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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山很少有孤峰傲立，大多是一峰连接一峰，绵延浩荡，一望无涯，蜿蜒纵横，恣意开合，在曲折中走出很远，依旧还不能走出它的怀抱。 相比南方而言，北方山上的植被要稀疏许多。有限的植物总是紧紧趴在石缝中，颜色大多偏深，随意泼洒在岩壁上，一道道，一条条，不经意间成就了一幅幅精彩的水墨画。 四年前的今天，我们的山西行终于推进到大山里，一天到访北岳恒山和五台山，扎进浩渺的烟波中，大有羽化而登仙之快！ 一大早，沿着盘山路杀到悬空寺，虽说是清修之所，到处也已是如织的游人。庙小路窄坡陡山险，每个殿都只能挤进去匆匆一瞥。供了什么？建筑特点？一下来就全忘光光了。各位团友都大呼上当，对我这个团长推介的行程产生了严重怀疑。 我只能表示无辜。几千年来，北岳一直都在河北，明末清初才因种种原因改在山西，这里是大家公认五岳中风光最不济的一座，来都来了，就好好领略一下留存一千五百年的壮观吧。 重新调整线路，假想自己是当年翻山的过客，我们从山下的栈道开始行走。 两旁是竦峙的山峰，将夏日的阳光遮挡住，走在其中，幽暗寂静。河床深深下切，已经完全干涸，铺陈着大片大片鹅卵石，上面留下了细细的水线痕迹，似乎还在等待流水的激荡。两岸的栈道高高低低，沿着河床渐渐走出山谷，眼前豁然开朗，阳光照耀着一切，连空气中的微尘都在浮动着愉悦和欢欣。 坐下来稍事休息，喝点水，想着山就快要走完了，心里也跟着欢喜。起身准备继续赶路时，偶一抬头，高耸的崖壁上，若隐若现，悬挂于空中，居然是一座寺庙！上延霄客，下绝嚣浮，这即便不是传说中的神仙居所，也必是通往天庭的加油站。入我门来，儒释道三位俱全，任君选择。可登仙，可入世，都是修行，尽心就好。一千五百年呢，别着急，慢慢来。你看李白不都在山下写了“壮观”么？ 被我这样一番折腾，各位团友重拾对团长的信任，浩浩荡荡继续向五台山进发。 鼎鼎大名的五台山，兴盛两千年，历代无数高僧在此经营，自然是无限风光。 我们从北边进山，导航指挥我们在玉带似的山路上弯弯绕绕，海拔越来越高，植被越来越矮，最后就全是高山草甸了。 小朋友们对着眼前的景色欢呼，我也忍不住内心的雀跃。放下车窗，睁大眼睛看芳草天涯，呼吸着清新的空气，让清风撩起我的头发，只想把自己交出去，融化在这里。 很快，我们到了东台和北台的岔路口。见天色渐晚，选择了稍近一点的东台。天意怜我，这一次选择无意竟收获了最美的烟波。 到望海寺山脚，发现可以开车上山，于是妇女儿童坐车上山，我和另一位团友下车步行。山很好爬，前人踩下了许多小径，跟着往上就行。走几步回身一望，总能见到翻滚变幻的云海，不紧不慢在身后跟着。落日隐藏在厚厚的云层里，霞光时明时灭，气象万千。 我们俩慢悠悠走着，一边欣赏风景，一边鄙视某些坐车上山的人。正说话间，云海突然加速追上了我们，一开始还只是如丝如缕，半透明的样子，在我们身旁飘过，一切都变得朦胧。很快云海包裹了我们，四周全部是浓厚的乳白色，伸手不见五指。我和同伴一呼一答，没几分钟就走散了。 手机全部打不通，身旁只闻人声不见人影，我只好继续往上爬，祈祷司机在山顶等我们。云海继续加厚，略带一点铅灰色，同时投下沉沉寒意。我紧紧裹着薄如蝉翼的防晒衣，手指头冻得握不住相机。埋头奋力向上，脊背竟出了汗。突然脚下一片平坦，东台顶到了。 山顶上能见度好一点，隐约可以见到望海寺的牌坊。到处都在施工，一地的泥泞。工程车还在忙碌，云雾将车灯发散晕染开来，高大的车身就像一个在谜团中晃动的外星生物。 幸好，车在山顶等我们。总算跟大部队会合了，上车后被安全官好一阵数落。我一个字也没辩驳，因为置身云海的那一刻，我便沉浸在这无言的大美之中，还没醒来。 第二天再去参观，就如同从天堂回到人间一样。到处人声鼎沸，到处都是商铺，到处都是金光灿灿的佛寺。看了几个大庙，上了趟黛螺顶，导游们扯着嗓子介绍如何求财求子之类的，人山人海中我实在是索然。再想起前一天的烟波浩渺，第一次见面就美到极致，这已足够了。 附 2016年7月15日 旧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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