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雨从想念的眸孔落下，落到心里，像一朵奔向黎明的花，在我心底最贫瘠的土地上灿烂生长，郁郁芬芳。 第一次见你时，你满脸的皱纹让我想起了童话故事里的老巫婆，尤其是你强塞给我的奶糖，像极了《白雪公主》里的毒苹果。可我一点也不讨厌你，相反，你是这世间给我的珍贵的礼物。 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装着我们这些小孩子过年最殷切的期盼，你总是反复确认几遍，把面额最大的压在最下面，其他孩子领完压岁钱之后，再把我偷偷叫到一边，把面值最大的给我。别人找你理论，你不服气地和人家对峙：“团团年龄最小，又是唯一的姑娘，不给她我给谁！？”你那副气鼓鼓的样子，可爱至极，又让我铭记至今。 你没什么别的爱好，却喜欢玩麻将。你说，人多热闹，你心里有着落。大家都故意让着你，赢了，你开心地手舞足蹈，一边说着：“我还没老噢！”一边咧开嘴笑，那笑容如同一个没心没肺的孩子般灿烂，那几颗漏风的牙齿，却让我的心倏地紧了紧。 那次离开，摇下车窗与你告别，你突然像想起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事，转身往回跑，边跑边告诉我“等一下！”，留下父母和我面面相觑。没多久你举着几袋饼干从车窗塞给我： “上次你说好吃，我就给你存了几袋”。 我哑然失笑，内心瞬间被巨大的温柔击中，温暖填满了整颗心。 不知过了多久，再见你是在医院里。 你把来看望你的人给你带的各种各样的小吃放在我面前。你说：“知道你喜欢吃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我不爱吃，给你留着呢。”有时候，你翻箱倒柜找出的水果早已发霉，便遗憾地咂咂嘴“明明没放几个礼拜呀……” 心里难过，原来，竟有几个星期没来看你了…… 你走那日，没见上你最后一面，成了我终生的遗憾。 得到消息的我，没有眼泪，只是内心像空了一块，怎么也填不满。我觉得那像一个玩笑，或许下一秒你就会突然出现，像往常一样喊着我的小名，背着的手里藏着给我的小礼物，让我猜。 前几日翻相册，你始终如一的微笑刻在照片上，每一道皱纹都笑意满满。我想像往常一样触摸你微笑的轮廓，可只有冰冷的空气回应我伸向你的手，阻隔你的温暖。 猛然意识到，原来，真的，真的再也见不到你了。悄然被莫名的恐惧悲伤侵袭，终于忍不住，跪在地上放声大哭，你的音容在眼泪的雾气中离我远去…… 太姥，欠你的眼泪，今天补上了。 我这边阳光明媚，你那边是否也草长莺飞？ ——谨以此篇纪念我的太姥 写于一个不愿记录的日期  中午，阳光明媚，光线透过窗帘，斜斜地撒进来，在本子上形成亮亮的一条，我伸出手去触碰，灰尘在指缝里打架。光让我变得更白了，但并不像想象得那样温暖。 最近的心情一直不好，不管是什么都会让我感到郁闷悲伤和愤怒。我想要逃离这生活，在这快节奏里喘口气，而不是总让自己感到焦虑。 放学后昏黄的路灯，随心所欲的文字会让我暂时感到放松，就像挤在一个石缝里，忽然刮过一阵风，让混沌卡壳的大脑清醒了些。 安静的自习室里刷刷的翻书声混着笔尖与纸张斗殴的咒骂声，紧张又压抑的气氛击溃着每一个人的心理防线，这样的安静让我有点心悸。 像我这牺牲午休时间写心情的人少之又少，大多数还在与数学难题抗争。 日光让我有种想要后仰的冲动，躺在夕照下的草坪上，遮着眼，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需要担心，只需要尽情地享受这一刻。  城市总是苏醒得太过于早。昨夜的浮尘还未来得及平定，第二天的喧闹就已经开始。暗暗的路灯似是仍有昏黄的灯光要透出来，细看时却是晨曦的折射。并没有太多人会注意到这样的场景。 我寻到一个角落，坐下来，也不管有没有土。 六月，没有春天的寒意，没有夏天的炙热，这种不尴不尬的月份，就像老师最讨厌的那种不好不坏的学生。 路边站着等校车的中学生，一手拽着书包，一手揉着眼睛，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街上来来往往的轿车，不知道它们从哪里来，也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晨练的男男女女戴着耳机，风一样地跑过街道；偶尔驶过疾驰的电动车，留下一道残影…… 路边的早餐店永远人满为患，呼喊声此起彼伏，所幸老板娘早练就过耳不忘的神奇本领。丝毫不差地分发着早点。 一批又一批的人像货物一样被装卸着，运载向各处。 他们是自由人吗？脑海突然飘过这个问题。 我想，或许是吧，或许他们是在为了自由而努力奔波着吧。 那我自由吗？不知道。 晨辉撒在肩头，我仿佛自由人。  我喜欢窗。 天渐渐破晓。我透过窗所能目及的上方的黑色的天幕穹顶一点点染成海一般的深蓝。然后掺进了些浅浅的桃粉，变成了一片青色。天亮了，亮了。天空那晶莹温润的蓝，多一分会觉得它太张狂浓厚，少一分会觉得它过于谦卑暗淡。内心瞬间被温柔的蓝击中，被浅浅的治愈 我将目光收回来，落在楼旁的草地上。 介于红色与紫色之间的小小花朵，不至于太忘形，距离悲伤也还比较遥远。她是否经历了漫长又颠簸的旅程，才到这片土地上延续生命。总之，她落在这里，歇息，繁衍 低矮的树丛旁，我竟发现了一朵雏菊。只有一朵，却开出了“我花开后百花杀”的傲气。灿烂的金黄，宛如初生太阳的光芒，照亮了自己的一方土地。无需刻意夸耀，独自成景，暗吐芬芳。 伴随着风儿的呢喃，几声清脆的鸟鸣在团团绿绿中传出，一大群麻雀呼啦啦飞来。我惊诧于这鸟儿的勤快。它们落在草地上，羽毛还沾着清晨的露水，闪烁的那么纯粹。 这片草地一整天都遍地流苏，金色的光辉像潮水一样，千回百转。明亮的碎片浸润在暖暖的空气里，带着簌簌的轻响，摇曳的影投在脸上，像打了一层淡淡的底妆。 晚风拂过草地上最后一片树叶，夕阳收起它的最后一抹余晖。月亮缓缓升起，恍若一面被擦拭了千万遍的铜镜，照见万物的深邃。 楼群的住户们结束了一天的繁忙，油烟机里冒出股股没有形状逻辑可循的白雾，那些影影绰绰的窗透出些嬉笑欢闹，柔和的灯光散在草地上，他们仿佛从不悲伤。我想或许这就是烟火气。  我背着深蓝色的帆布书包，抱着沉甸甸的收纳箱，搬进了高三楼，箱沿在我的胳膊上压了一道浅浅的痕。 楼道随处可见的励志标语，高考倒计时牌，上了双锁的教室门，不太制冷的老式空调……一切都让我有些莫名地颤抖，甚至连双层玻璃上都贴着雾透纸，转头，不再能看见翠郁或枯黄的树叶，只剩下朦胧的光，和朦胧的未来。 说不上是兴奋更多还是恐惧更多，总之我生命表盘拨到了高三初始，除了接受还是接受。 不知怎么就想起了一个与此刻毫无关系的傍晚： 楼梯间堆着住户丢出的垃圾，发黄的墙上满是混乱的涂鸦。我就靠着那脏污的墙发呆许久后闭起眼，哼一支不在调上的曲子。楼梯转角的酒瓶滚动到我脚下，一只猫蹲到我面前，看看酒瓶又看看我，举起一只爪子慢条斯理地舔着。 但事实上我住所的楼道非常干净，墙不是雪白的但也没有涂鸦，更不会有踱步到楼道里的橘猫。 那这个画面是我的想象吗？谁又知道呢。  你有没有在某个瞬间，突然想起一件被自己遗忘很久的事，这件事一点都不重要，应该早就被忘记的，但就在那一瞬间，遥远的记忆像风一样掠过大脑，我们的眼前一下子，就清晰的涌现出了一些毫无用处的画面。就像刚才，我突然想起了我小时候和我父母亲的事。 我父亲不高，是那种人多了他会被淹没的个头。 在我小时候，他喜欢把我放在他的肩上骑着，去够高处，去摘枝头上的花，戴在我的发间或别在我的耳后，我想，那时候，他是很高的。 父亲不抽烟，所以我伏在他肩上并不能闻到烟草气息，只有一种很独特的气味，足以让我在万万人中嗅出他，我愿意称之为父亲的神秘味道。 父亲也会邀请我一同外出散步，没有目的地，只一味的朝前赶。他走路是很快的，我甚至要偶尔小跑才能跟上他。我们并肩走在石桥上，他突然停下，望着河消失的远方说：“今天的夕阳很美。” 是真的很美。 我想，我的童年还是不错的，尽管有赶来赶去的辅导班，已经快忘记过程的烫伤手术，暗暗较着劲的成绩。但总的来说，还是过得去。 我母亲是个，嗯……很奇妙的人，尽管有时候她有点不可理喻，但她也确实给了我许多不可忘记的经历。美好的记忆，相信没有人会舍得忘记。 回到乡下的时候，母亲会带我去挖野菜和蒲公英。不过最后我手里不剩几支，一般当时就帮大多数蒲公英种子流浪了。她会挖起整颗的茑萝花，移植到阳台的花盆里，过几日那些茑萝就会顺着防护栏爬出绿蔓，在钢铁上开出透亮酒红色的白蕊小花。 母亲也会在一个昏昏欲睡的午后，突发奇想的找些布料，喊我一起缝制玩偶。那布艺小兔子歪歪扭扭四肢短小，对比母亲的手艺简直惨不忍睹，但好歹是我人生中第一个独自完成的填充公仔。我虽然嘴上很嫌弃，但还是小心地收好，保存至今。 村上春树说：“那些只不过是我琐碎人生中发生的一组小事，如见看来，是人生稍微绕点路的插曲，即使没发生那种事，我的人生想必也和此时此刻没太大差别。然而那些记忆，在某个时刻，想必会穿过遥远的漫漫长路前来造访我，并且以不可思议的强度撼动我的心，犹如秋末的晚风，卷起森林的树叶，令原野的整片芒草一起伏倒，用力拍打家家户户的门扉。” 就像此刻，不经意的画面突然温暖了整颗心。 作者简介  王紫玉，笔名安锦。遵化一中高三学生，蓓蕾杯作文比赛二等奖，第八届河北艺术联展一等奖，薄雨文学社成员，热爱写作绘画和旅行。 编委会 主办：遵化市作家协会 顾问：关仁山 峭 岩 李春雷 杨立元 东篱 王立新 马良 张国印 编委：范丽丽 张国印 曹雪艳 张玉红 王翠红 杨晓健 主 编：曹雪艳 副主编：王翠红 杨晓健 编 辑： 小说与儿童文学：代文静 散文与报告文学：杨晓健 徐小东 现代诗歌：王翠红 王颖春 刘艳芹 古体诗词：刘艳芹 张志明 评论与文学动态：梁淑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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