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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 辉:你是第一个用村庄讲话的人

 诗歌阅读尤佳 2021-12-20

辛丑年都过半了,才于昨天晚饭后突然想在《诗歌阅读》上搞一个栏目:辛丑约诗!

管它的,不管时间过去了多久,不重要。既然想搞,那么就立即动手约稿吧!

感谢他们对我的信任,即时就同意了我的申请,并很快同意了我的约稿!

有诗真好!谢谢大家的支持!

辛丑年六月初四 尤佳

道辉:1992年创立新死亡诗派,2007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获第二届十月文学新锐人物奖、《诗选刊》第三届“中国最佳诗歌编辑奖”、2012年《诗歌月刊》“年度诗人奖”。策划主持“首届八闽民间诗会”、“经典福建·创意闽南——闽派诗歌走进漳州”系列活动、“漳浦诗人节”等诗歌会议多次。主编大型诗丛《诗》1-28卷。创作诗电影《蝴蝶和怀孕的子弹》。2010年创办天读民居书院。2013年北京燕山出版社和北师大中国当代新诗研究中心联合在北京召开道辉诗集《无简历篇》学术研讨会。2018年福建省作家协会等单位联合举办“诗意紧挨着心灵——道辉诗集《亡杖》座谈会”。曾供职于《厦门文学》杂志社,任诗歌编辑。曾被聘为《青年文学》《诗歌月刊》诗歌专栏编辑。已出版哲学随笔集《性情的个人与国家》《语词性质论》《语词源自情绪》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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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第一个用村庄讲话的人

残余的景象

世界,为我们留下一层皮

你的手触到斑节虾,变翅股

你还在水里学习空中楼阁,纯净已死在身边

这一片未被揉搓作粉的理想沃土

呼吸的空气带着针筒飞行

针孔内蛰伏未被太阳照见的平民村

你爱的人在那里被黑暗活过

写给爱情的空白稿笺长出人的皮肤

爱未尽意双鬓已斑白

用日晷别胸针,死亡未曾用银杏树叶起舞

迷失的方向,它流尽手心之血

它把红鼻孔画作过冬塔

毁神像者把孔雀胆藏在哪里

在那里,不是所需要的

左边,窗草随着暮鼓燃烧

唱颂歌者在皮肤上用餐

赶羊人正绕过墓地在回家的路上

在那里,真的不是所需要的

一个寓言

你打量着一个人手中牵拉的那只狗

光中突暴惊恐的眼瞳,还在嗅找投靠

但仍是快活的

之间,你看见光中的骨头处,闪现自己的坚硬

从人的手臂到一条牵拉狗的绳子通上电流

你走过去,用从餐桌上扫进碗内的饭喂它

这些诱惑圣灵的斋食物

那只狗,还是陌生地对你嘶叫

它似已饿到极点并被腌制在警觉中

那个人示意先别这样做

当然,聚束的光不会把他的身体穿凿出无数的毫孔

当然,你遭遇的不是一个愈合

在人的身体后灵魂已张开嘴等候

之前,你一直以为它,是自己的石头又硬又冷

直到重现的光,把更多张望的人从狗群牵拉出来

海,“嘿!”

看见你看见的,眼睛内昏暗同大海活着

从夜海面走上岸

星颗变湿漉漉的盲人

在上面有纺锤敲打着脑骨髓

所有的光

吊挂着秤砣

噢不,是所有的水手来投宿

瓷月变一尾游鱼

所有亮灯的窗口是浪花,不是谁佯装的伤口

“嘿!”

还有,伊甸园的蹄子

戴着赤裸猎人的响鼻圈来踢,比陷阱还年轻的窟窿

暗光中有人举着镂花碗来虚幻的海面淘洗泄腹米

“嘿!”你同大海被吐出来——红公鸡之冠堪比旗面

弩帆拉起上面有太阳和奢望的粪便飘落

    

在那边——告诉你,未成熟的

带着折磨上路

带回热灶土。在桃仁馅饼和航向相爱以后

你离奇地出游在数日前

永远这孩子,挖着沙堡,把大海埋在海边

从黑斑点的羽翅交媾中,太阳爬过来

这样的照耀几乎冷漠

石头照亮躺下的石头,屋顶排列更多露出肚脐痣的石头

几乎是在没有水照亮星空的岛村

水带着冬雨的衣物,像喊话不敢触碰的嘴唇

这照耀曾害过你,永远——使你不成为被放弃者!

伐木工

你不到自挖的井,水倒着把你提上来,有用的水

跟着无用的水不停地冒上来

你看见满世界爆破的肺

蝴蝶,镜中展开卵巢,飞尘自筑墙隙

那些砍柴筑棚的人,用堵塞的水槽洗䦆头

僵冷洗着身体

你曾跟着那些人希冀地过

他们抱着利器酣睡彻夜哼情歌

一早醒来世界仍还清晰

柿子树长满婴儿嘴喂着雾

汤匙也亮着眼睛,对着手伸进去,水在手抓不住的深处

珍珠米和比它白的雪花连作一片

而他们,被一片林中空洞拖进去,以为住在街巷

他们拖着死亡的木条,拖成堆,像向上飞

街巷连着你

那清晨,是谁涌上来的水

有用的——连着无用的孤寂和劳累

结作晶体,哼情歌

在那里,你的职责是:擦着窗尘

把艰涩擦作看不见的

用咬舌音来舔

混浊滴着清纯,一滴滴向你

白昼压在鼻涕纸下面,你说:开始吧

也是对断翅的金壳虫说:幻想吧

晨光绞着绳子音信皆无的人

而你不允许沉溺

自己发明了身体通河流的自己

胸膛铺雪床,用过的书桌变作鼓,抚过的草都是傻瓜

往往,以为,赞美

是自己灰烬的头发,更嘹亮的!兵营筑满乌鸦巢

你对着它,走过去,走过去就落了进去

你的职责,就赞美这——落了进去

那,活着

只是阴影,你擦它停在空中

停在落进去之前,和发明窗的人睡在一起

有的手死作另一只手之前

未成熟的光

夜晚已没锋利,狩猎者夹进诗选里,在怀里煲脚

野玫瑰从兽嘴里拱破的地面长出

嘴唇未讲过话

你站在上面,听藏刃草唱歌,有人站在更高

用装满死水的壶来装你。世界,软榻床

理想黯淡这二条活裂线

你只记得孩提时把毛蟹玩作光头党

海砂跳起来击中眼睛

你讲不出话,只看见光打击更亮的光

你阻拦:只获得伸出的手,手从泪水里伸出来

那个人已转身站在下面

随同护栏网成为芗剧的布景,贵裔木偶

空中成葬场,从嘴唇涌上来,水变作手浮着

你只看见:未成熟的光,这腐臭,海浪像粪便躺着

玫瑰,大海的子宫

太阳落进去,你不讲话的

你只和那个人站着,像苍蝇伴蜜蜂一起航行

嘴唇。讲话。活着

眉睫深海

需要把你填入深邃,眼光带钩刺,人们

忙得以为叶子的绿色是深海

一只从不哀啼的家鸟用天平摆餐桌:盛着你的身体重过黑沙发

尘埃从卷毛领站立到沙发睡,把你睡作二个你

也有未做过母亲的小飞虱用眉睫做三桅帆

这个世界什么都不缺就只生育过多发布命令的小种人

唯有光明刺穿永恒的肿痛。

你打冷颤从爱的立锥地走出遇见另一个你脸孔漆黑

像扭亮手电筒投递给饥渴者食物

幻想淌着口水过冬

星骑在蟾蜍背上,开始忙着孵不毛蛋的游戏

那些从深海里走出来的人个个提着空花篮照红你的脸

尘土最好吃

在这里,不听你的

黑果汁喝空瓶子绕过舌头的河流

荡妇指向一根死亡的指头

用朝露泡大虾菜

等不来,你用嘴做,这不算什么

五个刚被解绑的人互相摸着

这不算什么

用根冠武装,你是第一个用村庄讲话的人

塔吊的下身的体制

之前是以后过后的未来

那被铲进地下的人,再爬上来

嚷着说:尘土最好吃

白昼是所有乌贼鱼的假期

你试着把嘴塞进长号和门环

在这里,不听你的

血一直在洗刷着人群

这比阳光愚昧充足的血

天使用暴动的肉乳

为你造庭院

真实的

一只鸟招呼来二只鸟,落在枝头

那些投身阳光的人,从翅股的形影下走过

树的眼屎落进他们的眼睛

他们在洗笼子时才感到有这样沉重

手指缝开始漏水,混沌的,漏进大地

到这时才以为是曾经的洁净

他们获得的:都已快乐过;阳光也在酿造悲痛一侧

林子像刚睡醒的草垛,钻出那么多人,只有鸟能看懂

他们像利器

附近没有红色可以朝向

只有沟壑的步伐迈进垒石

像挂钩子秤穿刺出番鸭鸭蹼里的蜜

看见他们,临死了,还学着鸟,把扁喙伸进吃虫穴

而鸟还是鸟,永远是捕食的真理

哪怕落在镜中,这圆枝桠,同样为它献身

创作谈

创作谈二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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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关于“诗写”

新死亡诗派的“诗写”这个词确实是对新死亡诗派的语言运作而言。一个个体的诗歌创作有时并不是失语而是“无言”,即是:个人发出的声息极其弱小有限,时常处于被另种群体吞噬的可能性。“诗写”的提出是站在这个根基上说出来的,当时我脑中刹那间清醒的意识是:一个纯粹的诗人在创作中,一是,应站在“诗”的基础上去写,二是,从“诗”的那边写回来。诗写到最后,进入的那种状态就语言本身而言,是诗在写你,而不是你在写诗。诗写到最后,语言会自我调整,达到一种名词状态,进入一种忘我。”这句话印证了“诗写”的含义,即:呈现语言的再生秩序。诗歌和死亡在这里相提并论,这是生命写作的气质释放和灵魂的疑问;抑或是对于自我存在忧虑的思索与意识前提的确立:混沌和美的游离——这是新死亡诗派提出的一种新文本批判。对于世界,新死亡诗派的诗人们甚至发出了这样的声音:把和谐曲解,把韵律隐匿,把思想提到头脑外面的空间部位。新死亡诗派的“想象”作用,是新死亡诗派诗人们的直接感受经验和现实生命超前的创作欲望。死亡、直接、绝对、残酷,历史以来给予人类的心理恐惧——延续而削弱了作为人生存的信心和价值,人为了成为人却逐渐地迫近死亡。存在到死亡,是这个世界存在的产物。存在到死亡这个过程一开始就使他们疑虑、惶惑、变幻莫测——即是“死亡”这个词对于他们生存思索的困扰。这是新死亡诗派的诗歌在这个意识批评的前提下进行写作的独特性、实在性和探索性。

诗人的现实形象在诗中被淡化了,转化成为未被美学确证前的意象,这里说意象,是指说诗人的自我时间被所谓诗中的词与物通往——也是说,诗人在写作一组诗或一句诗当中,无法被想象的准确性把握以及被模糊的生存现实性所框定。这里指出的“自我”,应是特指诗歌里面的急需阐述的正面性需要,一是,现实的诗人被随意隐去转而在诗句的行进中表现出“一次想象难以抵达的情感呵护”;二是,诗者有意促使诗意波动,让一个世界在近乎抽象的纷繁中遭遇,意象并不是写出来的而是在这个抽象的遭遇中“站着的那个人说的话”。我在这里只是想指证自我所以为的他者(文本即他者)的形象就像现实中每一天所遇到的日升日落的秩序那样不可被解构的正确性。我自己每写一首诗,就像在解读这个指证性质的一堂课,尽管每一句诗中都有一颗民族搏动的心灵,让我忘我地填补了这一段时空通往的空白。而此刻,我竟浑然不知我已裸身进入诗中这一具有民族特色的语言孕育之行,在这里,民族和语言,应是突破了一回诗写的困苦局限。

我几乎放弃了种种生活诉诸的不适,犹如我从没有放弃过诗歌写作的坚守,在这里应该包括近三十年新死亡诗派的建设及探索。生活蕴含并不是使现实的自我人为地衰老,却是使自我的写作和这个流派的探索受益匪浅。在这儿说“生活”,似乎更加对前面提出的所谓抽象纷呈更有其意味和把握,之间,自我被诗句纠结的时光通往性隐去,化为无名的他者形象突出在有据可循的记录中,新死亡诗派30年,其特征并入了自我个体的磨砺和现实认知,编选及出版的诗集近百种,大小活动及现场研讨三十几场,都是因为这样的积攒和取向,在未被美学确认前和诗意的淡化前,转呈为一种由衷欲望和满足。这是自我个体诗写中的一种诚实态度,由于我感知到这一点——我才能继续写下去——将被宽松和宽广接受,这一“生活”所谓的纯净的诗意象被时间通往到一个正确性经验的炽点。

二、回答废话诗人杨黎的几个问题

黎:你认为中国当代诗歌最大的成功是什么?没成功的话那最大的问题又是什么?

辉:最大的成功是语言仿写进入性情诗学与修辞批评的态度;没成功的话是未从栖居的形式迁移。

黎:谢谢你的回答。对于第一个问题,几乎都给了中国当代诗歌肯定。而这种肯定,都和语言紧密联系。那么我想请教你,中国当代诗歌究竟为现代汉语提供了什么新机制和新内容?顺便再问一句,现代汉语和古白话又有什么本质的差异?期待你独特的高见。

辉:胡适的第一首诗破坏了中国人的情感或是思维的表述系统,为此生活着的人方才有着“诗意心灵”的随口说、随手写的切置能力,这即是现在诗歌与现在语言的紧密关系与肯定。那么,传统的背面仍还在历史的钩沉中存在着,所谓的“新机制降临”仍有着一种未曾彻底背弃过这一个生活本质上思考的误差,由于我们仍要在建构新的历史冶炼中确实又被一个无形的巨大无比的原生成缘力学掌控着,犹似生人,要为人父,但也是要簇拥他人为父相同,这,也是现代汉诗语境进入原生力尝试的由衷或是无奈。

黎:很好,谢谢你的回复。在做这个微访谈时,我们在白话诗、新诗、现代诗、现代汉诗和当代诗歌等好几个词语中费了许多脑筋,总觉得没有最为准确的叫法。说新诗吧,那它针对什么旧呢?而且已经100年了,也不能一直这样叫下去。说现代诗歌吧,难道它不包括当代吗?说现代诗,其实好多诗并不现代,难道就要拒绝在这类诗歌历史之外?所以,我们真的很迷茫。所谓名正言顺,为中国百年来新的诗歌找到自己的名字,的确算一个迫切的问题,而且我们还发现,没有准确的命名,应该是中国现当代自由白话新诗最大的隐患。对此我们再次期待你的高见,找到最准确的说法。

辉:指陈现代诗命名,同去指责批评人的失责及缺席一样,诗中确实没有一个强大的统一体制来给诗写者们下定了必须去说“标准的北京普通话”一样,我们为此在从属于自我的地方特色和“百年白话诗”襁褓式的晃荡中对峙与迷茫了百年之多,在语境流离出口的普泛化情形下,诗学比较可把一百年的灵魂扩略化亦可把灵魂的恍惚生动性跳蚤化,诗学趋向人学的阐说并不可能使生命自身存在更具有鲜明荣辱的掠入意义,更为靠谱的应是自我寻找和见识的逗留。如是:我们意识上是把一个世界当做一个小地方,抑或在同一个村子内,把邻居当做另一个迥然存在的世界。我们虽是活在诗中,但仍还在毫无目的性的轨迹沿续上寻找——那能给生命结局有一个自圆其说的灵魂现身的可能性。在这里,现实社会的掠取值高于并淹没一切,失劫或是陷落,命名比之投石问路更为结巴无力,这即是批评人的咎由自取。

黎:好的,你的说法有道理,但你也知道这样一个事实:这种诗,我们已经写了100年了。100年好像不长,但肯定也不短。亲,就你的阅历和学识,在这100里,有哪些诗人、哪些作品、哪些事件和哪些关于诗的言说,你认为是有价值的?有发展的?至少是你记得住的?我们必须面对这样的问题,因为我们毕竟是一个关于诗歌100年历史的访谈。辛苦,辛苦。感谢,感谢。

辉:我曾在多个研讨场面上说过,在三十年前阅读到艾略特或意象派的诗,跟三十年后阅读到的,自己亲同感受或者由此习性衍化诗学的表达成见将是两码事。也可以这样,我若在一百五十年前创立“新死亡诗派”,跟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创立的,这一种表达模式也确是这一“派系”的两码事,其栽种期望与收割效果,应有见识层面的天壤之别。由于自我经历过社会变迁动荡的盲失,问题一时也就无从说起,就别说一个一百年的界限,更别说在一个泱泱诗歌大国的诗歌或是语言学方面的指三道四了。价值体系千差万别,像从想象力抵达幻想之巢那般,我们往往望其项背而痒在触摸地土的脚趾底,一个贵族家门口的笼犬抵得过几十个贫困百姓的命,在清寒辽阔的大地上仍有千千万万劳苦大众在仰望微弱的星光充饥止渴,这,是否归属于语言阅读的动机和遮蔽?就我个人而言,在上世纪的七十、八十年代的乡村,免去谈论能读到哪一位诗人的书,恐怕,当时的生存困境要见得用上一扎方便纸都难,这,就很自在地在自己完全封闭窒息般的生存情形下,所有的情感、思想一节节一天天地枯卷腐烂掉。我们面对面阅读的应是自己的生命肉身是怎样活下来,却不是如何来享用一下诗意的美学的上升。可以说,在当下,一旦回顾自己文化层面的经历,也只有记住了寒酸和困苦,单一、混乱以及恐惧。

黎:谢谢你回复,让我们的访谈很有价值。在前面四个问题之后,我们觉得有一个绝大的问题必须摆到桌面上来:这个问题,就是诗歌的标准问题。诗歌到底有没有标准?或者说有没有唯一的永恒的标准?笼统而言,“古代诗歌”似乎是有标准的;而自新文化运动以来,白话入诗,诗歌事实上陷入一种先验的迷惑中:它至今也没有完全确立自身,或者说,它需要像中国古代诗歌一样,确立一个标准码?说白了吧,上追千年下启万世,到底什么是“诗”?期待你指教,并先谢。

辉:在前面我谈到仿写以及衍传的诗的说法,若拿来套用诗的标准的话,这个标准即是手艺匠打制出来的“一种弹簧模具”。新诗不止一百年,应还有一千个百年,在这之间,我们截取于“一个标准”,那,以后如何延续和界定?今后的诗将都是分叉的吗?个人的信仰仍是以宗教为准则,那么有多少宗教派系就有多少标准;宗教最能代表叙指个人上升至精神的一种教义——善恶之分方可为上乘的标准,相当对等于个体生命行至诗歌吟唱转化布诵的岔口,这样的具有几千年宗教精神高度的东西也可能靠近了所谓的标准定性,当下新诗,似乎要定标准还为时尚早。对比之下,古诗的分野是较为明晰的,李杜历经政治和历史的修整与普泛化后是已堆积和耸立在中国人自学必修的精神的巅峰,他们,可能是较为有一个尺度地摆在日常课桌和传授食舍的“诗理”标准;而白话诗一百年,以谁为这一个诗理尺度的标准,胡适、艾青、舒婷的朦胧诗派等等,谁敢于评定他们将是下启经典的千年万世的中国新诗标准?!我认为,拿新诗来界定标准这个词,确实有着概念颠覆意义的“套玩”,且有着一点儿自己来说“标准”,是想来树立“自己的标准”的意味。在系统诗学或是人生阐释学确立不起来时,过早提出标准,实属割据、断裂和否定时间背景以及他人文化运动赎动沉寂空白的等量齐衡。

黎:谢谢你。关于中国百年诗歌的访谈,问题还很多,但已大致有数。这里,我们想用一个古老的问题作为我们访谈的结束,那就是你为什么写诗?或者说是在今天,世界已经发生了那么大的改变,而你为什么还写诗?写诗,对你究竟有什么好处?

辉:世界发生了变化,是微信诗时代的降临,在微信上写诗,我说过一句话:是一种没有心脏跳动的人在写诗。问我为什么写诗,有如下两点:一是以饱满的诗性语言来与隐秘的智慧和黑暗势力为对抗武器;二是自我情感内世界获得宣泄和快乐的一种通往条件。我从前写诗,被他人说是在缺氧和缺食物的双空白纸上的爬行动物,但至少仍是有点墨水般地显露山水的遗迹,可供给后人拾页和编码,世界由此也有读万卷行万里的励志称号。但微信人电光一闪,世界浮光杂色集束于手指尖上,每人有每人大小快慢的手指,每人都顽执、癫疯、自觉、自奋,不顾及周遭、环境、他者什么的,世界,是否仍还保留有诗意可择取栖居的一个大踏步跨入门槛的世界?!

黎:哇,访谈完了,我们才发现是六个问题。而我们算了一下,六个问题不吉利。所以,我们必须麻烦你,再回复我们一个问。不过这个问比较简单,也很好玩。你可以不回答,但不能不回复。一定。我们的这个问题是关于写诗与性的关系的问题。也就是说,写诗对你的性想象和性行为有没有影响?期待你的回复,多谢多谢。

辉:性是否变化为可研磨进化的“人性”,便有着诗学美学上的双侧向阐叙,试论它的条理则明晰起来。在这儿,论性与诗的美学,对我而言,或许是产生灵感交被的一个连接通车的途径,很美好的很亢奋的途径,但不是唯一的,犹似我们要寻找灵魂存在与否,来头磕墓砖求答案那般,一时把“死亡之身”当做是其包裹着的“鲜活人性”,可能的超出一般的诗学意味上的修辞之“性”了。自性与异性互动开启,承当了人的感官和欣赏的娱乐作品,比如是在肢体语言方面的,舞蹈、猎杀或古罗马时的角斗士行为等等,在这里说性,应是实指器官方面的,它,应是人自体更为深层上的触觉和欲望——一时尚可使人失体、恍惚和产生迷幻的注脚或是韵奏;性、阴、死亡,大阴、大性,在这里,我无意把“死亡”当做是人的真正本意层面的性,实属是关乎诗性仍是阴性的一个侵蚀部分的原生成想象力发掘的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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