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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吉祥| 热炕头上的往事今生

 西宁的表情 2021-12-24

热炕头上的往事今生
Table qing in Xining
作者| 李吉祥(青海)
 
我睡炕长大,对炕有种难舍的情感。如今住在城市,特意还在卧室做了一铺炕。躺在坦荡荡的炕上,心里十分踏实。


炕在老家,用途极广。吃饭睡觉都在炕上。有客人来,表达敬意的第一件事就是礼让客人炕上坐。冬天北方寒冷,半夜炉火熄灭后,炕上的被窝依旧暖和如初,丝毫感觉不到半点寒意。智慧帮助人类适应自然的同时,反过来又提升了人类的智慧。在老家,一日三餐都需要生火,先民们便想出个一举两得的办法。那就是灶火烧饭,余热暖炕。烟火经过炕洞,从烟囱排出,竟成为一道风景,时而引来文人墨客络绎不绝的赞美。的确,即便农村长大的我,时常还在怀念炊烟袅袅,尤其是清晨、黄昏、雨后、雪天等场景下的炊烟。

在青海农村,炕也极普遍。成为青海女婿后,也睡过几次青海的炕,感受如初,温暖依旧,唯一不同的是这里烧炕的燃料。老家烧炕多半用煤,大约煤炭在山西普遍且丰富的缘故。青海烧炕所用燃料则就地取材,最常见的是作物秸秆和动物粪便。春夏秋三个季节,只要到农村,必会见到晾晒牛粪的场景。


晒好的牛粪囤积起来,冬天便用来取暖。烧炕在当地又称“煨炕”,顾名思义,只准燃料冒烟,不能着火,有些类似藏传佛教寺院里常见的煨香原理。这里农村房子的外墙壁上经常凿有一个洞,这个洞通常连着卧室的炕。早上把足够燃烧一整天的燃料从洞口送入后点燃,烟循着炕道从一侧的烟囱排出,看似漫不经心,却能将炕暖和到第二天天亮。听妻子讲,我如今见到的炕是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左右改良过的。早些年外墙壁上不凿洞,添加燃料须得掀起炕板。
如此每天不得不卷铺盖,揭炕板。为了操作方便,那时的炕多采用木头板覆盖,控制不好燃料就会引着炕板。每个冬天村里都有几起火灾发生,不少人家的幼儿,因炕失火被烧成残疾。那个年代,农村长大的孩子往往会有血淋淋的记忆和教训。小时候我掉到过火炉上,腿脚胳膊手轻度烧伤。弟弟掉到灶火盖上,脸被烫伤过,好在后来都痊愈了,但有少数同龄人却落下了终身残疾。


城里住久了,有时竟不能适应农村生活,尽管住进城市也才几年时间。老家的炕虽暖和,吃饭时盘腿坐炕会给人很大委屈,包括如今的我也不例外。青海的炕,尤其是在冬天,我不能习惯的是煨炕烟。不完全燃烧的烟肆无忌惮附着于农家炕上,只要一接触,身上就有挥之不去的烟熏味。当离开农村返回城里时,越靠近城市,身上的烟熏味仿佛越浓重,弄得人浑身难受,从此不愿再上炕。


今年妻子的外婆家装上了电炕。炕还是那铺炕,唯一改变的是炕面上安装了电板,如同铺了电热毯一样。通了电,炕上受热均匀,方便快捷,一改往日煨炕的辛劳。再次回到农村,我又喜欢上炕了。也许,这将预示着农村烧炕史上的又一次变革,毕竟人类某种程度上的好逸恶劳,才促进了生活质量的逐步提高。如果电炕能确保安全、质量可靠,我觉得在广大农村推广开来,无疑是件利国利民的好事。对国家而言,减少了碳排放,正契合“碳达标,碳中和”的国策;对广大农村百姓来说,生活质量的提高也是当务之急。“小康不小康,关键看老乡”,生活质量提高了,老乡的幸福指数还不得水涨船高吗!

作者: 李吉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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