幸福年代 稻田里捆扎干草的,农家姑娘 在一阵旋风过后,总是想象皇帝的模样” ——读他的名诗《枫香驿》,写于1988年11月29日,写作地点是安徽省黄山市(现在的黄山区)仙源中学——清明前,广州大雨,我坐在细雨,很少岭南四月还这样绵绵细雨,天空灰色、宛如江南般天空略带忧伤的飞。 1987年,我在故乡三口的土路上,我扛着锄头在金镇种田,我看见一米八几的大个祝凤鸣在我身边骑自行车来去,他去风景水库的方汉君,“龙裔公墓”是三口一个著名地方,最早归来是台湾名人江南,外地人来此买墓地比较多。 三口是黄山下一个乡镇,我看见祝凤鸣摇摇晃晃骑着走来、一米八几的个在跟身材很不相称,在三口土路上仿佛要压爆自行车一样,我在后面笑,凤鸣抬头看看我,那时我们不认识,每一次我的锄头尖子、差点碰到狭窄土路锄头那头的祝凤鸣的自行车。 1986年,我因为命运安排,错到黄山区仙源中学读书,在那里见到祝凤鸣。 祝凤鸣大个,在仙源中学有数百学生,有一大饭堂,打饭时候,男生都挤,爆饭堂,女生没办法,只好派大个子男教师站着维持秩序,跟警察一样,我经常看到祝凤鸣“铁塔一样”(本地学生话)、站着值日,拉起我们插队的学生,像拉起一个鸡一样,接近一米九的个头、手如铁耙,谁人不怕,男生惧他。 我1986年跟祝凤鸣还不认识,在仙源中学那么多学生,我跟祝凤鸣老师经常在校园相遇、却不认识,作为调皮的学生,我是没资格跟祝老师认识,他不教我,祝凤鸣老师地理教得好,上课看天花板,就能把学生说的心花怒放,都爱上他的地理课,爱听他才华横溢地说道。 我跟祝凤鸣兄在富溪河埂相遇(仙源中学后一条太平县发源的小溪),他总卧在溪滩上、像一个高大的八仙,侧卧在草地上在读,《美国现代诗选》等诗集,我看着他看着蓝天,眼睛像云一样深邃,不知这个老师在干什么,躺在河滩上像一个日光下跟白云的雕塑。那里黄山一样的云、飞满三里岗的白鹭。 我1987年初夏离开仙源中学,听说祝凤鸣老师时常消失走了,去海南、新疆、云南会诗友,我也悄悄地开始写诗。 1987年离开中学之后,我把写诗当作面对痛苦、解决绝望、并且跳出农门的事业,终于到89年我通过写信的方式,和调到马鞍山第五中学的祝凤鸣老师联系上,祝凤鸣离开山乡闭塞的太平县是必然,我出生在那里也要离开老家。 祝凤鸣在马鞍山已写出很多不错的诗,在诗坛小有名气,发表了一些诗。 我写诗属于年纪比较小,我跟六几年的这代诗人、差了一个时代,所以我写诗出来时,别人都不知道在遥远的黄山,怎么突然冒出来一个野猴样的小孩。 1990年,我通过农村公共汽车找到马鞍山,通信两年、见过四年,却第一次“认识”祝凤鸣在马鞍山。 在黄山区早已见过、在马鞍山才真正相见,已过去四年。 四年后我和凤鸣在离开家乡后的马鞍山,头次相见。 马鞍山五中比较偏,宿舍后全是稻田、菜地,杨键(现在国际知名度诗人)拖着锅炉房破旧的脱鞋(他是锅炉房工人),也来见,一起喝啤酒。一身锅炉味的杨键来到马鞍山五中,凤鸣介绍说“这是太平来的高寒”。 我写诗比杨键还小,我彻夜听着他们长谈,1990年,我已在《诗歌报》、《星星诗刊》、《诗神》等全国最好的几本诗刊上都发表过多组诗,我已懂得写诗,还获得了全国诗赛第一名。我对地方小诗人不屑一顾,在全国只有写诗写得有好的人,才得我承认,祝凤鸣是我认为写诗写得好的人,祝凤鸣给我夤夜读他在三口写的《持烛者》: 正午的持烛者 站在宁静的日光里 和善地 孤独地 没有护送的人 站在树荫和凉水里 白生生的蜡烛 风里的烛光展开黄绸 田野响起霹雳 光辉的露水升腾 家乡萦绕在心上 心爱的人坐在古塔里 持烛者 看见天边婆娑的天幕 看见微微晃动的蓝镜里 自己的嘴唇 火红而新鲜的嘴唇 倾诉着人类的悲哀…… ——写于1989年3月 这首诗写于1988年他从三口方汉君那出来,下风景水库的岭经过巷里村田园,看到田中一棵孤零零的树,他灵感觉得孤独树顶上有一道光、他像一个持烛者,所以写下了。 凤鸣2016年在合肥跟我讲这棵树,这棵树在三口我很熟悉,就在我种田六年三口的四亩田对面,那四亩田至今还在那属于我。 当我读起这首《持烛者》,故乡瞬间响亮在眼前,那是我故乡。 凤鸣写诗经常写的地方,就是我出生长大的地方。 我想起多少次祝凤鸣和方汉君挤在三口风景水库边宿舍里,望着夫子山,深情吟诗、深山里的黄山,就是他们的归隐雾。 方汉君1989年我写诗后,通过祝凤鸣介绍,也去三口水库跟他认识,方汉君留着长头发,年轻个子小,用安庆普通话跟我这个三口人谈诗,一晃已三十一年过去了。 凤鸣和我的共同的记忆是这么多:三口田园、田园中路(三口人叫通往夫子山的路叫中路),两旁的景、紧挨的芦溪河,还有三口官庄岭、到仙源中学,这一条七公里的路,我的故乡、他的客居三年黄山区田园。 1990年,我们三个诗人在安徽马鞍山第五中学、带稻花香的宿舍里谈海子,海子刚离去,我们一谈论海子,就充满忧伤,我带着凤鸣给我复印的海子那首长诗《太阳》向四川领奖去。 那时,中国好多诗歌奖,仿佛拉三轮车的都写诗,青春没事干,只能写诗,能写出来、发表在几大诗刊的,就那么几十个知名诗人,我们就四处云游、跟武侠小说一样四处吃饭不用钱。我经常跟凤鸣兄在各大全国诗歌比赛中见面,那时中国诗歌比赛一年有几次、全国出名的诗人都参加,我常和凤鸣兄获奖名单里相互看到名字。 1992年春节我来到广东,我给蒋维扬老师写了一封信,告别深爱的诗坛,我写诗就是为了跳农门,当农门跳出以后,我来到特区,就没必要再写诗。 这篇文章被《诗歌报》的创始人蒋维扬老师,给编发在1993年《诗歌报》三月号上,名为《永远的相会》,我彻底含泪地告别诗坛,不再写诗。写诗对我意味痛苦,意味绝望,真的可以赚钱以后,我彻底放下写诗,从诗歌痛苦里出来。 1993年,我告别诗坛在《诗歌报》声名、恰好是凤鸣兄进《诗歌报》当编辑的时候,老天这么安排真有意思,他从马鞍山来到合肥。 我跟祝凤鸣,两个出自于安徽黄山区的诗人,一起交往三十几年。 凤鸣兄是大哥,他在合肥中国诗歌灯塔旗帜《诗歌报》,经常给我提供诗坛信息,我在广东,两个是商、书不同世界。我跟凤鸣兄经常谈诗,在商旅中我常怀疑人生,将我的诗寄过去,2002年我在广东开始做房地产公司总经理,情绪波动,当时在办公室写了很多诗怀疑商业人生,发给祝凤鸣兄、总是他给我这个小弟鼓励,将我的诗拿到一些刊物发表,虽然他知我已不需要这些。 2016年,我从上海到合肥,凤鸣兄在1912接待,带我一起吃饭,谈艺术食粮。 有一次和凤鸣兄在合肥,他是省城艺术大咖、人称“安徽艺术教父”,在1912他跟我谈西方艺术,谈哲学思想。 2014年,一次他在合肥,他安排了著名雕塑家黄震先生等,陪我在合肥一天(飞机晚点,我们在茶馆里和凤鸣黄震兄待到傍晚,我才打车去机场)。 凤鸣兄经常搞艺术大展,前些年为《大黄山》写过配词、拍摄的影视片获奖,去英国海外进行国际艺术交流,编过安徽诗歌史,还特意告诉我安徽诗歌编年史里提到了我。 兄著作等身,是安徽真正的艺术大咖。 我到了合肥只要告诉他,他就对小弟一样,带我去见文艺名人,我们交往几十年,我们从少年时代一路走到合肥没有改变姿态、彼此如初。 2015年有一次,我来到合肥,他带我去见蒋维扬老师,蒋老师是我的恩师、中国诗歌的贡献至大者,在省政府见到德高望重的蒋维扬老师、是省政府顾问,中午带白发童颜的蒋老师、凤鸣兄,竟然在楼下吃了个二十几块的快餐,他们不同意跟我出去吃。。。 凤鸣兄心志清纯,心在艺术、人在精神,志向高远、远离这个铜臭的世界。 他从中学教书走来,一直心在真纯,在品格高尚的世界。 凤鸣兄如黄山松,不受俗世浸染,是我们学习的榜样。 凤鸣兄才华横溢、天才高顶,会随时代愈来愈焕发光芒。 ——2020年4月3日,清明前夜写于广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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