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题记 在我心中，我父亲可谓命运多舛之人。而多舛，缘于他不变的性格。我父亲倔强，在当地小有名气。据说，在他与我母亲的婚姻大事上，因嫌弃我母亲瘦小硬是不从父母之命，直到我祖母临终奄奄一息，我祖父叫上几个强壮汉子把他捆在板凳上，他才孝心大发，勉强答应了这门亲事，我祖母才含笑地合上了双眼。我父亲原本是有公职单位的，工作之地是当时乡里一家有名的“铁木社”。因工作干得不错，组织上准备培养他入党，还准备让他接他师傅的班当任经理一职。可想而知，按事态发展，我父亲是前程看好，说不准还会有点“作为”。可就在这时，历史与他、他也与历史开了一个改变他也改变我母亲及我们兄妹命运的玩笑。上个世纪60年代初，“四清”之风在神州大地铺天盖地。不可避免的是，此风在我父亲的单位刮得盛紧。经核定，其经理被纳入“四清”对象。为掌握事实依据，工作组便发动群众，对经理予以举报、揭发。经层层动员，效果甚微。无奈之时，工作组便想到了我父亲，其一，师徒关系，肯定有他人无法知晓的事情；其二，目前重点培养的对象，面对前途得失与利害，我父亲必定要仔细掂量。于是，工作组便轮番对我父亲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苦口婆心地做一对一的思想工作。几个轮回下来，我父亲始终是沉默不语。僵持近一个月，我父亲经不住工作组的死磨硬缠，一气之下便卷起铺盖行李打道回村，从此一去不复返。每当与父亲小酌，酒过三巡之后聊到他这段“过去”，他便洋洋得意地对我们兄妹几个说，假设我不卷铺盖回来，说不定你们是一个乡镇书记、乡镇长的儿子姑娘哪！可是，你们父亲的师傅不是“那些人”所说的人，你们的父亲也不是那样的人。此时，我们兄妹几个便顺势佯装责备之态，怪他让我们全家丢掉了有望端上的“商品粮”饭碗，让我们兄妹失去了可能的“干部子弟”身份。 听我母亲讲，我父亲不辞而别离职后，在走乡串户干木工活的同时，下狠心学了篾匠、石匠、瓦匠等手艺，还兼学耕、耙、犁等农活，可谓样样放得下、拿得起。母亲讲，艺多不养家，你们父亲学这些手艺吃了不少苦，也惹了不少麻烦。我曾在一篇散文中叙述：“家父是个略通木、竹、石的乡野手艺人，因'屡教不改’，'资本主义尾巴’割了一茬又一茬，居家茅舍时常是'推倒重来’，由此，父亲常被唤去与'地、富、反、坏、右’为伍，即'陪学’、'陪斗’，为此，我家险些丢了'贫农’成份。”其中滋味，怎能用语言一一表述！？记得那段日子，我父亲每每“陪学”、“陪斗”之后，常常是不畏地主、富农“发家致富”思想和“资本主义尾巴”等“大帽子”，愈是“闹”得“欢”，几乎是每日与我母亲起早贪黑打鱼摸虾、做农具，然后是偷偷摸摸上街换上几个小钱。日复一日十多年，以致于患上了哮喘这一终生劳疾。每每想起这些，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父亲是靠什么精神与力量“挺”过那段日子的。 在我的记忆里，父亲的舒展心情是从1980年下半年才有的。那一年，我如父母之愿“跳”出了“农门”，随后，农村土地承包到户也在村里推行开来。当时，父亲给我来信说，现在是自己干自己的活，越干越起劲哪！1986年，父亲在我初中同学的指导下，栽种了桔树，建起了果园，后来，又在村里修建了第一栋居家楼房……那日子，真如芝麻开花——节节高。 就在家里日子越过越顺、越过越开心的时候，有年春节，我父亲突发“奇”想：将家中果园、房屋等交予我弟，他与我母亲不要一草一木，“净身”出门。面对如此突如其来的决定，我们兄妹几个像挨了一闷棍，一下子感到不得其解。事后两天，我与弟商量，一个供粮食，一个供资金，让父母不再劳作，颐养天年。当我们将此告诉我父亲后，他一言不发，无论我们怎么劝，他最后甩出一句话：“惊蛰”一过，我就与你妈到村里租房子过日子。那年春天，父亲在村部租了一间100多平米的房子，在当地办起了一家简易“农具修理部”。作为60多岁的农村老人，又走上了他的“创业”之路。几年下来，他不仅把租来的房子“换”成了“己有”，而且还翻新成了两层楼，人也越活越精神。 在他去世前一年的除夕团圆饭后，我父亲对我说，他活了70多个年头，一生没有干过什么后悔的事，高兴的事多，遗憾的事也不少，拣主要的有三件：一是1980年我考取了学，但那年因他重病住院影响了我的成绩。二是弟弟妹妹未如他所愿“跳出农门”，但目前生活还说得过去。三是他自己没能入党，但子孙中有党的人。听到这些，我抽泣不止，差点咽出声来。 这就是我的父亲！ 夜深时刻，万籁俱寂。杂杂乱乱、啰哩啰嗦地记下上述文字，搁笔之时，激情难抑，言辞难了，思前想后又觉得，无论我怎么描述父亲的一生、无论我怎么表述对父亲的思念之情，一切都是那么空洞平淡、苍白无力。只觉得军旅歌手刘和刚演唱的《父亲》才是我父亲的“写照”，也才是我这颗赤子之心的最好表达：想想你的背影/我感受了坚韧/抚摸你的双手/我摸到了艰辛/不知不觉你鬓角露了白发/不声不响你眼角上添了皱纹……听听你的叮嘱/我接过了自信/凝望你的目光，我看到了爱心……人间的甘甜有十分/你只尝了三分/这辈子做你的儿女/我没有做够/央求你呀下辈子/还做我的父亲。 作者简介： 申明：本平台部分图片、音乐和歌曲来源于网络，主要目的在于分享信息，让更多人获得相关内容资讯，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权益，请及时告知，本平台将尽快删除，谢谢您的支持！  关注了解更多精彩内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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