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安徽诗歌●名家有约】田万里诗歌十三首

【名家简介】田万里，1963年4月出生，河南鹤壁人，西北大学中文系毕业，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1984年开始发表文学作品，其中中短篇小说、散文、散文诗、诗歌、报告文学、文学评论散见于《人民日报》《河南日报》《中国作家》《诗刊》等数十家报刊；多次获奖并入选多种版本。

播种

他的犁铧在黎明

在乐曲一样

朴实且贫瘠的泥土上起舞

他扶着犁铧，双手深入

悠扬的心情

那轻轻晃动的楼铃

使一脸霞光在躁动

纷乱的思绪，在

宽厚的额头上形态各异

他一辈子在播种

汗水。种子。希望

金黄色的收获

是他唯一可以分享到的

土地的芬芳气息

他的泪水

他的梦境

他的成熟

在这片回忆般的泥土上

年年依然如故

并蒂莲

仿佛灵魂生就的一对翅膀

看不见的飞翔迎面而来

风霜雨雪阻拦不住

高楼大厦诱惑不了

蓝天白云是它们的游牧群落

月亮星星是它们的柔情万种

在这个世界上，它们

仿佛密不可分的一对想象

使饥饿者的饥饿深不可测

是饱食者的饱食淫威丛生

沉默

置身于沉默之中多么惬意

就像我深夜里云游四方

一脸寂静听得到深遂

大好月光把我看得清楚

在思绪里冲击波浪

在情感里婚外有恋

一动不动是静止的喧响

深不可测的海面上

双眼波光粼粼

饥饿的草在海底观望

移动的夜色侵入思考

心灵的燃烧仅在平静之中

明明刻骨铭心

对外却说早已忘了，忘了

跻身于金子的行列

生长在沙地的语言

就像一尾鱼挣脱所有的欲望

在水中自由自在地来去

它的本能已使我葬身在清醒之中

沉思，凝在长城

语言的喧闹

脚步的啁啾

在历史的台阶上

起伏跌宕

终于代替了孟姜女的泪水

就像许多、许多倒下的躯体

权作秦砖

被砌入城墙

千年后，一个诗人

在这里突然明白

一动不动的城墙

观望的目光千年万年

为何这般安宁

就像一个阴影在沉思

长城与我之间的

这个黎明

和平从未拥有过的

如此沉重的诗篇

晨耕

宁静醒来的一个早上

是一位老农

用结满茧子的手，在

田垄上耕耘着黎明

秋天的山峦上云在游荡

他的心情就像泥土

不断被犁铧翻新

昏花的双眼没有一丝阴影

偶尔抬起的脸上

记忆也在苏醒

最后的创痛在犁铧下呻吟

霞光就像草叶上的露水

在他的叫喊里那么明净

晨妆

剪一朵白云

扯一缕霞光

不知道姑娘想起了什么

把黎明也梳理成了忧郁

姑娘刚刚打开的门窗

迅速又关上

房间里飘着淡淡的、淡淡的

目光的涩味

姑娘在沉默，心底的

爱意穿过长长的秀发

在她的手臂上飞翔

在她的窗口鸟语花香

城市的麻雀

深夜里的一个梦

圆圆的一个梦

让我的思想有了图案

一群麻雀，从城市那边

飞来的麻雀，就像世俗的嘴

把这个梦张得满满

日子在这些饥饿里

一而再、再而三地大谈特谈

其庄严的沉默

就在这个图案里

被吞噬的危险随时都会产生

一个孩子把梦看成了月亮

阴晴圆缺在他的眼里

就像爷爷的胡须那么慈祥

城市鸟

临街的树上这些鸟儿

叽叽喳喳地哀鸣着

似乎在求爱

抑或是在诠释什么

它们的叫声让人费解

温存如何这般不安

就像被人追杀，四处逃命

有缘在此相识

却又不知道，自己

求爱的心会变得这么难听

它们急忙喊人来帮忙

向一时受惊的空气求援

喧闹之中它们微笑的脸

彼此已看清了陌生

习惯已让它们生存于此

张望的目光睁大了恐怖

它们的脚步在躲避，在自卫

因为烦噪的冲击波

已将它们的媚眼掩埋

这种充满痛苦的爱情

在树上，在死亡的边缘

已被驱逐出了寂静的帝国

人为的扩张令它们费解

人比鸟多，几片秀色在惊慌的眼里

就是言语绝种的一个陷阱

丑陋的石头

真实的思想

将我罩在夜的深处

目光进进出出，说

没看清楚

呼吸学会了鸟叫

唠唠叨叨

从不停止

始终不明白

一惯求是的手

缘何是个谜

想起来一笑了之

做起来就连言语都有点痴

双耳心潮激荡

一嘴鲜花

信口开河

假装一时糊涂

一肚子男盗女娼

还说多么美丽

事实到头来

都是狰狞的石头

初夏

第一道闪电

已将我的沉默的夜

击碎，骤雨般的星星

在酒杯里，宁静的雷鸣

一口将我饮尽

第二道闪电

迫使目光穿过了这个季节

夜色下的汽车在路上

小心翼翼将我行驶

第三道闪电

让我误认为月光那么强烈

远处的风景在古老后面

一个诗人的思考由阴转晴

稿纸成了替身雨水不断

初雪

雪，当冬天的第一场雪啼叫时

树已沉睡

树的嘴唇上依然饮着刺骨的寒冷

树的额头上绿色已流尽

春天的传奇故事

对于雪来说，已晦涩难懂

但雪的脚步毕竟走进了树

一串串冰凉的白色的葡萄

在风中把树的手臂挥舞得非常优美

一片枯叶哭泣着

在树枝所深入的那个方向

少女的眼睛也是冬季

雪成了爱情的风信子

我的手指留在雪地上的回忆

仅仅是一个没有被覆盖的黑洞

偶尔有一只兔子爬来爬去

沉重的心不知如何收发

只有一些语言，在树的

太阳穴上被雪淹没，也是流星的

最后的辉煌

传说

擎手的目光举过太行

座座山峰在发尖绵延

有一个传说在这里等待

一嘴饥饿把村庄生动

有人说那个传说像只饿犬

睡醒后已是一千多年

从前的阳光直到今天

一个段落可以电闪雷鸣

秋夜的深处传说舒展

梦里的月光不动声色

一棵大树上动词呼啸而出

刀光一闪，传说变成了少女

窗

玻璃被打碎

眼睛失明

依然要把内心世界

暴露在阳光之下

语言遭抢劫

思想晴朗

依然不失翱翔之志

沉默在蓝天之上

看得清春夏秋冬

听得见喜怒哀乐

风霜雨雪似琴声悠扬

昔日的恐怖已经遥远

破碎的梦修复着光芒

先人的寓意再次得到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