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以载道,大道相通。诗与文都是文字的载体,本质上并无高下之分。 但到了写的人手上,个体由于天赋与后天修为的差异,从而导致文字质量的不同,就会被人为的分成三六九等,有了高下之分。 文人相轻,是自古以来的通病,也是人性本质的产物,中外概莫能免。 写古诗词的看不起写现代诗的,认多那毫无秩序的分行,怎比得上我这这平仄节奏都结合得完美和谐并且雅洁精致的语句?写长篇小说的看不起写散文的,靠,那么点字一篇还到处显摆,老子一篇五六百万字,堆起来如一座山,压不死你这鹅卵小石! 大道无形,制器相事以为用,任何文体都是人类思维的表达方式。 上乘者直击灵魂思想,能够改变人的意识走向,譬如儒释道三教经典与诸子百家之书。 中乘者意境深远,发人深思,能够调节人的情绪,左右人的喜怒哀乐,譬如唐宋诗词及历朝之文。 下乘者言辞优美,读之使人遍体通泰,如渴饮茶,能够遣除寂寥,填补空虚,譬如今时之快餐文学心灵鸡汤之类。 当今天朝盛世,老幼皆有所学,全民俱可为文。诗词歌赋散文小说已不再是高不可攀的上层建筑,作品每日以百万千万计的数量滚滚而出,人们早已习以为常,对文字的敬畏之心已是荡然无存。人人自以为李杜复生,苏辛再世,内卷倾轧,各不相让。 其中尤其是写诗的人,内斗严重。你说他是老干体,枯燥乏味。他说你是口水诗,章法全无。诗没写出多少,唾沫星子却是喷得满地都是。 几千年来,诗都是令人仰视的文学实体,庙堂山野,莫不奉为圭臬,诗人更是地位崇高,写诗,是极少数人才能拥有的利器。 谁能料到在全民都可为文章的太平盛世,人人都可写诗的大好形势下,诗却被诗人玩坏了! 既然都玩坏了,诗人还受待见吗?诗人们飞起无影脚,一脚踹在自己的蛋蛋上,自费武功,立时跌倒在尘埃。 当下的人,受社会红利的加持,丰衣足食之后,各种娱乐纷纷扰扰而来。诗与诗人,毫不犹豫的成了娱乐的工具。在资本运作的各类平台,诗歌成了流水线的量产产品,几句或几十句文字,连标点符号都不须要,一经诗人的妙人分成几行,立时点石成金,变成了高大上的的诗了。诗人,也就变成了流水线的木偶机器人了。 那些人也许不明白,诗和诗人,是有门坎的,并不是你写了文字分成几行,就叫诗的。你写了这文字,就称为诗人了? 诗歌是集“文学性、艺术性、思想性”为一体的语言形式,好的诗歌,必须符合这三要素。三者若占其一,已属精品。 诗歌是语言的精华,是人类最初的文学形式,也是人类难度最高的文学形式。所以诗的语言,应该超越在散文的语言之上,必精炼而优美,继而意境深远,继而气象万千。让人通过文字产生共鸣,代人抒发情志。这样的语句可以一脚踹开你的心门,让你心率速动,与它同喘同息。 语言优美,是现代诗歌最基本也是最低的标准。只有达到这个标准,然后才能涉及文学性、艺术性、思想性,那将是另一个高度了。达到这个高度的诗歌,必然能经受得住时间的考验,在岁月的长河中不被淘汰,成为传世之作。 所以,任何类型的文字,若不能达到语言精炼优美这一关,那是不能称为诗的,只能叫做说话。语言精炼优美是诗歌的底线,在这个底线之下的文字,无论是古诗词那眼花缭乱的词牌,还是现代的分行,都不能称为诗。 古诗词的老干体,虽然合乎平仄用韵,但语言干涩,与现代分行的文字,有异曲同工之处,都没有迈过诗的门坎,都不能算诗。 连诗的门坎都没能跨过的文字,还谈什么意境深远还遑论什么文学性艺术性和思想性? 标新立异,言语艰涩,故作高深,无论你如何搬弄,若不能让人心中一动,这样的古体,这样的分行,都跟诗无关。 若词牌下贴些文字就叫词,若分行的都是诗,那全国人民都是诗人了。 诗人必须有驾驭语言的能力,能把千言万语凝结成几句语,也能把几句话衍生为千言万语。有写三行诗及五言绝句的笔力,也有为万字文的笔力。 故而诗人若写散文,多半会语言优美,让人读罢如饮甘露。反之,为万字文的人若无笔力写三行诗与五言绝句,那这文章多半干巴巴的毫无嚼劲。 只有在五绝三行诗与万字文间,模式切换自如的人,才能称为诗人。这样的人,能化繁为简,也可衍简为繁,这样的笔力所到之处,三言两言,任意分行,皆可称为诗。 这样的人,才可以被称做诗人。 但总有人不会写散文,甚至连标点都不会用,又想当文人,怎么办?写诗呗!于是,自己就封自己为诗人了。 “唯提笔不能成文者,便做了诗人”。当我把这句话发在网络平台上时,立到便遭到许多自封为诗人的网友反击。他们把自己不当外人,自动地对号入座了。 其实这话是鲁迅先生讲的,已经有八、九十年了。只是有些人懒惰读书少,不知道这话的源头在哪里罢了。 在1987年的《新文学史料》第3期,有一篇《鲁迅同斯诺谈话整理稿》的文章,里面有这样一段话:“鲁迅认为,研究中国现代诗人,纯属浪费时间。不管怎么说,他们实在是无关紧要,除了他们自己外,没有人把他们真当一回事,'唯提笔不能成文者,便作了诗人’”。且指认当时的新诗“都属于创新实验之作”,“没有什么可称道的。” 先生的话,虽经历了岁月的磨合,但放在当下的诗坛,并不过时,犹似当头棒喝,振聋发聩。 当那些喜欢对号入座的人,看见那句话的时候,就不高兴了,就好像你搂了他们的漂亮女友亲嘴一样,恼羞成怒跟你急。 其实你如果自认为是诗人,应该清楚业内行情,不必急着很人对喷。如若不认为自己是诗人,跟自己无关,自然也用不着对号入座了。 把诗当成自己的事是值得夸奖的,但也不能就此把玩无度,如若玩费了诗歌,这对后世人来说,在这个时代写过诗的人,都是有罪的。 你是不是诗人,你写的文字是不是诗,谁封的都不管用,得靠作品说话。 东郭子问庄子,道在哪里,庄子说,道在蝼蚁,在稊稗,在瓦甓,在屎溺,东郭子听后哑口无言。 若照庄子的意思,道在万物,万物近道。如果把诗歌套用这个道理,那么往大的说,诗就是大道的体现,诗理即是哲理,所以诗是至高无上的产物。往小的说,诗是微不足道的尘埃,是阴沟里的浊水。任何人都有作诗人写诗的权利,诗与诗人,并不是什么高大上的存在。 由此联想,如今的诗歌,流派纷呈,气象万千,褒贬不一。梨花乌青口水摸你睡你,诸体盛行,且有泛滥之势。存在的即是合理的,如不合理,怎会被无数人所接爱?如不被无数人所接受,又怎会自成一派?这些饱受争议的诗体,让诗与诗人争得不可开交,但都没有胜出的一方。 这种种现象,在形而上的道上,却是符合大道的规则的,那诸般学术内的争议,也是时代的偶然下所必然产生的现象。 尽管你不认同这些诗体,可以争议可以探讨,如若超出学术范畴任意诽谤,那就显得下乘沾惹流氓气了。 不管怎么说,这些诗体以及后来还会出现的诸多诗体,在诗歌史上,应该且必定是有一席之地的。 包容,理解,创造,才是这个时代的诗人所面临的主要课题。百花齐放百家争鸣,才是当前社会的主旋律。 但不管你如何包容,也不管你用什么流派,口水喷你,睡你摸你,都不要紧,都必须语言精炼优美,都必须要过这个诗歌的门槛。 诗经三百篇,风雅颂,哪篇文字不优雅高洁,精致惟美,哪篇不意境深远,读后不让人回味无穷? 这是古典诗歌的楷模,更是现代诗歌的榜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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