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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奇案 (13) 尼姑庵离奇杀人案

 闹市孤猴 2021-12-25

尼姑庵离奇杀人案

  


民国开封城外有一座尼姑庵,供奉当地一位送子观音。这里香火十分旺盛,城里不少未能生育的贵妇都闻名而来。

据说,只要在这座尼姑庵交上一笔不菲的香火钱,主持师太都会送给他们一个香囊,里面有一道灵符。按照主持的说法,这个香囊带在孩子身上能消除百病,保佑平安。
在民国那个时代,穷人是没钱看病,有钱人是信神不信医。在这种风气影响下,尼姑庵风头一时无二。
婴儿失踪案
在尼姑庵风头正劲的时候,开封城却发生了多起婴儿失踪案。
民国时期,开封是河南省省会,也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古都。

大相国寺
开封警察厅,探长何建国将一张照片摔在桌子上,将手指插入乱哄哄的头发里,一脸的沮丧。
这是近日发生的第五宗孩童失踪案,要是再找不到凶手,他这个探长只好辞职走人了。墙上“尽忠职守除暴安良”的锦旗,现在看来简直是天大的讽刺。
数月前,上海【申报】举办了一次“全国十佳探长”评比活动,何建国榜上有名。报纸对他的评价是——坚忍不拔,不骄不躁,稳扎稳打,水滴石穿。
可眼下的何探长对眼前的案子一筹莫展,一头雾水,毫无头绪。五个只有几个月的婴儿在短短一个月内全部失踪。失踪的场所也是五花八门,有医院、有教堂的育婴室、城里的普通居民、城郊的农家、还有慈幼所。
从第一个孩子失踪开始,何建国带着警察逐个排查,却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医院的保安、护士、产科医生询问了多次,毫无线索;其他地方的失踪婴儿家属也调查了多次,都说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难道都是完美的犯罪?何建国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不会,既然犯案就一定就会留下蛛丝马迹。既然犯案就一定会有动机和目的。比如凶手抓孩子的目的是什么?卖给那些无法生育的夫妻?还是满足一些人的恶趣味,或者是其他的作用。”何建国将收到的孩童照片全部整理到一起,认真地思考着。
在每一起孩童失踪案后,他都会收到一张照片。照片上一个男子带着西方礼帽,脸上用黑色的布遮住,只留下一双眼睛。
他的手里抱着失踪婴儿,眼睛看向远方,身上洋溢着肃杀的气息。何建国被这双眼睛吸引住,那是一双特殊的眼睛,眼白极少,瞳孔极大。
何建国曾想从照片上找一些蛛丝马迹,凶手也的确留下了一些痕迹。每一张照片裹婴儿的被单上都有一个罗马数字,从I到V不等,也就是阿拉伯数字1~5。
刘香云是第四个失踪婴儿的母亲。自从孩子失踪后,她就天天来到警察局门口哭闹,希望警察给他做主。警察厅长被她闹得没办法,打也不是,哄也不是,只好任由她继续下去。
何建国忍受不了这种压力,他不敢面对失踪婴儿的母亲,只好从后门溜出去。
时至中午,街上的行人还挺多。
摊贩们叫卖着,茶馆里的吆喝声此起彼伏,而开封城最大的酒馆“第一香”熙熙攘攘,人头攒动。何建国找了个位置坐下,要了点酒菜,自斟自饮着。
“何探长,竟然有雅兴在这里喝酒,案子破得咋样了?”一个商人打扮的年轻人坐在何建国对面,一脸看热闹的表情。
“你小子别幸灾乐祸了,跟你爹从河北回来了?生意还顺利吧?”何建国叫酒保过来加了个酒杯,倒了一杯酒给那个年轻人。
年轻人叫风一同,是开封城最大药店的少东家,医道也颇精。这次去河北购置一批药材,赶回开封。他是何建国的老朋友,对探案之道也有浓厚的兴趣。
“这年头什么生意都不好做,到处兵荒马乱的。别说我了,说说那个婴儿失踪案吧。我刚走的时候才丢了三个,现在都丢了五个了。这凶手也太嚣张了。”风一同一饮而尽,愤愤道。

何建国苦笑一声,没有说话。他宁愿自己不是探长,这样就不用去忍受那些失踪婴儿家人的目光了。

开封鼓楼

“有没有什么线索?”风一同问道,“你们有没有去找找这些婴儿到底去哪了?”
“都找了!丢失婴儿的地方我们翻了个底朝天,那边的人都被我们问烦了。我们也抓了几个有贩卖妇女儿童前科的惯犯,可他们对这些失踪的婴儿也是一无所知。偌大的开封城上百万人,婴儿要是被卖到乡下,就跟沙粒落入沙漠,融为一体,太难找到。”
风一同眉头紧锁,他也为老朋友着急。如果不尽快破案,老朋友的职位丢了事小,恐怕会引发整个社会的恐慌。
“你有什么想法?”风一同给何建国倒了一杯酒。
“我想静静。”何建国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眼神惆怅。
这是他做探长以来第一次这么自卑过。更悲观的是,他认为如果不快点找到凶手,婴儿将会继续丢失。
寻找共同点
五个婴儿,五个不同的失踪地点,这其中没有太大的联系。
让何建国的不解的是,凶手为什么要分开地点作案,为什么不集中在一个地点作案,比如医院的产房或者是教堂的育婴室。这里婴儿数量众多,且深夜之后安保松懈,找准机会就能偷走不少婴儿。
可凶手没有这么干,反而是反常理而行之,找了五个不相干的地方去偷婴儿。除了医院、育婴室、慈幼所这些公共儿童机构之外,那两个城市夫妇和农村夫妇值得再去调查一番。
凶手为何不找旁人,专门挑他们下手呢?因此,凶手偷婴儿的真正目的是什么?是为了买卖婴儿赚取巨额报酬呢,还是说有其他隐藏更深的阴谋?
何建国不得而知,不过目前来看,也只能先从丢失婴儿的城市夫妇李庆军家里着手了。何建国带着助手朱不换,登门拜访。夫妇两个还沉浸在丢失孩子的悲痛中,见有人敲门,才病恹恹的从床上爬起了,打开房门。
“不好意思再次打扰,有几个问题要再跟你们确认一下。”何建国语气充满歉意。
“长官您说吧,只要我知道的全部告诉您。”婴儿的父亲强打精神,给何建国他们倒了杯水。
他们住的地方是一个小阁楼,面积不大。何建国四处打量了一阵,发现一个很精致的香囊,里面还有道灵符。

“这是什么?”何建国好奇的问道。
“这是城外尼姑庵给的灵符,说是能帮助孩子去百病。”婴儿父亲脸上浮现少见的亮色,随即又黯淡下去。
“可现在孩子丢了,去百病有什么用呢?人都没了。”婴儿母亲的话令人绝望。
“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快找到凶手,把孩子给你们送回来,希望你们能够坚强。”这些套话何建国说了多次,他自己都觉得味淡如水了。
教堂育婴室在开封最繁华的马道街北侧。这座教堂是清末美国人所建,过了这几十年,教堂的神父和修女都变成了中国人。他们秉承着基督教的教义,依然开设育婴室,拯救教徒们的孩子。
“刘神父,冒昧再次打扰。”何建国带着朱不换来到教堂。因为上次的婴儿失踪,育婴室的孩子少了许多,都被教徒们带回家看管,生怕再出点什么问题。
“何探长,教徒的婴儿在我们这里失踪,在上帝的眼皮子底下被人偷走,简直就是对上帝最大的侮辱。我们本意是想给教徒提供最好的育婴服务,现在呢,真是个笑话。”刘神父说起失踪案,一脸的苦大仇深。
何建国急忙安慰刘神父。这老爷子照顾婴儿也是好心,谁能想到这些凶手连教堂的孩子都敢偷呢?
“失踪之后,婴儿的父母来过吗?他们家在哪住,或者说婴儿还有什么亲戚没有?”何建国一边翻看育婴室婴儿的记录本,一边问道。
“没有。这就是很奇怪的地方,我们都做好赔偿婴儿父母的准备,可他们却迟迟未到。难道这个孩子不是他们的?不会啊,当时送来的时候明明有一对年轻情侣的。”刘神父疑惑道。
“这对年轻夫妻年龄多大,有没有什么特征?”
“二十多岁的年龄,穿得也很朴素。他们把婴儿放在一个包裹里面送过来,上面还有个罗马数字Ⅱ。”
“什么!罗马数字Ⅱ,真的是难以置信。上次您怎么不说呢?”朱不换插嘴道。
“你们也没问啊。”刘神父很委屈。
“神父,孩子的生辰八字你能否提供一下?”何建国突然问道。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们只是负责照顾孩子,没问过这些。”刘神父摇了摇头。
“我想起来了,那个丢失的婴儿送过来的时候,我问那对年轻情侣这孩子多大,他们说还差10天就百日了。”修女很肯定的说着。
“那他们来的是哪一天?丢失的又是哪一天?”何建国追问道。
“他们是五月二十一日的,丢的那天正好是五月三十日!天哪,正好是婴儿一百日的时候!”修女惊呼。
何建国好像突然想到什么,急忙拉上朱不换再次来到李庆军家。
“李先生,你孩子是在那一天丢失的,那天你孩子多大了?”何建国问道。
“您问这个干什么?”李庆军有些茫然。
“请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何建国没有回答他。
“一百日,也就是百天,我们本来准备第二天给孩子过百日宴,结果第二天孩子就没了。我可怜的孩子啊。”李庆军的妻子又哭起来,声音让人心碎。
又是一个百日的孩子,看来剩下那三个应该也是这样。
“小朱,咱俩分头行动。我到医院和慈幼所走一趟,你到警局门口去问那个刘香云。”何建国离开阁楼,给小朱说道。
“头儿,咱能不能换换,那个女人实在是有点……”小朱犯了难,他可不想和这个女人打交道,光那张嘴就能把他唠叨死。
“让你去就去,怎么这么多废话!记住,你的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确定她的孩子是不是在一百日那天丢的,晚上我们在警局碰一碰。”何建国看也没看小朱一眼,直接叫了辆黄包车去了医院。
“我说何警官,你怎么又来了,我知道的都和你说得很清楚了。”医院产科护士廖垂云有些不耐烦。这帮警察天天来问,可就是破不了案,真够没用的。
何建国也有些不好意思,破不了案的警察就是没有地位的警察。面对廖垂云的讽刺,他也不好发脾气。
“廖护士,这次我过来主要和你确认一个问题,这孩子丢的那天是一百日生日吗?”
廖垂云没好气地回了一句,“让我查查。”她打开资料本,仔细查了一下。“何警官你还真是神了,这孩子丢的时候确实是一百日呢。”
到了慈幼所,何建国和张立坚院长沟通了一下,也得到了同样的答案,丢失的孩子失踪那天也是一百日。
而回到警局,朱不换也给他带来让他有些意外的信息,“刘香云的孩子丢的那天也是一百日。”
凶手为什么不找别的孩子,专门找这些百日的孩子做什么?难道在进行一个神秘的仪式,还是背地里干着买卖孩子的勾当呢。如果是买卖孩子大可不这么麻烦呢,凶手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百日之祭
何建国将照片再次汇总,脑海中思索着这些天碰到的情况。婴儿都是一百日,李庆军说他们去过尼姑庵求香囊;育婴室失踪婴儿的父母也神秘消失;那么如果医院失踪婴儿的父母也做过同样的事情,是不是也可以证明是一条线索呢?
何建国和张院长去了电话,详细询问慈幼所的工作人员有没有去尼姑庵求神拜佛的习惯。张院长在电话那头想了半天,支支吾吾的说着,“这个没有,倒是尼姑庵经常来我们这里,还给孩子买不少东西,也送一些香囊。”
按照张院长的说法,尼姑庵的师太们以我佛慈悲,拯救世人的旗号,经常在周末或者节假日到慈幼所慰问,为孩子们送来不少生活物资。受此影响,一些信徒也经常来慈幼所看望孩子。
还有这种事情,何建国顿觉意外。他本觉得佛教的人都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没想到还能有这种觉悟,令人既感且佩。
他又给医院去了电话,在廖垂云印象怪异的讽刺下,得到了失踪孩子父母的信息。而朱不换则继续负责调查刘香云是否去过尼姑庵,看到朱不换哀怨的眼神,何建国视若无睹。
何建国再次走访了医院失踪婴儿父母,他们的确也去过尼姑庵求过香囊。至于刘香云,她们也去过尼姑庵,但是没那么多钱,无法求到香囊。尼姑庵主持看他们心诚,让他们抽了一个上上签,赠送给他们一个香囊。
“据刘香云丈夫所说,香囊中是一道灵符,上面是孩子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尼姑庵主持师太说道灵符可以保佑孩子平安,百病消除。”朱不换将调查的结果告知何建国。
“也就是说他们都去过尼姑庵,那么进而可以推断教堂的青年情侣或许也去过尼姑庵,但是我们没有证据。”何建国有些失望,他准备再给刘神父去一个电话,确认孩子身上是否带有什么香囊。
教堂里的刘神父在电话里显得十分生气,“没错,是有一个香囊,香味还特别冲,里面是一道灵符,上面写着一些数字和名字。这肯定是孩子父母给孩子在什么寺庙求的,都是上帝的子女了,信仰还这么不忠诚,我一气之下就给孩子摘下来了。”
“不过头儿,我还是有个疑问,你当初在教堂为什么要问神父孩子的生辰八字呢?”朱不换不提理解,这和孩子失踪似乎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凶手做下这么多宗失踪案,中间肯定有一些联系。而我们勘察了这么久,也排查了不少人,还是没有找到凶手的踪迹。那就只能另辟蹊径,从婴儿的身份着手,看看凶徒为什么要绑架他们,这五个孩子及其父母到底有什么样的共同点?”何建国低头回答道。
“可我们现在还是无从着手呢,总不能从尼姑庵下手吧。我可不想去这种地方,都说碰见尼姑,逢赌必输!”朱不换老大的不乐意,一脸的矫情。
“你小子,先不说你是个警察不能赌博。再说去这种地方怎么可能影响你的运势呢,迷信!”
何建国又好气又好笑。
次日,何建国和朱不换一早就来到尼姑庵。
时间尚早,尼姑庵的香客信徒还很少,几个尼姑在清理尼姑庵的广场,还有一些信徒在整个尼姑庵中央的观音娘娘殿拜求子观音。
尼姑庵师太静云是从五台山过来的,她佛法高深,对于宣传佛学也有很深刻的见解。短短三年的功夫,她就把尼姑庵发展的香火旺盛,光收留的尼姑都有数十人,发展信徒也有百人。
“小师傅,我们求见静云师太。”何建国叫住一个年轻的小尼姑,和颜悦色的问道。
小尼姑看到他们感到很奇怪,一般来求子的都是女眷,很少有男人来到这里,还这么早来。
“两位施主稍候,贫尼这就去请静云师太。”
小尼姑刚想转身离开,身后却响起了静云师太的声音。
“何探长远道而来,贫尼有失远迎,阿弥陀佛!”静云师太虽是一女流之辈,但声音浑厚,中气十足,且声音中充满令人折服的能量。
何建国暗暗称奇。
“师太既知我来,想必也一定知道我们的来意,就请师太禅房一叙可好。”
静云师太微笑点头,转身离开。何建国和朱不换跟在她后面,来到素雅的禅房。
古色古香的禅房,甚至连桌上的茶具都透露出一种数百年沉淀才有的内涵。禅房有一个专门的架子,上面放的都是各种年代已久的古董和佛教文献,朱不换都看花了眼。
“近些日子开封城出现多起婴童失踪案?不知师太对此有何看法……”
“贫尼乃出家人,本对这些凡尘俗事不甚了解。但微风过耳,贫尼也从一些香客和信徒口中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凶手所作所为真是令人发指,连小小的孩童都不放过,我佛慈悲,却定不会饶过他们!”静云师太表情微怒,却随即消失。
“师太息怒。听闻贵庵是开封城颇为著名的求子之地,不少人在这里成功求子,还有一些夫妇为孩子求取香囊,祈求祛病消灾,有这回事吧。”
“这本是贫尼应做之事。世人皆苦,我佛慈悲,送子观音怜惜那些想求得孩童的夫妇,特降甘霖,普惠大地。而香囊更是观音体恤世人的又一体现。”静云师太淡淡说道,脸上平静如水。
在禅房的北侧有一个架子,上面陈列着各色的香囊,颜色不一。
“师太,怎么香囊还分各种颜色呢?”何建国故作不解。
“根据孩子生辰八字略有不同,如百日为红色,刚出生为黄色,年过一岁为紫色等。每一种颜色都代表一种寓意,怎么,何探长对此有兴趣?”
“没什么,只是我有些意外,我们在失踪婴儿的地方都发现了您赐给他们父母的香囊,上面还有孩子的性命和生辰八字。更奇怪的是,这些孩子失踪那天都是他们一百天的生日。”何建国从口袋中拿出香囊,递给了静云师太。
“这有什么,三年来,我送出的香囊没有五百也有三百。开封城有多少夫妇受到过我的恩惠,何探长可以去打听打听。”
“原来如此。听闻送一个香囊最低也要二十大洋的香火钱,这五百个香囊送出去少说也有一万大洋。都说佛教甘受清贫,不知师太要这么多钱做什么?是不是为了购置您禅房这么多古董和佛经呢?”何建国句句如刀,直扎静云师太的心窝子。
“何探长多虑了,当年玄奘西行取经,佛祖还要阿难迦叶留下唐皇送给玄奘大师的紫金钵盂,我收点香火钱又有何妨。”静云师太巧舌如簧。
“失敬,失敬!师太能将此事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也足见师太的胸襟。”何建国笑道,“那在下就不打扰师太清修,后若有事再来叨扰。”
静云师太脸显愠色,冷冷道,“不送。”
师太的算盘
回去路上,朱不换喋喋不休地守着师太的藏品。
“头儿,这老尼姑品味不错啊。那些古董和佛经都是价值连城,光那些孤本佛经都是无价之宝。看起来她收的香火钱可是真不少。”朱不换啧啧称奇。
“你小子对这些还有研究?”何建国点了支烟,轻轻吸了一口。
“没错,你也知道我家是开当铺的。从小我就在当铺玩,大朝奉天天给我讲这些古董鉴别的门门道道,从小耳闻目染,也学习了不少。”
“也就是说,你觉得这个师太很可疑,疑惑她从哪来的钱买这么多古物?”
“确实如此,我总觉得她跟婴儿失踪案肯定有一些联系。”
“证据呢?没有证据,诋毁拥有众多信徒的师太,影响可就太坏了。”
“就是直觉……”
“哈哈,直觉是没法将凶手缉拿归案的。不过话说回来,我们可以暂且将其作为嫌疑对象,看看她们背地里到底做了什么勾当。”何建国眼神坚毅,似乎找到了方向。
让何建国更加疑惑的是,自从他去过尼姑庵之后,婴童失踪案也终止了。之前五六天都要失踪一个婴童的事件再也没有发生。这让何建国夯实了怀疑尼姑庵的想法,发誓一定要找到尼姑庵的问题所在。
周末,到尼姑庵上香的香客比往常更多。
市长的女儿也带着侍女前来上香。自从她出嫁之后,连续两年都没怀上孩子。她决定死马当做活马医,到这里碰碰运气。
“静云师太,这位是市长千金,她想要您为她算上一算,看看什么时候才能有喜。”小尼姑将局长千金送到禅房。

开封火车站
虽说佛教里并没有类似道教里算命的那种说法,但尼姑庵不同。静云师太身兼多职,除了为了祈福赐香囊,也承担了解签算卦的事务。
“小姐,此乃上上签,料想不出十日就会有喜事来临,请小姐回去静候佳音。”静云师太又掐指一算,望小姐有喜之后到这里还愿,贫尼更有祛病消灾的香囊相赠。
“多谢师太。”市长女儿欣喜异常。不管怎么说,也是一个巨大的心里安慰,这样父母家人都不会太过担心,只等消息就好。
市长前脚刚走,一位衣着华丽的贵妇登门造访。
“师太,我跟丈夫想给孩子求一个香囊,这是五十块大洋,您数数。”贵妇递过去一个小包裹,里面整齐摆放着五十块大洋。
“心诚则灵,人诚则明。女施主为了孩子能舍去如此多的身外之物,足见女施主爱子之心感天动地。请将您孩子的生辰八字及名字告知我,我给他画一道灵符,保证祛病消灾。”看到整齐码放的五十大洋,静云师太表面风平浪静,内心也是波澜起伏。
贵妇递过来孩子的生辰八字。
“哦,再过几天就是孩子百天的生日了,恭喜恭喜。”静云师太眼前一亮,百天的孩子!“是啊,所以万望师太相助,感激莫名。”贵妇跪倒在地,一脸虔诚。
果然,静云师太为贵妇精心制作了一个香囊,香囊的材质很不错,柔软绵滑,像是上等的丝绸。看起来这静云师太还挺下本钱。
而这些天,朱不换和几个警察厅的同事一直在尼姑庵外面转悠,看到贵妇手中的香囊,何建国又有了新的主意。
他回到警局,拿起李庆军家里的香囊,想与照片上的被单进行对照。可照片是黑白的,香囊又是彩色的,根本无从比较。
“我去绸缎庄一趟,你去盯着那个贵妇,她的孩子估计也将百日。凶手这么久没动作,最近应该憋不住了。只要能够抓住凶手,其他问题迎刃而解。”何建国和朱不换说道。
朱不换点头应允,带着几个人出去了。而何建国又晃晃悠悠地来到绸缎庄,跟老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他把红色的香囊给老板递过去,老板仔细打量了一番,又从货架上拿下来一匹绸缎,纹理上很类似,但颜色稍有不同,似乎香囊的红色更重一些。
“从纹理及花纹来看,确实是同一种绸缎,但颜色稍有不同。应该是客人买过之后,又进行精加工了,修改了颜色。”店老板肯定道。
“那这些绸缎都有谁来买呢?”何建国追问。
“那就人多了,有钱人的女眷、舞厅的小姐、普通人等。对了,还有尼姑庵,上次从我这要走了一匹,所是要制作香囊用,但是这颜色也太不像了。”店老板十分不解。
再次回到警局,何建国找来法医室的黄珊珊,请她鉴别一下香囊的布料和丝绸店的布料有何不同。黄珊珊大学专业是化学专业,后来又读的医科和解剖学专业,在这方面经验丰富。
她截取了一个丝绸片段放在显微镜下观察,丝路纹理清晰可见;她又将香囊剪下一小块,发现除了丝绸纹理与绸缎相同,在纹理中间还夹杂着一些红色的颗粒,像是一种红色的颜料。
“也许就是这种红色颜料让香囊的颜色和绸缎的原色略有不同。”
“给我半天时间,我把颜料的具体成分告诉你。”黄珊珊显得胸有成竹。
等待的时间总是煎熬的。何建国再次回到办公桌前,他又做了个实验。
之前在绸缎庄时,他就让老板按照照片中孩子被单的样式,用同样的材质做了个被单,并在上面绣上罗马数字。随后他又让小朱拿着同样的被单,到医院找到一个同样快百天的孩子裹上照了张相。
相片中小朱抱小孩的动作以及罗马数字显现的位置都和之前照片相同,何建国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来确定之前凶手寄来相片中被单的材质和现在的材质是否相同。
按照绸缎庄老板的说法,如果是相同材质的丝绸,他们在加工之后产生的褶皱,挤压后布料呈现的状态都基本相同。
小朱打来电话,从照片中展现的状态来看,基本可以确定凶手裹孩子的被单就是用与香囊同样的材质所做。而黄珊珊传来的消息则让何建国心中一沉,那些红色颜料不是别的,正是血液。
刨根问底
用黄珊珊的话来说,整个香囊到处都是红色的颗粒,这也就是说整个香囊完全沉浸在血液中,然后再经过晾制,最终成型。
一个尼姑庵搞这些东西做什么?为什么尼姑庵香囊的材质会和凶手带走婴儿所用的被单相同?这些最初被何建国忽略的细节,反而成为破案的关键点。
将这些情况汇报给局长孔长德之后,孔局长也有些意想不到。一个号称送子的尼姑庵竟会和失踪婴儿牵扯上,这也有点太不可思议了。这要是传将出去,尼姑庵名声坏了不说,整个开封城也要炸了锅了。
“小心查探,注意控制影响。”孔长德叮嘱何建国,“另外,我建议你去查查那个静云师太的底,不行就去趟五台山。”
听从局长指示,何建国去了五台山,而朱不换继续带人盯着尼姑庵。
数日后,何建国从五台山回来。朱不换也在日夜的盯梢中获取了一些蛛丝马迹。五台山方丈会尘长老介绍了静云师太,说她曾在五台山挂单,秉性不坏但视财如命,对古董,佛经等文献有很大兴趣,常思谋财之道,借此收罗各种宝贝。
而朱不换发现,在何建国去五台山这些日子里,尼姑庵白天人声鼎沸,晚上却死气沉沉。按理说里面有数十个尼姑,更有近百香客,怎么可能会一点声音都没有。朱不换派人盯紧前后门,他自己又到尼姑庵方圆一里处查找,终于找到了几处暗道。
“暗道?”何建国一惊,“你小子可以啊,出息了!”何建国兴奋地拍打着朱不换的肩膀。
“我也是误打误撞。”朱不换还挺不好意思。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何建国决定行动,即使不成功也能敲山震虎。至于是否打草惊蛇,何建国顾不得那些,再不破案,恐怕开封城真要炸锅了。
晚上,两队警察负责前后门,确保行动时无人逃脱。朱不换带人守着暗道,何建国则从暗道进去,看看尼姑庵到底有何乾坤。
暗道很窄,何建国身材魁梧,只能弯腰前行,稍有不慎便会碰着脑袋。大约走了半个小时,何建国已经累得满身是汗,又过了一会,再也无法前行。何建国发现头顶上方有光进来,他用手轻轻一顶,是一块石板。石板不重,他轻轻将石板挪开,钻进了房中。
他用手电四处照了照,不是别处,正是静云师太的禅房。四处静寂,唯有月光从窗外射进来,正好照在何建国刚才钻出来的地洞上。
他在禅房搜索了一阵,什么都没有发现。他想去尼姑庵外边搜寻,突然发现禅房门是在里面反锁的,这证明禅房有人,可他明明没看见任何人。
“难道还有密道通往别的房间?”何建国非常疑惑,他轻手轻脚地到处磕磕,碰碰,寻找地板里面的空挡,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在禅房门口的下面找到了地道的入口。
他掏出手枪,打开手电,弯腰钻了进去。通道不长,只走了不到十分钟就发现了出口。与之前暗道不同的是,出口很大,再往下是一个很长的阶梯,似乎通向一个密室。
何建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走,一道铁制大门豁然出现在眼前。门上写着“敲三下”!
何建国敲了三下,门自动打开,密室里面竟然静云师太还有那个瞳孔极大的凶手!何建国完全呆愣住了,这是闯进了他们的老窝啊,他举起手枪,凝神站立着。
整个密室充满着红色的血液,一个血槽里泡着几个婴儿的尸体,那些血槽的血按照管道流入一个血池中,血池泡着无数红色的香囊。而那个奇怪的凶手端起一杯红色液体,一饮而尽。
“何探长别慌张,这不是血,是红酒。要不要来点?”凶手挑衅的说着。
“你们竟然真的做出令人发指的行为,这些孩子跟你们有什么仇怨,竟然被你们在这里杀害还放干了血液,你们简直是禽兽不如!”
“何探长,从你第一次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你盯上了我。我们此举也不算是伤天害理,这些孩子本身就是从我们这里出来的,自然也要要回来!”静云师太言语冰冷。
“什么意思,什么叫从你们这里出来的?”何建国不解的问。
“你还不明白?!这些孩子本身就是我们这里出去的。你以为那些孩子真的都是他们生的,其实都是他们花大价钱从我们这里买的。”
何建国饶是警探也有些惊慌失措,“你说什么!”
“他们根本就不能生育,医院的那个是第一个,她自己不能生育,就买通医院,从我们这里买到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冒充自己孩子,免得被婆家人说。我们买之前已经言明,百日之后必须归还,钱也原封不动地还给他们。可他们临近日期就是不还,我们无奈之下才出此下策。”静云师太冷哼了一声。
“那教堂的,刘香云的,还有李庆军家的呢,慈幼所的都是怎么回事?!”何建国追问道。
“教堂的那对夫妻买走孩子之后发现孩子有问题,就找我们退钱。退钱之后他们竟然把孩子交给了教堂育婴室,这不是没有道德嘛!至于刘香云和李庆军家的他们也都是买卖来的,死都不还,我们也只好动手。”静云师太叹了口气。
“你们都把孩子卖给他们了,为什么还要他们百日后归还,这究竟是如何道理?”何建国不解。
“你以为我们做的是买卖孩童的生意吗?你以为我们那些婴儿都那么好买过来再卖给他们吗?我们做的是个长线买卖,只卖百天,百天之后必须归还。这些百日婴儿的血对我们可有大用,他们血做出的香囊卖给那些是自己孩子,又想为孩子祛病消灾的有缘人,那才是正道!”屋里的怪人开口说道。
“可你们滥杀无辜,买卖婴儿难道就不怕王法吗?”何建国有些词穷。
“王法,你可知婴儿从何而来?你可知那些易子而食的惨状,我们买过来也是为了让这些孩子有更好的归宿。既然是饿死,还不如享受百日的好日子,再坦然地迎接死亡。我们赚的那些钱除了满足私欲,大部分都用于救济那些怀孕的香客了,这点你不知道吧,何探长?”静云师太轻蔑地看了一眼何建国。
“不管如何,你们犯了罪就得承担相应的罪责,现在马上认罪伏法,否则别怪我枪下无情。”何建国大声呵斥道。
“收起你的枪吧,我们从做的那天开始就没想过活着。既然被你发现了,那就请何探长动手吧。”静云师太说的竟有些大义凛然。
见两人没有抵抗的意向,何建国将两人铐住之后又出去让守候的警察进来,共同将二人带了出去。
在警局里,静云师太倒是很痛快地将他们所作所为全盘托出。
在她看来,兵荒马乱的时代,乱世人不是盛世狗,尤其是乱世的婴儿更不如。在这种背景下,她开启了这一荒唐的行径,将婴儿从那些连饭都不吃不饱的人手中买回来,然后再卖出去赚取暴利。为了弥补良心亏缺,她在做一些善事,弥补那些孕妇们。
“世上人口千千万,不会生育的也有许多。他们求子的目的或许为了养儿防老,或许为了怕夫家说闲话,或许为了拴住男人的心。可孩子毕竟不是商品,他们也是堂堂正正的人,我可以给他们商品的机会,可他们只能享受百日,百日之后就得还回来,这就是对她们过分求子的惩罚!”
何建国不明白静云师太的想法,只觉得匪夷所思,不可理解,不过案件最终告破,倒也可以告慰那些在天上的婴童。尼姑庵经此一事很快就衰落下去了,而那些求子的人们也不再求助于神灵,他们更加相信科学,或者去慈幼所领养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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