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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春杯”全国首届公众平台线上文学作品大奖赛入围作品展:林陌

 中华汉语文史馆 2021-12-17
纠结的爱恋
林陌
不知是什么原因,最近榆树村发生了一件怪事,三千来口人的村子只出不进,隔三差五的倒也能听到喜庆的鞭炮声,可那都是往外嫁姑娘;娶媳妇时欢天喜地的鞭炮声还真没听到几份。春天一到,满眼的绿色把整个村子包裹得像一盆硕大的盆景,非常秀美。村东头的那棵老柳树下,也总能看到一群男女老少蹲坐在那里逗闷子,说笑话,耍嘴皮子,嘻嘻哈哈的欢笑声传出老远……
可眼下秋收都忙过好一阵子了,老柳树下连只鸡鸭鹅狗都很难碰到,冷清的有点瘆人。
这些年,党的富民政策让村民们尝到了很多甜头。各种税收减了很多不说,在脱贫致富方面还给予了许多优惠政策和补贴。一些养猪养牛的,养鸡养羊的村民大都脱了贫。就说住在村西头的赵喜顺家吧,一家三口人,父母亲加他三个劳动力,在将近两亩的旱田地上,建造了两座长方型的塑料蔬菜大棚,一年下来也能收入个三、四万块钱,加上红砖灰瓦、冬暖夏凉的三间瓦房也盖好了,单等娶个称心如意的媳妇儿过日子,可事情往往是事与愿违。
为了婚事,喜顺没觉得着急上火。自己的年龄才三十挂零,经常穿一套时髦的牛仔装,模样长的近乎影视明星王宝强,不差啥。寻思着再闯荡几年,干一番事业,晚点结婚不愁找不到媳妇儿。可父母亲是老脑筋,特封建,平日里常念叨什么:过这个村没这个店了;别人家都升级当爷爷奶奶了;国家放开二胎了;着急抱孙子了,隔三差五的托媒人给儿子说对象,结果是高不成低不就,眼瞅着一个个水灵灵的大姑娘在眼皮子底下溜走了。急的没法,父母亲绞尽脑汁,最后只好把眼光瞄在后院喜顺远房二舅家的表妹——苏秀兰身上。
提到秀兰,人长的特漂亮,不像是农村丫头。农闲时总爱穿一身漂亮的浅灰色时装。1.64米的个头,小瓜子脸,一双好看的凤眼,嵌在月亮一般洁白光滑的脸上,不知迷倒过多少痴情小伙。秀兰也总是这山望那山高,长到29岁的芳龄,还是没有找到一位心仪的对象。父母亲也是整天叨叨没完:什么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了;田里的瓜越挑越差了;老丫头娇,老茄子臊了;再嫁不出去就“臭”在家里了等等,反正什么话赶劲,什么话刺耳,就像一团轰不走、嗡嗡叫的苍蝇一样,整天在秀兰耳畔轰鸣……
这天早上吃完早饭,晨雾刚刚散开。一轮秋阳慢慢升起,编织成无数条金线扎进简朴的农家小院。喜顺娘迎着刺眼的金光,时而抬手拢一拢下垂的短发,时而颠起簸箕冲正在水池子旁洗漱的儿子嗔怪道:“我说喜顺,别老整天跟个没事儿人似的往蔬菜大棚跑,都老大不小了,自己的终身大事也该有个眉目了。你二舅家的秀兰我看就不错,她好像对你眉来眼去的有点意思,你不妨去追一追她,啊?”
吱嘎一声响,喜顺爹从厢房里走出来,挺挺精瘦微驼的身板,叼根长杆眼袋插话说:“可不咋地,俺们乡下讲究姑舅亲,辈辈亲,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亲上加亲不是挺美的事儿!”
“行行,”喜顺刷完牙,鼓起腮帮子咕嘟嘟喷出几口牙膏水,立时惊得鸡飞狗跳,接话说,“我说你们整天絮絮叨叨没个完,真闹心!好吧,就依你们,我去追追看。”说完,扭过魁梧的身子回到东屋自己的房间。老夫妻俩相互对视了一下眼神,满是皱纹的脸上勉强挤出几丝淡淡的微笑。
喜顺把屁股往炕沿上一蹭,又往里挪了两下,便枕着被垛仰脸躺在炕梢上。一边玩手机微信,一边琢磨,怎么向秀兰表白自己的爱慕之情呢。平日里,两家前后院紧挨着,侍弄菜园子了,借个农具什么的走的挺近。秀兰也是经常闪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在两家之间来回走动,表哥长表哥短的叫着很亲热。每每路过身旁,秀兰也总是梳一头波浪发,穿一件低胸的浅蓝色衬衫,有意无意地裸露着白花花的胸沟,偶尔弯腰时,甚至能看到两颗乳头周边的红晕印,加之她身上的一股腻人心肺的奶香味,总能灌满喜顺的鼻孔,痒得他神魂颠倒,不知如何是好。有时喜顺甚至会突发奇想:表妹身上特有的香味儿,若是天天能闻到,该是多么幸福哇!
也许是鬼使神差,翻来覆去的在炕梢滚了一阵子,喜顺终于想出一个绝妙的、向秀兰求爱的怪招。
他用手机给秀兰的好友——夏英发了一条微信:“英妹早上好!今天我带你跟秀兰上山采榛子蘑菇能去吗?能去的话,十分钟后村东头的老柳树下见。”
很快,夏英回条微信道:“喜顺哥,我和兰姐约好了,一会儿村口见。”
喜顺换了一身洗得发白的牛仔装,左手拎一只竹筐,右手握一把镰刀,粗黑的寸头像钢刷一样根根立着,显得格外精神。秀兰和夏英则穿着一身浅灰色衣裤,头上扎一条藕荷色纱巾,左侧臂弯都蒯有一只竹筐,右手也拎一把镰刀,见面后寒暄了几句,三人便转身并排朝五里外的台山方向奔去。     走在路上,到处是一片金黄的色彩。阳光透过白纱一样的雾霭,折射到三个人的身上,仿佛一幅灵动的水彩画,人与自然完美的结合,淋漓尽致的呈现在秋季绝美的风光中。喜顺时不时地抬一下高耸的鼻子,不失时机地闻一闻两个女人身上喷涌出的醉人的香味儿。两只深潭似的眼睛里,好像有热浪在翻滚。
喜顺吸完两根烟的功夫,三个人有说有笑赶到了台山脚下。放眼望去,一丈多高的落叶松错落有致地簇拥在一起,满眼绿意的松针遮天蔽日,把碧蓝如洗的天空映衬得多姿多彩。松树林下,一片片榛子杆儿、刺儿麻果、酸奶子秧等灌木丛,密密匝匝铺满了整个山坡。时而有山风吹来,野香味儿扑鼻,醉人心田,让人流连忘返。三个人的间距有10多米远,低着头,弯着腰,手持镰刀,脚趟蒿草,把一片片挂有露珠的榛子蘑、松树丁、榛子等随手采下,逐一放进竹筐里。正在兴头上,秀兰突然惊叫一声:“妈呀!疼死我了。”一屁股栽倒在山坡上。喜顺和夏英闻声后,慌慌张张跑过来,连声追问:“咋地了,表妹?”
“秀兰姐,咋倒地下了?”
“想摘几个刺麻果吃,不小心让刺扎进我的手指头里了。”秀兰哑着嗓音,娇滴滴的说。
见到表妹娇嗔的样子,喜顺的心里像揣进个小兔子,扑通扑通一阵乱跳,心里话,机会终于来了。这样想着,喜顺佯装心疼的样子,蹲下身抓住秀兰白嫩纤细的小手,再用右手的拇指和中指的指甲盖儿拼成剪刀状,左手挤压,右手一掐,青刺便被揪出来了,一股鲜红的血液紧跟着冒了出来,喜顺就势把冒血的手指塞进自己的嘴里,忘乎所以似的用舌头好一阵舔……
“行了喜顺哥,再舔手指头都快舔断了。”夏英两手捂住一双眯眯眼,羞答答的轻声嘀咕。
喜顺旁若无人地舔着秀兰手指头上的伤口……
一直以来,多少个沉迷的夜晚让他夜不能眠,觊觎美女表妹成为自己的爱妻,窗前月下,卿卿我我,那该是今生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啊!一想到这些,喜顺就会如痴如醉,浑身暖流涌动,迫不及待地对秀兰说:“表妹,我都窥视你好久了,能——嫁给我吗?”
“别这样,表哥。”秀兰猛地挣脱受伤的小手。
“表哥是认真的。”喜顺用哀求的口吻,眼里放着电说。
“亲情代表不了爱情的。”秀兰蓦地瞪大眼睛,正视了一下表哥的贪婪象,莞尔一笑回答。
“俺俩不是姑舅亲吗,肥水不流外人田吗!”
“表哥,那我问你,你拿啥娶我?你们家三个劳动力,忙活一年才挣三、四万块钱,彩礼钱都不好凑。眼下,俺们乡下嫁姑娘的行情你不是不知道,车子、房子、票子,你们家有吗?凭我这张明星脸,在镇里县里找个有钱有势的难吗?以后就别老惦记我了表哥,好吗?”
“嗯,好,好,跟表妹开个玩笑!”喜顺半红着脸,语无伦次地回道。
“喜顺哥,娶我得了呗!秀兰姐颜值高,我条件低。”夏英晃了晃微胖的身子,见缝插针补了一句。
喜顺把呆滞的目光移到夏英胖嘟嘟的红脸蛋上时,感觉有一股强烈的山风迎面吹来,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就势手搭凉棚,瞄一眼夕阳折射到林荫下斑驳的一根根通明的光柱,喃喃自语道:“天色不早了,我得尿泡尿。”说毕,像被狼撵了一样,拎起镰刀和盛满山货的竹筐,连跑带颠直奔山脚下的车轱辘道跑去……
遭到秀兰婉言拒绝后,接下来的日子,喜顺就像霜打的茄子——蔫了下来。像患了魔怔一样,嘟嘟囔囔的净说半截话:“这年头,唉!都他娘的咋了?闲俺家穷?还表妹呢,一点亲情都不讲,娶个媳妇儿难啊!”
“喜顺呀,别上火!”喜顺爹时不时地跟在屁股后面安慰说。
“喜顺呀,别急坏了身子!”喜顺娘整日红着眼圈围着喜顺转,生怕儿子想不开寻了短见。一家人无论是吃饭睡觉,还是下地干活,像丢了魂儿一样被笼罩在一片紧张、恐怖的氛围中。就连平日里满院子吱哇乱叫的鸡鸭鹅狗猫也像中了邪一样,整日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地混日子。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喜顺追求表妹当媳妇的事儿没成,在村落里传的是沸沸扬扬。小道消息传的贼难听:什么西瓜皮掌鞋——不是那快料;秀兰是天鹅,是村花,是仙女,没点儿金钱和地位,甭想娶秀兰;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一点门儿没有……
更为要命的是,这些怪话很快就传到喜顺的耳朵里。一开始他坐卧不安,捶胸顿足的,尔后像孙悟空转世,抓耳挠腮的不知如何是好,一赌气与世隔绝,夹上行李卷,一头扎到二里地以外的自家蔬菜大棚里去住了。
    在村里人的眼里,穷小子喜顺娶不到表妹是当然的,连憋屈带窝火是自找的。其实不然,村里人哪里知道,喜顺不紧像鱼儿一样咬死钩了,犟劲还上来了,私下里给自己暗暗订了一个计划:一、科学种菜。二、两年脱贫。三、非表妹不娶。 
有了完美的计划后,喜顺心生一计,先是把电脑和电视网线接到大棚里,整天在网络和电视上查阅资料,寻求科学种菜信息。之后又把县农科站的高中同学胡玉梅聘请来当技术员。那胡玉梅长的和苏秀兰比不相上下。也是1.64米的个头。眉眼清秀,气质也好。举手投足,挺胸扭胯,轻飘飘的像仙女下凡一样。村里人见了心里又犯了嘀咕:该着喜顺这小子命犯桃花,身边怎么老是美女如云呢?
这天早上开始工作前,喜顺坐在炕头,对坐在炕梢上的玉梅说了自己科学种菜的一些想法,最后才腼腆地绕到正题上,搓着两手说,现在俺们村想娶个媳妇比登天还难。不搞科学种田,单靠老办法种地维持生活可以;若想脱贫致富,正儿八经娶个好媳妇那是天方夜谭呐。所以请老同学来,帮助我科学管理大棚的同时,还需帮我一个忙,就当你是我的对象。再一点呢,你和我爸妈吃住在一起,嘴甜一点,越亲近越好。
“喜顺,你不是有病吧?我是帮你科学种菜才来的,怎么还神神叨叨的当你对象呢!?”玉梅惊诧地问。
“老同学,说来话长,”喜顺点燃一根烟,心事重重的接着说,“现在我们村可不比从前了,娶媳妇的彩礼钱是越涨越高。俺们家的生活条件还算可以呢,想娶个好媳妇真难!就连我的一个远房表妹都嫌我穷!你不用多想,陪我演场戏就行。”喜顺像泄私愤似的站起身,神情木讷,在地上来回走动,脸部肌肉绷得紧紧的。
“呕,你们村怪怪的可真邪乎!若是这样,我能理解你。赶巧我们农科站新培育了一批铁皮柿子苗,这种水果柿子口感好,售价高,颇受市民青睐。我帮你引进来,来年开春就能让你脱贫致富,瞧好吧!”
“太好了!老同学,助我一臂之力,我少不了你的红包!”说毕,喜顺发疯似的猫腰推开大棚的小木门,沐浴在缠绵的秋阳下,双眼紧闭,双手合十,好似在默默祈祷自己的惊天壮举。
从开始施肥、栽苗、采光、打药,到整个田间管理,几个月下来,成排的柿子秧是枝繁叶茂,硕果累累,单等铁皮柿子接近八分熟,好提早上市,卖个好价。
这年的冬天很暖,没觉得怎么冷,春天就来了。
眼见丰收在望,乐得喜顺一家人整天跟过年似的合不拢嘴儿,加之有玉梅家里家外的亲密配合,喜庆的就像要办喜事一样,把村里人眼红的直竖大拇指。
尤其是秀兰家,亲戚里到的前后院住着,眼见喜顺家两座大棚里的水果柿子要提前上市;(估计得卖个10多万块钱)玉梅又一口一个叔婶儿的叫着,那个亲密劲儿比过了门的媳妇叫得还甜。老两口见了是坐卧不安,羡慕的不得了。
一天傍晚,天刚擦黑儿,秀兰的娘拾掇完碗筷,走进堂屋,直截了当冲正在看电视的女儿数落:“秀兰哪,可别再这山望那山高了!命里有的终是有,命里无的莫强求。你再不去追你喜顺哥,你喜顺哥可就成了别人的老公了!”
“麻溜去喜顺家的大棚看看吧!人家今年改良了蔬菜品种,要发大财了!你说你,好端端的又得了风湿骨病,走路都有点瘸,还挑个啥劲呀!”秀兰的爹坐在炕沿儿上抽着旱烟,不失时机地补充说。
秀兰眨了眨眼睛,沉下脸回道:“嘚咕吧,一天到晚就是这些嗑!放心,我心里有数,你闺女是不会臭在家里的!”秀兰两手托着下巴趴在炕头上,目不转睛盯着电视。老两口被噎的够呛,也只好自讨没趣躲开了。
晚饭过后,窗外的一轮明月高高升起。秀兰站在窗前,心潮澎湃,思绪万千。父母亲在晚饭前数落她的话,时不时地在敲打她的耳鼓。思前想后,她不停地在心里嘀咕:难道命该如此,这辈子非得嫁给我表哥不可?想到这,一种危机感由然而生。她赶忙把手机上的手电筒打开,迎着早春的晚风,借助银光闪闪的月亮地儿,跛着脚直奔喜顺的蔬菜大棚赶去。
当挨近东面大棚西侧的小木门时,立时传来一阵打情骂俏的说笑声。秀兰侧耳偷听了一会儿,什么情啊爱的,全是情场上酸溜溜的词儿。秀兰听后就像触了电,神情沮丧的抓抓挠了几下自己的卷发转身就想走。只听小木门吱嘎一声被推开:“是表妹吗?咋不进屋呢?”
“是,是我,我想……”秀兰压低嗓音说。
“想啥吗,我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快看看我的水果柿子长得咋样。”喜顺一把把表妹揽进臂弯,顺势扶进自己的小屋。
“呕,是秀兰妹吧,快坐下,你俩唠,我也该回去休息了。”玉梅边说边把秀兰让到炕沿儿上,回眸一笑,转身便离开了小屋。
两个人先是说了几句客套话,喜顺便掀开门帘,把秀兰领进暖意融融的大棚里。抬眼望去,燥热的白炽灯下,一排排翠绿的柿子秧上挂满了一串串红绿相间的铁皮柿子,丰收的景象煞是喜人。也许是有点激动的缘故,秀兰冷不丁冒出一句:“玉梅咋走了呢?你俩不是唠得正欢吗?是不是我来耽搁你俩的好事了?”
“哪儿的话,刚才俺俩在唠我们校花的一段爱情故事,挺招笑的。”喜顺点燃一根烟后解释说。
“听说你俩是同学恋,啥时候吃你俩的喜糖啊?”秀兰红着眼圈追问,两眼像锥子一样扎向喜顺有些麻木的方脸上。
“竟瞎扯,玉梅是来帮我科学种田的。”喜顺低着头,尽量躲开秀兰那双滚烫的目光,下意识吐着烟圈回敬说。
“这么说,俺俩的姐弟恋还有机会?”
“那是当然,只要你吐口,一切都听你的。”
“那好表哥,俺俩今年国庆节结婚,你同意不?”
“啊,我不是在做梦吧!幸福来的太突然了!”话音未落,喜顺扔掉烟蒂,性急地一把将秀兰揽进怀里,发疯似地亲吻起表妹来……
几天的功夫,两大棚铁皮柿子比正常西红柿提前一个月上市了。通过电脑网络直播宣传,加之胡玉梅回农科站帮助介绍,批发商们争先恐后前来购买,水果柿子不紧卖上了好价,还在短时间内销售一空。10多万元的收入雪片般装进喜顺的腰包。一家人坐在炕上数了好几遍大把的钞票,乐得是前仰后合。
喜顺先买了一台黑色捷达轿车,而后又为秀兰置办了一套高档嫁妆。两家人整日欢天喜地的把笑挂在脸上,单等国庆节婚礼的日子早点到来。
光阴荏苒,岁月如梭。婚礼的日子很快就到了。喜顺用自己新买的捷达轿车做头车,又顾来8辆黑色轿车编成车队,把娘家人接上车后,鼓乐齐鸣,围着村子绕上一圈,最后迎亲的车队才开到喜顺家的院门口。
一阵脆响的鞭炮声过后,新郎新娘身穿鲜艳的礼服,伴着优美的音乐,缓缓走向婚礼殿堂。一时间,主持人妙语连珠;村民们的嬉笑声是一浪高过一浪……婚礼结束后,在院子中央摆上两趟长蛇阵型餐桌,前来道喜的亲朋好友们便轮番上阵,把酒言欢,祝福这对表亲兄妹喜结良缘,终成正果。
喜顺给秀兰一个非常体面的婚礼后,着实让秀兰兴奋了好一阵子。这车有了,票子也有了,过个一年半载的再盖个冬暖夏凉的二层小楼,估计婚后的日子虽然不像自己想象中那样完美,但毕竟在亲戚朋友面前也能说得过去,她想。那么,在喜顺眼里,虽然把表妹正式娶到了家里,表面上看喜顺是心花怒放,但在心底里始终还有一个结,一直在困扰着喜顺,让他心有余悸,惶惶不可终日。
在村里人的眼里,秀兰毕竟是十里八村、远近闻名的大美女。是不是因一时患了风湿骨病,走起路来右腿总是有点跛,才降低了择偶标准,勉强嫁给了我,他想。如果有一天,一旦表妹风湿病痊愈了,又变成了一个完美无缺的大美女,表妹会不会使性子,还想远走高飞呢?能和我厮守终生吗?一连串的问号,时不时地在敲打喜顺的心鼓。
这天晚上,夜已经很深了。皎洁的月光从窗帘的缝隙中挤进来,晃得整个屋子亮闪闪的。喜顺心里有事,躺在炕头,辗转反侧睡不着。忽地掀开被子坐起身,眨着惺忪的眼皮,突发奇想地冲正靠墙看电视的秀兰问:“媳妇,嗯,这个……问你点事儿呗。”
“啥事儿,说,别影响我看电视。”
“媳妇,开个玩笑,不带急眼地嗷。我知道你嫁给我有点委屈,我是想问你,假如,我是说假如有一天你的风湿骨病痊愈了,走路不瘸了,又变成了一个完美的大美人儿,还有啥想法没?”喜顺抖着嘴角问。
“……”秀兰没有吱声,微微晃了一下头。
“说话呀,媳妇,就当俺两口子开个玩笑!”
“磨叽啥,人都给你了,无可奉告!”秀兰心不在焉地使了一下小性子,全神贯注盯着电视里的爱情剧。说了什么话,看表情恐怕连她自己也搞不清楚。
喜顺万没有想到,新婚没几天的媳妇会冷冰冰的甩出这样一句模棱两可的话,霎时间,让人心烦意乱,就好比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他自找没趣地缩回凉飕飕的被窝躺下,拽了拽被角蒙住大半个脸,眼角旁立时涌出几滴酸楚的泪水,心里反复纠结着两件事:一、鬼使神差被秀兰的美貌迷昏了头,和秀兰的婚配怎么说也是近亲结婚,生个娃会不会落下什么残疾?二、昨天,老同学胡玉梅托人给他捎来一包专治风湿骨病的特效药,究竟该不该给他的美女媳妇秀兰吃? 
作者简介:
柏青林,男,1959年12月生人。笔名:林陌。中国微型小说学会会员。辽宁省作家协会会员。抚顺市作家协会老作家委员会副主任。已出版《风波》《一个人的世界》两部中短篇小说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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