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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是一件事情虚张声势、过分喧嚣，就是制造了某种泡沫。在时代的舞台上，多少泡沫正无声无息的起起落落，一如茫茫大海里的浪花。为什么这是一个呼唤泡沫也制造了泡沫的时代？因为数字地球逐渐成形，使得世界变得扁平和浓缩，在一个波动率更大、两极分化更严峻的空间中，在大数据驱动的全球互联网架构之上，企业成长和衰退的轨迹更陡峭，创新和泡沫的极速涨落更为惊险。每个泡沫形成时，其制造者都会说，自己的快速升涨和其他的泡沫有所不同，然而当泡沫破灭后，我们才会发现，泡沫的共性远大过个性，泡沫就是泡沫！今晚，不想谈金融泡沫，房地产泡沫，城市化泡沫，艺术品市场的泡沫，我只想谈谈爱的泡沫。时代的霓虹灯下，爱情遍地开花，泡沫四处泛滥，难道不是吗？爱情对有些人来说，好像刚吹出来的泡沫，漂漂亮亮的，可惜一触即碰，破了一个又一个，不过也不要紧，反正那是忒轻飘的东西，不费什么力气，很快又可以制造出一个。在一起，分手，和好，再分手，第三者，第四者……枝繁叶茂的爱情，在时代自由的空气中生生不息。举目四顾，那么多人在忙着得到爱失去爱抱怨爱唠叨爱。为什么这么繁荣？因为爱的进入门槛很低，代价成本很小，最容易成为焦虑的出口，压力的避难所。如果要以做成一个企业、创造一个艺术品、解决一个科学难题、拯救一个即将灭绝的物种、改善一个由来已久的社会痼疾……来证明自己，那么需要才华、意志、毅力、资源，还有机遇、运气，实在太不容易了，而要制造一场爱情或者说那种看上去像爱情的东西，只需两个人和一点荷尔蒙而已。爱的泡沫被不断制造出来，还在于其背后有巨大推手。那么多的商家、网站、影视、音乐、广告，要制造这种需求、营销这种事件，于是爱情作为一种劳动密集型产品被大量地生产出来。与双十一购物节捆绑，与交友网站和餐厅套餐连结，被“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定义，当代爱情正变得平面化和刻板化，一些具有普遍性的消费事件置换了恋人们细小真实的多元化体验。在爱的营销节节胜利的同时，我们也在失去某些东西。某些事物一旦商品化，其内在价值就被贬损了——我们无法在用金钱买卖的同时使其内在品质完好如初。经济增长是用钱堆出来的，还是市场内生的？这是判断好增长与泡沫式增长的标准。同样的标准也可以放在当代爱情的衡量上。为了逃避自己的乏味空洞，人们制造了爱的泡沫。爱情的伟大之处在于它可以遮蔽一个人存在的虚空，爱情的渺小之处在于它只能暂时遮蔽这个虚空。爱本来不应是出口，而应该是道路——宽广的、漫长的、坚实的成长之路，只有当爱成为人们存在的方式而不是平庸生活的甜点的时候，它才不再是瞬生瞬灭的泡沫。时代飘满了繁华的泡沫，每个泡沫上如花似锦的油彩让眼睛发亮，然而也仅仅是让眼睛发亮而已，而无法让一己之心得到慰藉，因为它们一捅即破，破裂之后将只剩下苍白空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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