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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公二十六年 鲁公居郓 楚平王终 厥德不回 礼可治国

 zqbxi 2021-12-18

【经】二十有六年春王正月,葬宋元公。三月,公至自齐,居于郓。夏,公围成。秋,公会齐侯、莒子、邾子、杞伯,盟于鄟陵。公至自会,居于郓。九月庚申,楚子居卒。冬十月,天王入于成周。尹氏、召伯、毛伯以王子朝奔楚。公元前516年,乙酉,周敬王四年,鲁昭公二十六年,齐景公三十二年,晋顷公十年,秦哀公(爘公)二十一年,楚平王十三年,宋景公元年,卫灵公十九年,陈惠公十八年,蔡昭公(昭侯)三年,曹悼公八年,郑定公十四年,燕平公八年,吴王僚十一年,许男斯七年,邾庄公(邾庄子)二十五年,杞悼公二年,莒郊公三年,滕悼公二十三年,薛献公六十三年,单穆公十五年

    王正月庚申(初五),齐侯取郓。

 “郓”,西郓,在今山东菏泽市郓城县东。

    春季,周王朝历法的正月庚申(初五),齐景公攻取郓地(杜预注曰:前年已取郓,至是乃发传者,为公处郓起。)。

《史记卷三十三·鲁周公世家第三》:“春,齐伐鲁,取郓而居昭公焉。”

(春,齐伐鲁,占领郓邑让鲁昭公居住。)

《春秋》:“王正月,葬宋元公。”

杜预注曰:三月而葬,速。

       葬宋元公,如先君,礼也。

       安葬宋元公,像安葬先君一样,这是符合礼的(宋人没有按照宋元公的遗嘱“请无及先君”去做,杜预注曰:善宋人违命以合礼。)。

《春秋》:“三月,公至自齐,居于郓。”

正义曰:往年公(鲁昭公)孙于齐,齐侯唁公于野井。公未必往至齐都,而云至自齐者,得与齐侯相见,虽从齐竟而来,亦是自齐也。《穀梁传》云:“公次于阳州。其曰至自齐何也?以齐侯之见公,可以言至自齐。”是也。公不得归其国都,而书至者,贾云:季氏示欲为臣,故以告庙。

《谷梁传·昭公》:“公次于阳州,其曰至自齐何也?以齐侯之见公,可以言至自齐也。居于郓者,公在外也。至自齐,道义不外公也。”

(昭公暂住在阳州,为什么说从齐国回来?因为齐侯见到了昭公,可以说从齐回国。居住在郓城,表示昭公在鲁都之外。从齐回来,按礼义,不能把昭公视为在外。)

      三月,公至自齐,处于郓,言鲁地也。

      三月,昭公从齐国到达,住在郓地,这是说已经到了鲁国境内(杜预注曰:入鲁竟,故书至。犹在外,故书地。)。

《春秋》:“夏,公围成。”

“成”,即郕,鲁地,首见于桓三年(前709年),位于今山东泰安市宁阳县东庄乡,为孟氏邑。

杜预注曰:成,孟氏邑。不书齐师,帅贱众少(齐师并不真战),重在公。

《谷梁传·昭公》:“非国不言围。所以言围者,以大公也。”

(不是对一个国家不必说围。这里说围的原因,是为强调昭公势力仍很强大。)

       夏,齐侯将纳公,命无受鲁货。申丰从女贾,以币锦二两,缚一如瑱,适齐师。谓子犹之人高齮:“能货子犹,为高氏后,粟五千庾。”高齮以锦示子犹,子犹欲之。能货子犹,为高氏后,粟五千庚。高齮以锦示子犹,子犹欲之。齮曰:“鲁人买之,百两一布,以道之不通,先入币财。”子犹受之,言于齐侯曰:“群臣不尽力于鲁君者,非不能事君也。然据有异焉。宋元公为鲁君如晋,卒于曲棘。叔孙昭子求纳其君,无疾而死。不知天之弃鲁耶,抑鲁君有罪于鬼神,故及此也?君若待于曲棘,使群臣从鲁君以卜焉。若可,师有济也。君而继之,兹无敌矣。若其无成,君无辱焉。”齐侯从之,使公子锄帅师从公。

      成大夫公孙朝谓平子曰:“有都以卫国也,请我受师。”许之。请纳质,弗许,曰:“信女,足矣。”告于齐师曰:“孟氏,鲁之敝室也。用成已甚,弗能忍也,请息肩于齐。”

      齐师围成。成人伐齐师之饮马于淄者,曰:“将以厌众。”鲁成备而后告曰:“不胜众。”师及齐师战于炊鼻。齐子渊捷从泄声子,射之,中楯瓦。繇朐汰辀,匕入者三寸。声子射其马,斩鞅,殪。改驾,人以为鬷戾也而助之。子车曰:“齐人也。”将击子车,子车射之,殪。其御曰:“又之。”子车曰:“众可惧也,而不可怒也。”子囊带从野泄,叱之。泄曰:“军无私怒,报乃私也,将亢子。”又叱之,亦叱之。冉竖射陈武子,中手,失弓而骂。以告平子,曰:“有君子白皙,鬒须眉,甚口。”平子曰:“必子强也,无乃亢诸?”对曰:“谓之君子,何敢亢之?”林雍羞为颜鸣右,下。苑何忌取其耳,颜鸣去之。苑子之御曰:“视下顾。”苑子刜林雍,断其足。鑋而乘于他车以归,颜鸣三入齐师,呼曰:“林雍乘!”

“曲棘”,此曲棘非去年的曲棘,而是齐国的棘(见于前532年),误加曲字。棘位于今山东淄博市临淄区西北。

“炊鼻”,在今山东省泰安市宁阳县境。

“淄”,此淄水(非临淄之淄)当时源自今山东泰安市的新泰市北,流经新泰市东南境,再西南流,应该是古代洙水(见于前685年)的上游,后世改道西流合柴汶水(今柴汶河),原淄水不复存在。杜预注曰:淄水出泰山梁父县西北入汶。

      夏季,齐景公准备送昭公回国,命令不要接受鲁国的财礼。申丰跟着女贾(《史记》作“汝贾”),用两匹锦缎作为财礼(杜预注曰:二丈为一端,二端为一两,所谓匹也。二两,二匹。),捆紧在一起像一块瑱圭(杜预注曰:急卷使如充耳,易怀藏。),到齐军中去,对子犹(梁丘据,《史记》作“子将”)的家臣高齮(读yi3,《史记》作“高龁(hé)”)说:“如果你能收买子犹,我们让你当高氏的继承人,给你五千庾粮食(“庾”,古代量名。据《考工记》,容量当时为二斗四升,约合今日四升八合。五千庾,约合今日二百四十石)。”高齮把锦给子犹看,子犹想要。高齮说:“鲁国人买得很多,一百匹一堆,由于道路不畅通,先把这点礼品送来。”子犹收下了礼物,对齐景公说:“臣下们对鲁国国君不肯尽力,不是不能奉行君命(杜预注曰:欲行其说,故先示欲尽力纳鲁君。),然而据却感到奇怪。宋元公为了鲁国国君去到晋国,死在曲棘。叔孙昭子(叔孙婼)请求让他的国君复位,无病而死。不知道是上天抛弃鲁国呢,还是鲁国国君得罪了鬼神所以才到这地步呢?君王如果在曲棘等待,派臣下们跟从鲁国国君试探向鲁作战可胜与否。如果行,军事有了成功,君王就继续前去,这就不会有抵抗的人了。如果没有成功,就不必麻烦君王了。”齐景公听从了他的话,派公子鉏带兵跟从昭公(公子鉏-552年奔鲁,后来应该回去了,因为-541年看见他护送莒著丘公(去疾)回国即位;-528年莒著丘公去世,莒人废莒郊公改立莒著丘公之弟莒共公庚舆,也见到公子鉏给莒共公送行(当时庚舆在齐国)。据说此人为齐景公之子(好像时间上有差异,也许不是同一人),亦称南郭且于。)。

      成大夫公孙朝对平子(季平子,季孙意如)说:“城市,是用来保卫国家的,请让我们来抵御齐军(杜预注曰:以成邑御齐师。)。”平子答应了。公孙朝请求送上人质(杜预注曰:恐见疑。),平子不答应,说:“相信你,这就够了。”公孙朝告诉齐军说:“孟氏,是鲁国的破落户。他们使用成地太过分了,我们不能忍受,请求降服于齐国以便休息(杜预注曰:公孙朝诈齐师言欲降,使来取成。)。”齐军就包围成地。

     成地的军队进攻在淄水饮马的齐军,说:“这是做给大家看的(杜预注曰:以厌众心,不欲使知已降也。)。”鲁国准备充分以后告诉齐国人说:“我们拗不过大家(杜预注曰:告齐言众不欲降,己不能胜。)。”鲁军和齐军在炊鼻作战(杜预注曰:季氏师距公,非公命则不书。),齐国的子渊捷(名捷,字子车,齐顷公之孙,又称公孙捷,氏子渊,曾于-534年逃奔鲁国,此时已返回齐国)追赶泄声子(洩声子,野洩),用箭射泄声子,射中盾脊,箭从横木穿过车辕,箭头射进盾脊三寸。泄声子用箭射子渊捷的马,射断马颈上的皮带,马倒地死去。子渊捷改乘别的战车,鲁国人误认为他是鬷戾(叔孙氏司马),就上去帮他,子渊捷说:“我是齐国人。”鲁国人将要攻击子渊捷,子渊捷一箭射去,射死了鲁国人。子囊带的赶车人说:“再射(杜预注曰:又欲使射馀人。)。”子渊捷说:“大队人马可以让他们害怕,而不能激怒他们。”子囊带追赶声子,叱骂他。声子说:“作战的时候没有个人的愤怒,我回骂就是为私人了,我将要抵挡您一阵(杜预注曰:欲以公战御之,不欲私报其叱。)。”(这很虚伪,公私合一,而非对立。)子渊捷还是叱骂声子,声子也就回骂他(杜预注曰:言齐无战心,但相叱。)。冉竖用箭射陈武子,谢中手,弓落到地上而大骂。(如同抗日剧骂娘,懦)冉竖报告平子,说:“有一个君子皮肤白胡子眉毛黑而密,很会骂人。”平子说:“一定是子强(子彊,陈武子的字),不是抵挡了他吧?”冉竖回答说:“既称他为君子,怎么敢抵挡他(杜预注曰:伪言不敢违季氏。)?”林雍不愿意做颜鸣的车右,下车(杜预注曰:皆鲁人,羞为右,故下车战。),苑何忌割了他的耳朵(杜预注曰:何忌,齐大夫。不欲杀雍,但截其耳以辱之。),颜鸣要把他带走。苑子(苑何忌)的赶车人说:“朝下看!”就看着林雍的脚(杜预注曰:复欲使苑子击其足。)。苑何忌砍斫林雍,砍断了他的一只脚,林雍用一只脚跳上别的战车逃回来,颜鸣三次冲进齐军,大喊说:“林雍来坐车(杜预注曰:言鲁人皆致力於季氏,不以私怨而相弃。)!”

《春秋》:“秋,公会齐侯、莒子、邾子、杞伯,盟于鄟陵。公至自会,居于郓。”

“鄟陵”,可能在今山东济宁市的兖州市一带;鄟陵也许就是鄟,则在今山东临沂市郯城县东北,首见于前585年。

      秋,盟于鄟陵,谋纳公也。

      秋季,鲁昭公和齐景公、莒子、邾子、杞伯在鄟陵结盟,这是为了谋划送昭公回国(杜预注曰:齐侯谋。)。鲁昭公自会盟回来,继续居于郓。

《史记卷四十七·孔子世家第十七》:“孔子年三十五,而季平子与郈昭伯以斗鸡故得罪鲁昭公,昭公率师击平子,平子与孟氏、叔孙氏三家共攻昭公,昭公师败,奔于齐,齐处昭公乾侯。其后顷之,鲁乱。孔子适齐,为高昭子家臣,欲以通乎景公。与齐太师语乐,闻《韶》音,学之,三月不知肉味,齐人称之。

景公问政孔子,孔子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景公曰:“善哉!信如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虽有粟,吾岂得而食诸!”他日又复问政于孔子,孔子曰:“政在节财。”景公说,将欲以尼溪田封孔子。晏婴进曰:“夫儒者滑稽而不可轨法;倨傲自顺,不可以为下;崇丧遂哀,破产厚葬,不可以为俗;游说乞贷,不可以为国。自大贤之息,周室既衰,礼乐缺有间。今孔子盛容饰,繁登降之礼,趋详之节,累世不能殚其学,当年不能究其礼。君欲用之以移齐俗,非所以先细民也。”后景公敬见孔子,不问其礼。异日,景公止孔子曰:“奉子以季氏,吾不能。”以季、孟之间待之。齐大夫欲害孔子,孔子闻之。景公曰:“吾老矣,弗能用也。”孔子遂行,反乎鲁。”

(孔子三十五岁那年(前517年),季平子和郈昭伯因为斗鸡的缘故得罪了鲁昭公。鲁昭公率领军队攻击季平子,季平子和孟孙氏(孟孙氏,亦称仲孙氏)、叔孙氏三家联合攻打鲁昭公(孟孙氏、叔孙氏、季孙氏系鲁桓公三个儿子的后裔,故又称之为“三桓”,其中以季孙氏势力最大),昭公的军队战败,他逃奔到齐国,齐景公把昭公安置在乾侯。此后不久,鲁国大乱。孔子去到齐国,当齐卿高昭子(高张)的家臣,打算以此来与齐景公交往。孔子与齐国太师谈论音乐,听到《韶》的乐曲,学习《韶》乐,陶醉得居然三个月不知道肉的滋味(《论语·述而》云:“子在齐闻《韶》,三月不知肉味,曰:'不图为乐之至于斯也。’”),齐国人称赞孔子。

齐景公问孔子如何为政,孔子说:“国君要像国君,臣子要像臣子,父亲要像父亲,儿子要像儿子。”景公说:“讲得好啊!如果真的国君不像国君,臣子不像臣子,父亲不像父亲,儿子不像儿子,纵然有粮食,我怎么能吃得到呢!”改日齐景公又向孔子询问为政,孔子说:“为政在于节约财物。”景公很高兴,将要把尼溪的田地封赐给孔子。晏婴进言说:“这些儒者能言善辩不能用法度来规范;高傲自大自以为是,不能任用他们来教育百姓;崇尚丧礼尽情致哀,破费财产厚葬死人,不可将这形成习俗;四处游说乞求借贷,不可以此治理国家。自从圣君贤相相继去世,周朝王室衰落以后,礼乐残缺有很长时间了。如今孔子盛装打扮,繁琐地规定尊卑上下的礼仪,举手投足的节度,连续几代不能穷尽其中的学问,从幼到老不能学完他的礼乐。国君打算用这一套来改造齐国的习俗,恐怕不是引导小民的好办法。”此后齐景公虽然恭敬地接见孔子,但不再问有关礼的事。有一天,齐景公挽留孔子说:“按照季氏上卿的规格来待你,我不能做到。”于是就用介于鲁国季氏和孟氏之间的规格来接待孔子。齐国大夫企图谋害孔子,孔

《春秋》:“九月庚申(初九),楚子居卒。”

杜预注曰:未同盟,而赴以名。

      九月,楚平王卒。令尹子常欲立子西,曰:“大子壬弱,其母非适也,王子建实聘之。子西长而好善。立长则顺,建善则治。王顺国治,可不务乎?”子西怒曰:“是乱国而恶君王也。国有外援,不可渎也。王有适嗣,不可乱也。败亲、速仇、乱嗣,不祥,我受其名。赂吾以天下,吾滋不从也。楚国何为?必杀令尹!”令尹惧,乃立昭王。

       楚平王夫人嬴氏前523年正月到达楚国,如果当年生子,则此时太子壬(楚昭王)最多虚8岁。楚昭王即位后照例也改名轸。

       九月庚申(初九),楚平王死去,令尹子常想要立子西(楚平王长庶子宜申),说:“太子壬年纪小,他的母亲不是正妻,而是王子建所聘的(事见前523年),子西年纪大而喜好善良,立年长就顺于情理,建立善良的国家就得治。君王顺理国家太平,能不努力去做吗?”子西发怒说:“这是扰乱国家,宣扬君王的坏事(杜预注曰:言王子建聘之,是章君王之恶。),国家有外援,不能轻慢。君王有嫡出的继承人,不能混乱。败坏亲人、召来仇敌、混乱继承人,不吉利,我会蒙受恶名。即使用天下来贿赂我,我也是不能听从的,楚国有什么用?一定要杀死令尹。”令尹恐惧,就立了楚昭王(熊轸)。

楚平王(?―前516年),芈姓,熊氏,名弃疾,楚灵王之弟,楚共王的幼子。春秋时期楚国国君。登上王位后改名居,又被称为陈公、蔡公,公元前528年―公元前516年在位13年。

公元前529年,夏四月,楚公子比自晋归于楚,杀其君虔于乾溪。楚公子弃疾杀公子比。

楚之灭蔡也,灵王(楚灵王)迁许、胡、沈、道、房、申于荆焉。平王(楚平王)即位,既封陈、蔡,而皆复之,礼也。隐大子之子庐(蔡平公)归于蔡,礼也。悼大子之子吴(陈惠公)归于陈,礼也。

吴灭州来。令尹子期(旗,蔓成然)请伐吴,王(楚平王)弗许,曰:“吾未抚民人,未事鬼神,未修守备,未定国家,而用民力,败不可悔。州来在吴,犹在楚也。子姑待之。”

公元前528年,夏,楚子(楚平王)使然丹(右尹子革)简上国之兵于宗丘,且抚其民。分贫,振穷;长孤幼,养老疾,收介特,救灾患,宥孤寡,赦罪戾;诘奸慝,举淹滞;礼新,叙旧;禄勋,合亲;任良,物官。使屈罢简东国之兵于召陵,亦如之。好于边疆,息民五年,而后用师,礼也。

楚令尹子旗(蔓成然或鬬成然)有德于王,不知度。与养氏比,而求无厌。王患之。九月甲午(初三),楚子杀斗成然,而灭养氏之族。使斗辛居郧,以无忘旧勋。

公元前526年,楚子闻蛮氏之乱也,与蛮子之无质也,使然丹(子革)诱戎蛮子嘉杀之,遂取蛮氏。既而复立其子焉,礼也。

公元前525年,吴伐楚。阳匄(子瑕)为令尹,卜战,不吉。司马子鱼(公子鲂)曰:“我得上流,何故不吉。且楚故,司马令龟,我请改卜。”令曰:“鲂也,以其属死之,楚师继之,尚大克之”。吉。战于长岸,子鱼先死,楚师继之,大败吴师,获其乘舟余皇。使随人与后至者守之,环而堑之,及泉,盈其隧炭,陈以待命。吴公子光请于其众,曰:“丧先王之乘舟,岂唯光之罪,众亦有焉。请藉取之,以救死。”众许之。使长鬣者三人,潜伏于舟侧,曰:“我呼皇,则对,师夜从之。”三呼,皆迭对。楚人从而杀之,楚师乱,吴人大败之,取余皇以归。

公元前524年,楚左尹王子胜言于楚子(楚平王)曰:“许于郑,仇敌也,而居楚地,以不礼于郑。晋、郑方睦,郑若伐许,而晋助之,楚丧地矣。君盍迁许?许不专于楚。郑方有令政。许曰:'余旧国也。’郑曰:'余俘邑也。’叶在楚国,方城外之蔽也。土不可易,国不可小,许不可俘,仇不可启,君其图之。”楚子说。冬,楚子(楚平王)使王子胜迁许于析,实白羽。

公元前523年,春,楚工尹赤迁阴于下阴,令尹子瑕城郏。叔孙昭子(叔孙婼)曰:“楚不在诸侯矣!其仅自完也,以持其世而已。”

  楚子(楚平王)之在蔡也,郹阳封人之女奔之,生大子建。及即位,使伍奢为之师。费无极为少师,无宠焉,欲谮诸王,曰:“建可室矣。”王为之聘于秦,无极与逆,劝王取之,正月,楚夫人嬴氏至自秦。

楚子(楚平王)为舟师以伐濮。费无极言于楚子曰:“晋之伯也,迩于诸夏,而楚辟陋,故弗能与争。若大城城父而置大子焉,以通北方,王收南方,是得天下也。”王说,从之。故太子建居于城父。

  令尹子瑕(阳匄)聘于秦,拜夫人也。

楚人城州来。沈尹戌曰:“楚人必败。昔吴灭州来(-529年),子旗(蔓成然)请伐之。王(楚平王)曰:'吾未抚吾民。’今亦如之,而城州来以挑吴,能无败乎?”侍者曰:“王施舍不倦,息民五年,可谓抚之矣。”戌曰:“吾闻抚民者,节用于内,而树德于外,民乐其性,而无寇仇。今宫室无量,民人日骇,劳罢死转,忘寝与食,非抚之也。”

令尹子瑕(阳匄)言蹶由于楚子(楚平王)曰:“彼何罪?谚所谓'室于怒,市于色’者,楚之谓矣。舍前之忿可也。”乃归蹶由(公元前537年“吴子(吴王夷末)使其弟蹶由犒师,楚人执之”)。

公元前522年,费无极言于楚子(楚平王)曰:“建(熊建)与伍奢将以方城之外叛。自以为犹宋、郑也,齐、晋又交辅之,将以害楚。其事集矣。”王信之,问伍奢。伍奢对曰:“君一过多矣,何言于谗?”王执伍奢。使城父司马奋扬杀大子,未至,而使遣之。三月,大子建奔宋。王召奋扬,奋扬使城父人执己以至。王曰:“言出于余口,入于尔耳,谁告建也?”对曰:“臣告之。君王命臣曰:'事建如事余。’臣不佞,不能苟贰。奉初以还,不忍后命,故遣之。既而悔之,亦无及已。”王曰:“而敢来,何也?”对曰:“使而失命,召而不来,是再奸也。逃无所入。”王曰:“归。”从政如他日。

  无极曰:“奢之子材,若在吴,必忧楚国,盍以免其父召之。彼仁,必来。不然,将为患。”王使召之,曰:“来,吾免而父。”棠君尚谓其弟员(熊员,伍子胥)曰:“尔适吴,我将归死。吾知不逮,我能死,尔能报。闻免父之命,不可以莫之奔也;亲戚为戮,不可以莫之报也。奔死免父,孝也;度功而行,仁也;择任而往,知也;知死不辟,勇也。父不可弃,名不可废,尔其勉之,相从为愈。”伍尚归。奢闻员不来,曰:“楚君、大夫其旰食乎!”楚人皆杀之。

  员如吴,言伐楚之利于州于。公子光曰:“是宗为戮而欲反其仇,不可从也。”员曰:“彼将有他志。余姑为之求士,而鄙以待之。”乃见鱄设诸(专诸)焉,而耕于鄙。

公元前521年,宋华亥、向宁、华定自陈入于宋南里以叛。华登如楚乞师。华貙以车十五乘,徒七十人,犯师而出,食于睢上,哭而送之,乃复入。楚薳越帅师将逆华氏。大宰犯谏曰:“诸侯唯宋事其君,今又争国,释君而臣是助,无乃不可乎?”王曰:“而告我也后,既许之矣。”

  蔡侯朱(太子朱)出奔楚。费无极取货于东国(蔡悼侯),而谓蔡人曰:“朱不用命于楚,君王将立东国。若不先从王欲,楚必围蔡。”蔡人惧,出朱而立东国。朱诉于楚,楚子(楚平王)将讨蔡。无极曰:“平侯与楚有盟,故封。其子有二心,故废之。灵王杀隐大子,其子与君同恶,德君必甚。又使立之,不亦可乎?且废置在君,蔡无他矣。”

公元前520年,楚薳越使告于宋曰:“寡君闻君有不令之臣为君(宋元公)忧,无宁以为宗羞?寡君请受而戮之。”对曰:“孤不佞,不能媚于父兄,以为君(楚平王)忧,拜命之辱。抑君臣日战,君曰'余必臣是助’,亦唯命。人有言曰:'唯乱门之无过’。君若惠保敝邑,无亢不衷,以奖乱人,孤之望也。唯君图之!”楚人患之。诸侯之戍谋曰:“若华氏知困而致死,楚耻无功而疾战,非吾利也。不如出之,以为楚功,其亦能无为也已。救宋而除其害,又何求?”乃固请出之。宋人从之。己巳(二十一),宋华亥、向宁、华定、华貙、华登、皇奄伤、省臧,士平出奔楚。宋公使公孙忌为大司马,边卬为大司徒,乐祁为司马,仲几为左师,乐大心为右师,乐輓为大司寇,以靖国人。

公元前519年,吴人伐州来,楚薳越帅师及诸侯之师奔命救州来。吴人御诸钟离。子瑕(阳匄)卒,楚师熸薳。吴公子光(阖庐)曰:“诸侯从于楚者众,而皆小国也。畏楚而不获己,是以来。吾闻之曰:'作事威克其爱,虽小必济’。胡、沈之君幼而狂,陈大夫啮壮而顽,顿与许、蔡疾楚政。楚令尹死,其师熸。帅贱、多宠,政令不壹。而七国同役不同心,帅贱而不能整,无大威命,楚可败也,若分师先以犯胡、沈与陈,必先奔。三国败,诸侯之师乃摇心矣。诸侯乖乱,楚必大奔。请先者去备薄威,后者敦陈整旅。”吴子(吴王僚)从之。戊辰晦(二十九),战于鸡父。吴子以罪人三千,先犯胡、沈与陈,三国争之。吴为三军以击于后,中军从王,光帅右,掩余帅左。吴之罪人或奔或止,三国乱。吴师击之,三国败,获胡、沈之君及陈大夫。舍胡、沈之囚,使奔许与蔡、顿,曰:“吾君死矣!”师噪而从之,三国奔,楚师大奔。书曰:“胡子髡、沈子逞灭,获陈夏啮。”君臣之辞也。不言战,楚未陈也。

楚大子建之母在郹,召吴人而启之。冬十月甲申(十六),吴大子诸樊入郹,取楚夫人与其宝器以归。楚司马薳越追之,不及。将死,众曰:“请遂伐吴以徼之。”薳越曰:“再败君师,死且有罪。亡君夫人,不可以莫之死也。”乃缢于薳澨。

楚囊瓦为令尹,城郢。沈尹戌曰:“子常必亡郢!苟不能卫,城无益也。古者,天子守在四夷;天子卑,守在诸侯。诸侯守在四邻;诸侯卑,守在四竟。慎其四竟,结其四援,民狎其野,三务成功,民无内忧,而又无外惧,国焉用城?今吴是惧而城于郢,守己小矣。卑之不获,能无亡乎?昔梁伯沟其公宫而民溃。民弃其上,不亡何待?夫正其疆场,修其土田,险其走集,亲其民人,明其伍候,信其邻国,慎其官守,守其交礼,不僭不贪,不懦不耆,完其守备,以待不虞,又何畏矣?《诗》曰:'无念尔祖,聿修厥德。’无亦监乎若敖、蚡冒至于武、文?土不过同,慎其四竟,犹不城郢。今土数圻,而郢是城,不亦难乎?”

公元前518年,楚子(楚平王)为舟师以略吴疆。沈尹戌曰:“此行也,楚必亡邑。不抚民而劳之,吴不动而速之,吴踵楚,而疆埸无备,邑能无亡乎?”

公元前517年,楚子(楚平王)使薳射城州屈,复茄人焉。城丘皇,迁訾人焉。使熊相禖郭巢,季然郭卷。子大叔(游吉)闻之,曰:“楚王将死矣。使民不安其土,民必忧,忧将及王,弗能久矣。”

公元前516年,楚子居(平王熊弃疾,熊居)卒。

《史记卷四十 楚世家第十》:“十二年(公元前529年)春,楚灵王乐乾溪,不能去也。国人苦役。初,灵王会兵于申,僇越大夫常寿过,杀蔡大夫观起。起子从亡在吴,乃劝吴王伐楚,为间越大夫常寿过而作乱,为吴间。使矫公子弃疾命召公子比于晋,至蔡,与吴、越兵欲袭蔡。令公子比见弃疾,与盟于邓。遂入杀灵王太子禄,立子比为王,公子子皙为令尹,弃疾为司马。先除王宫,观从从师于乾溪,令楚众曰:“国有王矣。先归,复爵邑田室。后者迁之。”楚众皆溃,去灵王而归。

灵王闻太子禄之死也,自投车下,而曰:“人之爱子亦如是乎?”侍者曰:“甚是。”王曰:“余杀人之子多矣,能无及此乎?”右尹曰:“请待于郊以听国人。”王曰:“众怒不可犯。”曰:“且入大县而乞师于诸侯。”王曰:“皆叛矣。”又曰:“且奔诸侯以听大国之虑。”王曰:“大福不再,只取辱耳。”于是王乘舟将欲入鄢。右尹度王不用其计,惧俱死,亦去王亡。

灵王于是独傍偟山中,野人莫敢入王。王行遇其故鋗人,谓曰:“为我求食,我已不食三日矣。”鋗人曰:“新王下法,有敢饷王从王者,罪及三族,且又无所得食。”王因枕其股而卧。鋗人又以土自代,逃去。王觉而弗见,遂饥弗能起。芋尹申无宇之子申亥曰:“吾父再犯王命,王弗诛,恩孰大焉!”乃求王,遇王饥于釐泽,奉之以归。夏五月癸丑,王死申亥家,申亥以二女从死,并葬之。

是时楚国虽已立比为王,畏灵王复来,又不闻灵王死,故观从谓初王比曰:“不杀弃疾,虽得国犹受祸。”王曰:“余不忍。”从曰:“人将忍王。”王不听,乃去。弃疾归。国人每夜惊,曰:“灵王入矣!”乙卯夜,弃疾使船人从江上走呼曰:“灵王至矣!”国人愈惊。又使曼成然告初王比及令尹子皙曰:“王至矣!国人将杀君,司马将至矣!君蚤自图,无取辱焉。众怒如水火,不可救也。”初王及子皙遂自杀。丙辰,弃疾即位为王,改名熊居,是为平王。

平王以诈弑两王而自立,恐国人及诸侯叛之,乃施惠百姓。复陈蔡之地而立其后如故,归郑之侵地。存恤国中,修政教。吴以楚乱故,获五率以归。平王谓观从:“恣尔所欲。”欲为卜尹,王许之。

初,共王有宠子五人,无適立,乃望祭群神,请神决之,使主社稷,而阴与巴姬埋璧于室内,召五公子斋而入。康王跨之,灵王肘加之,子比、子皙皆远之。平王幼,抱其上而拜,压纽。故康王以长立,至其子失之;围为灵王,及身而弑;子比为王十余日,子皙不得立,又俱诛。四子皆绝无后。唯独弃疾后立,为平王,竟续楚祀,如其神符。

初,子比自晋归,韩宣子问叔向曰:“子比其济乎?”对曰:“不就。”宣子曰:“同恶相求,如市贾焉,何为不就?”对曰:“无与同好,谁与同恶?取国有五难:有宠无人,一也;有人无主,二也;有主无谋,三也;有谋而无民,四也;有民而无德,五也。子比在晋十三年矣,晋、楚之从不闻通者,可谓无人矣;族尽亲叛,可谓无主矣;无衅而动,可谓无谋矣;为羁终世,可谓无民矣;亡无爱征,可谓无德矣。王虐而不忌,子比涉五难以弑君,谁能济之!有楚国者,其弃疾乎,君陈、蔡,方城外属焉。苛慝不作,盗贼伏隐,私欲不违,民无怨心。先神命之,国民信之。芈姓有乱,必季实立,楚之常也。子比之官,则右尹也;数其贵宠,则庶子也;以神所命,则又远之;民无怀焉,将何以立?”宣子曰:“齐桓、晋文不亦是乎?”对曰:“齐桓,卫姬之子也,有宠于厘公。有鲍叔牙、宾须无、隰朋以为辅,有莒、卫以为外主,有高、国以为内主。从善如流,施惠不倦。有国,不亦宜乎?昔我文公,狐季姬之子也,有宠于献公,好学不倦。生十七年,有士五人,有先大夫子余、子犯以为腹心,有魏犨、贾佗以为股肱,有齐、宋、秦、楚以为外主,有栾、郤、狐、先以为内主。亡十九年,守志弥笃。惠、怀弃民,民从而与之。故文公有国,不亦宜乎?子比无施于民,无援于外,去晋,晋不送;归楚,楚不迎。何以有国!”子比果不终焉,卒立者弃疾,如叔向言也。

平王二年(公元前527年),使费无忌如秦为太子建取妇。妇好,来,未至,无忌先归,说平王曰:“秦女好,可自娶,为太子更求。”平王听之,卒自娶秦女,生熊珍。更为太子娶。是时伍奢为太子太傅,无忌为少傅。无忌无宠于太子,常谗恶太子建。建时年十五矣,其母蔡女也,无宠于王,王稍益疏外建也。

六年(公元前523年),使太子建居城父,守边。无忌又日夜谗太子建于王曰:“自无忌入秦女,太子怨,亦不能无望于王,王少自备焉。且太子居城父,擅兵,外交诸侯,且欲入矣。”平王召其傅伍奢责之。伍奢知无忌谗,乃曰:“王奈何以小臣疏骨肉?”无忌曰:“今不制,后悔也。”于是王遂囚伍奢。乃令司马奋扬召太子建,欲诛之。太子闻之,亡奔宋。

无忌曰:“伍奢有二子,不杀者为楚国患。盍以免其父召之,必至。”于是王使使谓奢:“能致二子则生,不能将死。”奢曰:“尚至,胥不至。”王曰:“何也?”奢曰:“尚之为人,廉,死节,慈孝而仁,闻召而免父,必至,不顾其死。胥之为人,智而好谋,勇而矜功,知来必死,必不来。然为楚国忧者必此子。”于是王使人召之,曰:“来,吾免尔父。”伍尚谓伍胥曰:“闻父免而莫奔,不孝也;父戮莫报,无谋也;度能任事,知也。子其行矣,我其归死。”伍尚遂归。伍胥弯弓属矢,出见使者,曰:“父有罪,何以召其子为?”将射,使者还走,遂出奔吴。伍奢闻之,曰:“胥亡,楚国危哉。”楚人遂杀伍奢及尚。

十年(公元前519年),楚太子建母在居巢,开吴。吴使公子光伐楚,遂败陈、蔡,取太子建母而去。楚恐,城郢。初,吴之边邑卑梁与楚边邑钟离小童争桑,两家交怒相攻,灭卑梁人。卑梁大夫怒,发邑兵攻钟离。楚王闻之怒,发国兵灭卑梁。吴王闻之大怒,亦发兵,使公子光因建母家攻楚,遂灭钟离、居巢。楚乃恐而城郢。

十三年(公元前516年),平王卒。将军子常曰:“太子珍少,且其母乃前太子建所当娶也。”欲立令尹子西。子西,平王之庶弟也,有义。子西曰:“国有常法,更立则乱,言之则致诛。”乃立太子珍,是为昭王。”

(十二年春天,楚灵王在乾溪寻欢作乐,无法离去,但国人深受徭役之苦。当初,楚灵王在申地与诸侯会师(公元前538年),侮辱越国大夫常寿过,杀死蔡国大夫观起(据《左传》襄公二十二年,为楚臣,有宠于楚康王令尹子南(公子追舒),王杀子南,车裂观起,起非蔡大夫,亦非杀于申之会,此所记有误。观氏是楚之世官,楚武王灭鄀,而以鄀俘观丁父为军率,观起即观丁父之后。)。观起的儿子观从流亡在吴国(据《左传》昭公十三年,观从乃亡在蔡,事蔡大夫声子朝吴,非亡在吴。此所记有误。),就劝说吴王攻伐楚国(据《左传》昭公十三年,观从策划伐楚,主要是借助蔡公弃疾和蔡人的力量,与吴无关。),并挑拨越国大夫常寿过而反叛作乱,做吴国的间谍(据《左传》昭公十三年,挑拨常寿过作乱的是薳居、许围、蔡洧、蔓成然等人而非观起。)。观从派人假冒公子弃疾的命令从晋国召来公子比(据《左传》昭公十三年,观从假托弃疾之命,不仅召公子比于晋,而且召公子皙于郑。),到达蔡国,和吴国、越国军队准备袭击蔡国(据《左传》昭公十三年,袭蔡是观从召子干、子皙所为,非吴、越之师。)。让公子比面见公子弃疾,在邓订立盟约。于是进入王宫杀死灵王太子禄,拥立子比为楚王,公子子皙出任令尹,弃疾任司马。先清除完王宫,观从随同军队到乾溪,向楚军将士发布命令道:“国中已有王了。先返回国都的,保留他的爵位封邑田地房屋。后返回的迁出国都(《左传》昭公十三年作“劓”)。”楚军将士全部溃散,离开楚灵王而返回国都。

楚灵王听说太子禄死的消息,自己掉到车下,还说:“人们爱惜儿子也像我这样吗?”侍从说:“超过这样。”灵王说:“我杀人的儿子太多了,我能不落到这步田地吗?”右尹(据《左传》昭公十三年,此为右尹子革语。子革即然丹的字。)说:“请在郊外等待来听从国人的决定。”灵王说:“众人的愤怒无法冒犯。”右尹说:“暂且进入大县而向诸侯请求出兵。”灵王说:“大县都背叛我了。”右尹又说:“暂且投奔诸侯来听从大国的安排。”灵王说:“大的福运(指为君)不会有第二次,只能自取耻辱而已。”于是灵王乘船将要进入鄢城。右尹估计灵王不会采用自己的计谋,惧怕一道去死,也离开灵王逃走。

楚灵王于是独自在山中徘徊,乡野山民没人敢接纳灵王。灵王在路上遇到他原来宫中的涓人,对涓人说:“替我寻找些食物,我已经三天没有进食了。”涓人说:“新即位的王(指子比)颁下法令,有敢送你食物、随从你的,治罪连及三族,况且在这里又没有取得食物的地方。”灵王就枕着涓人的大腿躺下。涓人趁灵王入睡又用土块代替自己被枕着的大腿,逃跑离去。灵王醒来没有看见涓人,已经饿得不能起身。芋尹申无宇的儿子申亥说:“我的父亲两次冒犯王命,灵王不加诛杀,恩德没有比这更大的了(灵王即位前,任令尹,曾打着王的旗子田猎,无宇认为僭越,把旗子砍断,是为一犯王命。灵王即位,为章华之台,收聚逃亡臣妾安置其中,无宇发现有自己的阍人,闯入抓人,是为二犯王命。两次都获得赦免(见《左传》昭公七年)。)!”于是寻找灵王,在釐泽(《左传》昭公十三年(前529年)、《国语·吴语》作“棘闱”)遇见灵王在挨饿,接他回到家。夏季五月癸丑日(《左传》昭公十三年(前529年)作“癸亥”),灵王死在申亥的家,申亥让两个女儿殉死,一起安葬。

这时候楚国虽然已经拥立公子比为王,但害怕灵王重新回来,又没有得到灵王的死讯,所以观从对新立楚王比(初王犹言前王,是追说之辞,无谥)说:“不杀弃疾,即使得到国家也还是会遭受祸害。”楚王说:“我不忍心。”观从说:“别人将忍心杀您。”楚王不听从,观从于是离去。弃疾返回国中。国人常常夜晚受惊,喊:“灵王入城了!”乙卯日夜里,弃疾派船夫从长江边上跑着呼叫(此句《左传》昭公十三年(前529年)作“弃疾使周走而呼曰”,“周”是周遍之义,司马迁读“周”为“舟”,以为船人。):“灵王到了!”国人愈发惊恐。弃疾又派曼成然(《左传》作“蔓成然”,斗韦龟之子,亦称斗成然,是斗氏后裔,字子旗,灵王夺其邑而使为郊尹,故从子比、子皙、弃疾等叛王,及弃疾即位,为令尹。)告诉新王比和令尹子皙说:“灵王到了!国人将要杀死你,司马弃疾也将要到了!君王早点自谋后路,不要自取凌辱。众人的愤怒如同水火,是无法救的。”新王和令尹子皙于是自杀。丙辰日,弃疾即位为王,改名叫熊居(《左传》昭公十三年作“名曰熊居”,“居”与“弃疾”也可能是名、字关系,而不一定是改名。),这就是楚平王。

楚平王使用欺诈手段杀死两位楚王(灵王、初王比)而自己即位,所以恐怕国人和诸侯反叛自己,就向百姓施舍恩惠。恢复陈国、蔡国的领地而封立他们的后裔如同从前(前529年,使蔡平侯庐、陈惠公吴回到自己的故地,复立为国),归还侵占的土地(犨、栎等邑)给郑国。慰问抚恤国中臣民,修明改良政法教令。吴军因为楚国内乱的缘故,俘获楚军五名将领而返回(楚于上年使荡侯、潘子、司马督、嚣尹午、陵尹喜帅师伐徐以恐吴(《左传》昭公十二年,前530年),此年吴乘楚乱,击败楚军,获其五帅(《左传》昭公十三年,前529年)。)。楚平王对观从说:“随你的意愿挑选官职。”观从说想当卜尹,平王答应了他。

当初,楚共王有宠爱的儿子五个,但没有嫡长子可立,于是祭祀山川百神,请神来决定立谁为太子,让他来主理国政,就暗中和巴姬(巴国女子而为共王妾)在室内埋下玉璧,召见五位公子斋戒沐浴后进入。康王跨璧而过,灵王手肘放在璧上,子比、子皙都远离璧。平王年幼,由人抱着上前跪拜,正好压在璧纽上。所以楚康王凭年长即位,但到他的儿子便失去王位;公子围后来为灵王,到自身为王时就被杀;子比当王十几天,子皙不得即位,又一同被诛杀。四位公子都断子绝孙没有后代。唯独弃疾最后即位,为楚平王,结果继承接续楚国的祭祀,完全如同神灵的符命。

当初,子比从晋国归来,晋国的韩宣子问叔向道:“子比能实现目的吗?”叔向回答说:“不会成功。”韩宣子说:“子比和国人共同憎恶楚灵王而互相需求,有如市场商贾做买卖,为什么不会成功?”叔向回答说:“没有人和子比有共同的爱好,又有谁和他有共同的憎恶?取得国家有五难:有君主的宠幸但没有辅佐的贤人,是一难;有辅佐的贤人而没有靠山,是二难;有内外的靠山而没有谋略,是三难;有谋略而没有民众,是四难;有民众而没有德行,是五难。子比在晋国十三年了,他在晋国、楚国的随从没听说有出名的,可以说是没有辅佐的贤人了;族人夷灭亲戚背叛,可以说是没有靠山了;没有可乘之机却轻举妄动,可以说是没有谋略了;在外寓居一辈子,可以说是没有民众了;流亡在外而无人怀念,可以说是没有德行了。灵王暴虐但不忌刻,子比兼有五难来弑君犯上,谁能助佑他!能有楚国的,那是弃疾吧!统领陈、蔡之地(弃疾为陈公、蔡公),方城之外归属于他(方城,楚长城,北起今河南方城北,南至今河南泌阳东。弃疾偕子比等楚人作乱,主要是靠陈、蔡、不羹、许、叶等大县的军队,他们都在方城以外。)。扰民邪恶的事没有发生,偷盗强贼销声匿迹,虽有私人欲望但不违背礼义,民众没有怨恨心理。祖先神灵授命给他(指压纽而拜),国家民众信任他。芈姓出现变乱,最终必定幼子即位,这是楚国的常事(“季”,幼子。《左传》文公元年楚令尹子上谓“楚国之举,恒在少者”。)。子比的官位,只是右尹;论他的权势宠幸,只是庶出的儿子;按照神灵的符命,则又远离玉璧(指远璧而拜);民众不怀念他,将靠什么来即位呢?”韩宣子说:“齐桓公、晋文公不也这样吗?”叔向回答说:“齐桓公是卫姬(齐厘公妾)的儿子,得到齐厘公的宠爱。有鲍叔牙、宾须无、隰朋作为辅佐,有莒国、卫国作为外面的靠山(“莒”,齐桓公入齐立为君之前的出亡之地。“卫”,是桓公母亲卫姬的娘家。),有高子、国子作为内部的靠山。乐于听取意见从善如流,布施恩惠不知疲倦。齐桓公能有齐国,不也应该吗?从前我们的晋文公,是狐季姬(狐戎之女,姬姓,晋献公妾)的儿子,得到晋献公的宠爱,喜好学习乐此不倦。长到十七岁,有贤士五人,有先大夫子余(赵衰的字)、子犯(晋文公的舅舅狐偃的字)作为心腹知己,有魏犨(魏武子)、贾佗作为左膀右臂,有齐国、宋国、秦国、楚国作为外部的靠山,有栾氏(栾枝)、郤氏(郤縠)、狐氏(狐突)、先氏(先轸)作为内部的靠山。流亡十九年,恪守志向历久弥坚。晋惠公、晋怀公离弃百姓,百姓追随他而帮助他。所以晋文公享有国家,不也应该吗?子比对百姓没有施舍,在外面没有援助,离开晋国,晋人不护送;回归楚国,楚人不迎接。怎么会有国家!”子比果真不得善终,最后即位的是弃疾,如同叔向所说的那样。

楚平王二年(据《左传》昭公十九年,楚娶秦女是在平王六年),派遣费无忌前往秦国为太子建迎娶媳妇。那个女人长得姣美,前来楚国,还没到达,费无忌先返回,劝说平王道:“秦国女子长得好,可以自己娶,给太子另外找一位。”平王听从他的话,结果自己娶了秦国女子,生下熊珍(后立为昭王,《左传》昭公二十六年名壬,《春秋》、《公羊传》、《谷梁传》哀公六年、《越王句践世家》、《伍子胥列传》名轸)。另外给太子娶妻。当时伍奢任太子太傅(辅导太子之官,《左传》昭公二十年作“师”),费无忌任少傅(亦为辅导太子之官,《左传》昭公二十年作“少师”)。费无忌不受太子宠幸,经常进谗言诬陷太子建。太子建当时年纪十五岁了,他的母亲是蔡国女子(据《左传》昭公十九年,太子建母为郹阳封人之女,郹阳为蔡邑(在今河南新蔡)。),不受平王宠幸,平王逐渐疏远排斥太子建。

六年(前523年),楚平王派太子建居住城父(楚邑,在今河南宝丰东),守卫边疆。费无忌又日夜向平王说太子建的坏话道:“自从费无忌送入秦国女子,太子怨恨我,也不能不怨恨大王,大王对此要自己稍加防范。况且太子居住在城父,独揽兵权,对外交结诸侯,将打算入宫为王了。”平王召见太子的太傅伍奢责备他。伍奢知道是费无忌在进说谗言,于是说:“大王怎么能因为小臣的话而疏远自己的骨肉?”无忌说:“如今不制裁,日后就会悔恨。”于是平王就囚禁伍奢。接着命令司马奋扬召见太子建,准备诛杀他。太子闻讯,逃亡投奔宋国(据《十二诸侯年表》及《左传》昭公二十年(前522年),此为平王七年事。奋扬是城父的司马。太子建出亡是奋扬派人通知放走的。)。

无忌说:“伍奢有两个儿子,不杀死会成为楚国的祸患。何不用赦免他们父亲作为条件召见他们,他们必定到达。”于是平王派使者对伍奢说:“你能让两个儿子到来就能活命,不能的话将去死。”伍奢说:“伍尚会到,伍胥不会到。”平王说:“什么原因呢?”伍奢说:“伍尚的为人,正直不阿,舍身守节,慈爱孝顺而仁义,听说召见而能赦免父亲,必定到达,不顾自己的死。伍胥的为人,聪明而善于谋略,勇敢而好大喜功,知道来的话必死无疑,肯定不来。因此成为楚国忧患的必定是这个儿子。”于是平王派人召见他们,说:“来的话,我赦免你们的父亲。”伍尚对伍胥说:“听说父亲能获赦免而没人奔赴,是不孝;父亲被杀戮而没人报仇,是无谋;估量才能委任事务,是知。你就走吧,我将回去赴死。”伍尚于是归来。伍胥挽弓搭箭,出来面见使者,说:“父亲有罪,为什么召见他的儿子呢?”将要发射,使者回头逃跑,伍胥于是出奔吴国。伍奢闻讯,说:“伍胥流亡在外,楚国危险了。”楚王就杀了伍奢和伍尚。

楚平王十年,楚太子建母亲住在居巢(在今安徽巢县东北,《左传》昭公二十三年作“郹”,即其母家郹阳。),勾结吴人。吴王派遣公子光攻伐楚国,于是击败陈、蔡的军队(吴、楚鸡父之役),接走太子建的母亲而离开。楚人害怕,修筑加固郢城。起初,吴国边邑卑梁和楚国边邑钟离的小孩争夺桑叶,那两家人因此都发怒而互相攻打,钟离那家人杀灭了卑梁的一家人。卑梁大夫很愤怒,发动邑中军队攻打楚国的钟离。楚王闻讯大怒,调发国都军队攻灭卑梁。吴王闻讯勃然大怒,也调发军队,派公子光利用太子建母家攻打楚国,于是攻下钟离、居巢。楚人于是恐慌而加固郢城(据《左传》昭公二十三年、二十四年,楚城郢在平王十年,吴灭钟离、居巢在平王十一年)。

十三年,楚平王去世。将军子常(囊瓦)说:“太子珍年纪小,况且他的母亲是前太子建所应娶的。”想拥立令尹子西(公子申)为王。子西是楚平王的庶出弟弟,有仁义。子西说:“国家有通常的法度,改立他人为王就会出乱子,谈论这种事就会招致杀身之祸。”于是拥太子珍为王,这就是楚昭王。)

子听说此事。齐景公说:“我老了,不能用你了。”孔子就上路离开齐国,返回鲁国。)

       齐有彗星,齐侯使禳之。晏子曰:“无益也,只取诬焉。天道不谄,不贰其命,若之何禳之?且天之有彗也,以除秽也。君无秽德,又何禳焉?若德之秽,禳之何损?《诗》曰:'惟此文王,小心翼翼,昭事上帝,聿怀多福。厥德不回,以受方国。’君无违德,方国将至,何患于彗?《诗》曰:'我无所监,夏后及商。用乱之故,民卒流亡。’若德回乱,民将流亡,祝史之为,无能补也。”公说,乃止。

  齐侯与晏子坐于路寝,公叹曰:“美哉室!其谁有此乎?”晏子曰:“敢问何谓也?”公曰:“吾以为在德。”对曰:“如君之言,其陈氏乎!陈氏虽无大德,而有施于民。豆区釜钟之数,其取之公也簿,其施之民也厚。公厚敛焉,陈氏厚施焉,民归之矣。《诗》曰:'虽无德与女,式歌且舞。’陈氏之施,民歌舞之矣。后世若少惰,陈氏而不亡,则国其国也已。”公曰:“善哉!是可若何?”对曰:“唯礼可以已之。在礼,家施不及国,民不迁,农不移,工贾不变,士不滥,官不滔,大夫不收公利。”公曰:“善哉!我不能矣。吾今而后知礼之可以为国也。”对曰:“礼之可以为国也久矣。与天地并。君令臣共,父慈子孝,兄爱弟敬,夫和妻柔,姑慈妇听,礼也。君令而不违,臣共而不贰,父慈而教,子孝而箴;兄爱而友,弟敬而顺;夫和而义,妻柔而正;姑慈而从,妇听而婉:礼之善物也。”公曰:“善哉!寡人今而后闻此礼之上也。”对曰:“先王所禀于天地,以为其民也,是以先王上之。

“路寝”,齐侯正寝,襄二十八年(前545年)称为大寝。据《汉书》记载,今山东东营市广饶县东北30里的花官乡桓台村南(位于齐国北部,在齐都临淄东北),古时有座柏寝台,相传建于齐桓公时期,因以柏木为寝室于台上,故而得名,为齐侯行宫,原称路寝。

       齐国出现彗星(杜预注曰:出齐之分野,不书,鲁不见。),齐景公派人祭祀消灾。晏子(晏婴)说:“没有益处的,只能招来欺骗。天道不可怀疑,不能使它有所差错,怎么能去祭祷?而且上天的有彗星,是用来清除污秽的。君王没有污秽的德行,又祭祷什么?如果德行污秽,祭祷又能减轻什么?《诗》说:'这个文王,小心恭敬。隆重地事奉天帝,求取各种福禄,他的德行不违背天命,接受着四方之国(《诗经·大雅·文王之什·大明》,杜预注曰:言文王德不违天人,故四方之国归往之。)。’君王没有违德的事,四方的国家将会来到,为什么怕有彗星?《诗》说:“我没有什么借鉴,要有就是夏后和商,由于政事混乱,百姓终于流亡(杜预注曰:《逸诗》也。言追监夏、商之亡,皆以乱故。)。’如果德行违背天命而混乱,百姓将要流亡,祝史的所作所为,于事无补。”齐景公很高兴,就停止了祭祷。(上帝不接受贿赂,佛不佑亏心人

      齐景公和晏子在路寝里坐着,齐景公叹气说:“多么漂亮的房子啊!是谁会据有这里呢(杜预注曰:景公自知德不能久有国,故叹也。)?”晏子说:“请问,这是什么意思?”齐景公说:“我认为在于有德行的人。”晏子说:“像君王所说,恐怕在于陈氏吧!陈氏虽然没有大的德行,然而对百姓有施舍。豆、区、釜、钟这几种量器的容积,从公田征税时就用小的,向百姓施舍时就用大的。您征税多,陈氏施舍多,百姓倾向于他了。《诗》说:'虽然没有德行给予你,也应当且歌且舞(《诗经·小雅·桑扈之什·车舝》,杜预注曰:义取虽无大德,要有喜说之心,欲歌舞之。)。’(不能改弦易辙吗?来不及吗?)陈氏的施舍,百姓已经为之歌舞了。您的后代如果稍稍怠惰,陈氏又如果不灭亡,他的封地就变成国家了。”齐景公说:“对啊!这可怎么办?”晏子回答说:“只有礼可以制止这个,如果符合礼,家族的施舍不能扩大到国内,百姓不迁移,农夫不变动,工人、商人不改行,士不失职,官吏不怠慢,大夫不占取公家的利益。”齐景公说:“对呀!我不能做到了。我从今以后开始知道礼能够用来治理国家了。”晏子回答说:“礼可以治理国家,由来很久了,和天地相等(杜预注曰:有天地则礼义兴。)。国君发令,臣下恭敬,父亲慈爱,儿子孝顺,哥哥仁爱,弟弟恭敬,丈夫和蔼,妻子温柔,婆婆慈爱,媳妇顺从,这是合于礼的。国君发令而不违背礼,臣下恭敬而没有二心,父亲慈爱而教育儿子,儿子孝顺而规劝父亲,哥哥仁爱而友善,弟弟恭敬而顺服,丈夫和蔼而知义,妻子温柔而正直,婆婆慈爱而肯听从规劝,媳妇顺从而能委婉陈辞,这又是礼中的好事情。”齐景公说:“对呀!我从今以后开始听到了礼应当加以崇尚了。”晏子回答说:“先王从天地那里接受了礼以治理百姓,所以先王尊崇礼。”

《史记卷三十二·齐太公世家第二》:“三十二年,彗星见。景公坐柏寝,叹曰:“堂堂!谁有此乎?”髃臣皆泣,晏子笑,公怒。晏子曰:“臣笑髃臣谀甚。”景公曰:“彗星出东北,当齐分野,寡人以为忧。”晏子曰:“君高台深池,赋敛如弗得,刑罚恐弗胜,茀星将出,彗星何惧乎?”公曰:“可禳否?”晏子曰:“使神可祝而来,亦可禳而去也。百姓苦怨以万数,而君令一人禳之,安能胜觽口乎?”是时景公好治宫室,聚狗马,奢侈,厚赋重刑,故晏子以此谏之。”

(齐景公三十二年(公元前516年),天空出现慧星。景公坐在柏寝台上叹息说:"堂皇的亭台,终归谁手呢?"群臣忧然泪下。晏子反而笑起来,景公很恼怒。晏子说:"我笑群臣过于谄谀了。"景公说:"慧星出现在东北天空,正是对着齐国的地域位置,寡人为此而担忧。"晏子说:"您筑高台凿深池,多收租税唯恐得的少,滥施刑罚唯恐不严苛,最凶的茀(bèi,倍)星将出现,您怕什么慧星呢?"景公说:"可以用祭祷禳除慧星吗?"晏子说:"如果祝祷可以使神明降临,那么祈禳也可以使它离去。但百姓愁苦怨恨的成千上万,而您让一个人去祈禳,怎么能胜过众口怨声呢?"当时景公好大造宫室,多养狗马,奢侈无度,税重刑酷,所以晏子借机谏止齐景公。)

《韩非子·外储说右上第三十四》:“景公与晏了子游于少海,登柏寝之台而还望其国曰:“美哉!泱泱乎,堂堂乎!后世将孰有此?”晏子对曰:“其田成氏乎!“景公曰:“寡人有此国也,而曰田成氏有之,何也?”晏子对曰:“夫田氏甚得齐民,其于民也,上之请爵禄行诸大臣,下之私大斗斛区釜以出贷,小斗斛区釜以收之。杀一牛,取一豆肉,馀以食士。终岁,布帛取二制焉,馀以衣士。故市木之价不加贵于山,泽之鱼监龟鳖赢蚌不贵于海。君重敛,而田成氏厚施。齐尝大饥,道旁饿死者不可胜数也,父子相牵而趋田成氏者,不闻不生。故秦周之民相与歌之曰:'讴乎,其已乎!苞乎,其往归田成子乎!'《诗》曰:'虽无德与女,式歌且舞。'今田成氏之德而民之歌舞,民德归之矣。故曰:'其田成氏乎!'“公泫然出涕曰:“不亦悲乎!寡人有国而田成氏有之,今为之奈何?”晏子对曰:“君何患焉?若君欲夺之,则近贤而远不肖,治其烦乱,缓其刑罚,振贫穷而恤孤寡,行恩惠而给不足,民将归君,则虽有十田成氏,其如君何?” ”

(齐景公和晏子在渤海游玩,登上柏寝的台观,回头眺望自己的国都,说:“真美啊:广大弘阔,雄伟壮观!后代谁能拥有这样的国都?”曼子回答说:“大概是田成子吧!”景公说:“我拥有这个国都,却说田成子会拥有,为什么?”曼子回答说:“田成子很得齐国的民心。他对待民众,向上请求爵位俸禄赐给大臣,向下私自增大量器出贷粮食,缩小量器来回收。杀一头牛,自己只拿一盘肉,剩下的用来供养士人。一整年的布帛,自己只取七丈二尺,剩下的都给士人穿。所以集市上木头的价格不比山上的贵,湖泊里的鱼、盐、龟、鳖、螺、蚌的价格不比海里的贵。您加重搜刮,而田成子更多地施舍,齐国曾遇特大荒年,路边饿死的人不能数清,父子相携投奔田成子的,没有听说不能活下去的,所以全国民众都相聚歌唱道:'哎呀,快要完了吧!成了,还是去投奔田成子!’《诗》上说:'虽然没有什么恩德施给你们,你们却高兴得又歌又舞。’现在从田成子的恩德和民众的歌舞来看,民众都将情愿投奔他了。所以说:'大概是囚成子吧。”’齐景公眼泪汪汪地说:“不是太悲哀了吗?我享有的国家却被田成子占去了。现在该怎么办呢?”曼子回答说:“您何必担忧呢?如果您想夺回它,就亲近贤人,疏远不贤的人,治理混乱的局面,放宽刑罚,救济贫困,抚恤,孤寡,施行恩惠,资助不富裕的人,民众就会归心于您。那么即使有十个田成子,又能把您怎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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