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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湘西的传说里寻找灵魂的归依

 一路修行 2021-12-23

    对于玄之又玄的传说,我总是保有一种莫名的兴奋与痴迷。这份痴迷带着一种好奇与天真,就像我矢志不渝地相信所爱之人的誓言一样。世人贪着山水的灵毓与秀美,唯我,尽可能地寻找那烟瘴与蒙昧未开化之地,亦或破旧坍弛之废墟古都,探寻他们不为人知的秘密与故事。很多次,我坐在一块千年的顽石或者一块风化的墓碑前冥想,想象古人的身影与日常。我曾试着与他们中的某一个人对话,沿着历史的朔风,找寻。
我不知道自己一直在寻找什么,但总有什么在呼唤。它来自自己的灵魂深处,像一种回归。我知道,我总会找到答案。 
 
 

                         (1) 
    这次湘西之行,以考察民宿的名义。只有我内心真正明白,考察只是掩人耳目的由头。却也不是奔着张家界的奇峰怪石云雾仙境去的。湘西的山水透着骨子里的野性,就像湘西人与生俱来的匪性是一样的。这都不够迷人,真正迷人的,是这里的民族——土家族。
    武陵源景区门外有一层九层塔楼,说是一幢妖塔,我深信不疑。雾起的时候,我相信一定是里面住着的妖狐 在兴妖做法什么的。或者,她们会真的幻化成美丽的女子,与世间的阿哥结一段良缘。
    土家族的阿妹引我上天子阁的时候,我还沉浸在自己的遐想。这幢六层四重檐穿头式仿古建筑,外表看起来跟其他景点的楼阁没有分别,但拾阶而上的过程,被廊道墙上奇怪的图腾和文字介绍深深吸引。

    相传在很久很久以前,接连不断的大雪把万物都冻死了,只剩下兄妹俩,哥哥叫覃阿土希,妹妹叫覃阿土贞。到处是白茫茫的大雪,为活下去,兄妹二人就走呀走想找出路。忽然看到了一棵大树,大风刮不动,大雪埋不住,青枝绿叶,兄妹俩感到奇怪,就往这棵大树上爬,越往上爬越暖和,越往上爬越亮堂,再向上看时已经爬到了天宫。在天宫里,观音菩萨对他俩说:“世上只剩下你们俩了,你们就下凡去成亲吧”。妹妹怕羞,菩萨指着她们爬上来的那棵大树说:“它是水杉,你们可折一根树枝做一把伞,把脸遮住就不羞了”。后来,土家姑娘出嫁上轿时都兴打一把伞。兄妹成亲后,生下了一个红球,球飞起来炸成许多小块儿,落到地上就变成了人,这些人就是后来的土家族人。
    其实,关于土家族的来源,有考证说是古代巴人的后裔,也有说是古代由贵州迁入湘西的“乌蛮”的一部。于我,更喜欢传说神话,而往往对历史考证视而不见。所以见着山上的水杉,总不由自主地望一望,看那杉顶是否通往天宫,甚至看到土家的阿哥阿妹,也不由畅想,他们可是刚从树上下来?只是,湘西的雨雾里,我忘了买一把油纸伞。

                     (2)
    说到土家族,不能不提到“巫”。而作为土家族的最高统治者和守护者——梯玛,便是最高级别的巫师。是沟通人和神之间的使者。负责主持民间重大仪式,祭祀神灵,许愿还愿,驱逐邪鬼,祈福消灾,以及人间的婚丧嫁娶,人生仪式,求子求福,求雨求晴,调节纠纷,治疗伤病,预测吉凶等等。梯玛在土家族人的心目中是神圣而至高无上的。“我能见着梯玛吗?”我对梯玛的好奇让我迫切想一睹真容。“不能,连我们平日里都见不着梯玛的,除了大型的祭祀活动。”阿妹说,我可以见到梯玛的传承人。梯玛在族里挑选几个小伙子作为接班人进行培养,最优秀者将成为下一任梯玛。于是,我满怀期待。
    可是,我更好奇的,是土家族的放蛊之术和巫傩文化。
    所谓放蛊,就是将一种药粉投放到食物之中,误食者就会心智迷乱,受到投食者的控制。
据说,很久以前,阿妹为了拴住心上人的心而给阿哥下蛊,如果阿哥变心,蛊毒就会在体内发作,生不如死,只能找放蛊者才能解蛊毒。这时,阿妹会把负心郎关上几天,以示惩戒,并保证不再变心,才会解蛊。此为情蛊,还有恨蛊。以为放蛊只是苗家的女人,其实土家族的男人女人都会蛊术,是为祖辈相传。蛊药的配方也都是家传,没有固定配方。大抵是把各种毒虫捉来,养蛊者每天拿自己的血喂养这些毒物,七七四十九天后晒干磨成粉。如今会蛊术的,都是一些年长者,称之为草鬼婆。年轻人基本都不会蛊术了。“其实这个可以流传下来的……”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我竟小声嘟哝出来。小阿妹看着我笑得意味深长。也许,现代人的感情,太需要一种约束了吧。

    如果说蛊术让人畏惧害怕,那么巫傩文化的神秘,要比蛊术更鼓荡我的好奇。“巫傩文化是企图借助超自然的神秘力量对某些人、事物施加影响或给予控制的方术。降神仪式和咒语构成巫傩文化的主要内容……”。我才不管什么科学研究和解释,这世间本来就有一些我们无法度量和想象的存在。不管我们承认与否,它们一直也将永远存在着。所谓巫傩文化,也是一种符咒文化。距今五万多年前,五溪地区的巫傩文化,要比中原地区发达,其中心地区便是辰州(今湖南沅陵)。这里的巫师经过长期实践,形成了巫术和法术,为了使巫术和法术在巫师离开后仍具法力,便产生了“符“。因为“符”是辰州地区的巫师们首创,故名“辰州符”。海内外的符咒书籍均以“辰州符”为名,可见其影响之大。辰州符非常复杂,有150多道巫教样符。湘西的三大邪术之一的赶尸,就用到辰州符咒。后来,“符”被道教广泛应用。听说湘西一带流行定鸡术,对活鸡施以咒语,鸡就会一动不动,这定鸡的作用是在出殡时用活鸡来压丧。
其实符咒之术在汉族也是有的。谁家的小孩子吓着了,有那些会法术的人,画一道符,念动咒语,然后烧了,和水让孩子服下,立即就好了。现在的农村,基本上都能找到
一两个这样的人。也说不出缘由,我有时萎靡不振,精神状态不佳的时候,也会去找人看是不是吓着。村里有一个样的人,说是一个要饭的留宿他家,传给他的法术。说也就奇怪了,喝下他施咒的水,果然人就精神好了许多。

                         (3)
    
朱阁辗转,墙上的神秘图腾,有的像甲骨文的山鸡,有的似龙似蛇,有的像一只张牙舞爪的老虎。小阿妹说,白虎是她们土家族儿女世代供奉的图腾。万物都应敬畏,而每个人心中,都应有所供奉。阿妹说,天子阁顶楼有年轻的梯玛,我们可以去问询。

    我迫不及待。
    梯玛眉清目秀,双眸闪着灵性的光芒。“阿姐,你属什么的呢?”我不知道这几位年轻的梯玛谁会成为下一代土家族人真正的梯玛,但他们都模样真诚,声音温暖,口齿伶俐。我没有从眼前的梯玛身上嗅到神秘的气息,但是他看向我的目光,如此纯净与圣洁。我不知道他对我生命的解析与预测是否准确,因为一个生命到底蕴含了多少奥秘,我们永远无法窥其全貌。且保持未知吧,就像湘西留给我的印象,巫术、蛊术、传说,还有文化,无论我怎么窥探,也无法知道真相。
    梯玛说,阿姐是女儿身,男儿命呢!
    我这一生,谁说得准呢?
    梯玛送我两袋寿粮,祝我福寿延绵。我想,湘西的神秘,究竟是会淡泊在岁月里,成为《鬼吹灯》这样的惊悚小说的题材?还是会被这样的一群年轻小阿哥传承下去?而下次我来,给我温暖眼神的这位梯玛,会成为真正的梯玛吗?而我的再见,或许便是再也无法相见。就像这一次,我是无论如何也无缘见到老梯玛一样。
    下一次,湘西,我会走得离你更近一些。不但要承接你的眼神,还要听闻你的呼吸。
    你且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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