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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情时刻丨毕侠:母亲的红棉袄

 长河副刊的书架 2021-12-18




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母亲有件红棉袄,是那种大红的对襟棉袄,特别喜庆。

母亲很少单穿棉袄,因为她要不停地干活。寒冷的冬天,母亲总会把一件破旧的衣服罩在红棉袄的外面,一直到新年那几天,她才舍得脱去那件旧外套。

村里人看到穿着那件红棉袄的母亲,总会夸赞几句,说母亲是一个时尚、洋气的女人,一点都不像农村人。那一刻,母亲笑了,她的脸上好像种满了粉红色的桃花。

我小时候总是黏着母亲,不管母亲是纳着鞋底,还是织着毛衣,我都会爬到她的膝盖上,把两只冻得发红的小手塞进母亲的大手里,母亲捂着我的小手,把她的嘴凑近我的小手,不停地哈出热气,过了一会儿,母亲问我,“小宝贝,还冷不冷?”

其实我的手已经不冷了,但我仍然朝母亲撒娇:“娘,我还有点冷。”母亲拿起我的小手,掀开她的红棉袄,把我的小手塞到她的红棉袄里。母亲把脸贴着我的小脸,笑着问我:“小宝贝,这样还冷不冷了?”我咯咯地笑了起来:“娘,我不冷了,你的红棉袄真暖和。”

“小宝贝嘴真甜,你忘了吗?你才是我的小棉袄,最红的小棉袄。”我当时还不能完全听懂母亲说的话,但我躺在母亲怀里,看着母亲的笑脸,我知道,那一刻我们都是最快乐、最幸福的人。

母亲的红棉袄是我童年冬天里最温暖的地方。

有一天中午,我趁母亲和父亲铡草时,拿起母亲脱下的红棉袄就套在身上,还跑到外面和小伙伴炫耀。

后来母亲看到了,笑着对我父亲说:“咱们的小棉袄长大了,知道爱美了,明年收了棉花给她做件新棉袄。”我听了,就在心里期盼着明年冬天赶紧到来。

母亲说到做到,到第二年收棉花的时候,真的给我做了一件新棉袄。不过不是红棉袄,而是一件碎花小棉袄,很精致,也很漂亮。不过有点大,我一直穿到了小学毕业。

我读初中的时候,母亲的身体不太好了,村里的赤脚医生成了我们家的常客。没过几年,母亲瘫痪在了床上。

那些年,我们家里再也没有笑声。看到母亲憔悴的脸,我的心都碎了。母亲望着泪流满面的我,不由得叹口气:“是我拖累了咱们这个家啊!”

母亲指了指床头的小木箱,说:“丫头,我知道你从小就喜欢我这件红棉袄,我现在用不上了,送给你吧。”

“娘……”我早已泣不成声了。

“傻丫头,你就是娘的小棉袄,看到你,我就觉得温暖了。”

母亲去世的时候,我想把那件红棉袄拿出来给母亲穿上,父亲摆摆手:“丫头,你娘送给你了,就是你的了,留着吧。”

我一直把那件红棉袄存放在我的衣柜里,每当想起母亲的时候,我就会把那件红棉袄抱在怀里。我能感觉母亲还在我身边,因为红棉袄一直向我传递着温暖。

(已载12月17日《德州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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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作者:毕侠  ■编辑:王晓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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