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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刀手术医生来了，我迎上去打招呼。 我跟主刀手术医生大概说了父亲的情况，特别委婉地说明了父亲对医院“三不”的担忧，希望医生能出面化解父亲内心的阴影。 到底是素质高的知识分子，很理解病人各种各样的想法，医生爽快地答应了我的要求。 开完晨会的医生把我们叫到检查室，认真地给父亲作了检查，确定没有任何问题，伤口恢复得很好。医生对着父亲大声地叮嘱了“多卧床休息”之类的注意事项，再次说明“医院有医院的规矩，医生有医生的医疗方案”，要父亲“只管自己放心养好身体”。 父亲躺在检查床上，不顾医生的阻止，用手指着伤口，说这里那里的疼痛，说伤口又“感染”又“化脓”了，反正把自己内心所有的臆测和担忧，都一古脑儿地倾倒出来，好像他左腹股沟那条已经结痂的寸余长的刀口，实在是惨不忍睹。 医生戴着手套，用医用纱布压着父亲的伤口，再挨着检查了一遍，除了靠上的地方有点疼痛之外，其余的地方都只有按压感。医生边按压边给我和父亲作解释:“手术病人的伤口只要恢复得好，整个手术基本是没有问题的。你这样的疝气手术，在我们省医院算是小儿科的了，并且事实证明了伤口恢复得这么好，一点疼也是很正常的，不用大呼小叫的了。” 但父亲哪里肯依？仍然喋喋不休地诉说着自己的“疼痛” …… 医生再有素质，也被父亲近乎蛮横的无理惹得恼怒起来。毕竟，我的爹不是他的爹，医生只管给病人看病，哪有那么多的精力和时间来照顾病人的情绪？ 被父亲纠缠得有些恼怒起来的手术主刀医生，看了看父亲，又对我说明了父亲的伤口“确实好了，不用担心”，对跟随他的实习医生吩咐了一句:“你给老人家再换换药，换好了让他回去了。” 我是理解医生的无可奈何的。 在家里，父亲总是疑神疑鬼，觉得自己的伤口没有恢复好，甚至还发炎化脓了；这个手术“肯定整拐了！” 父亲是年届八十的农村老人，文化知识的缺乏和对医疗常识的贫乏，包括对医疗机构认识的不足，以及一直以来的对医生的恐惧和怀疑，再加上对自己的健康过份重视，急于求成的心理终于让他感觉自己的手术做得失败，而且是无辜地被“伤害”了。 我安慰着父亲，开玩笑地说:“我没有借医生的钱不还，医生不会＇整你的冤枉＇的。” 并且，我把父亲带到人潮汹涌的门诊大厅，指着攒动的人头对父亲说:“你看看这些从四面八方来的人，如果这里的医疗条件不好、医疗技术不高，哪能有这么多人从天南地北赶来看病呢？” 父亲有点激动地说:“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整拐了痛的是我……” 我知道父亲的心里已经有了深沉的无知积淀下来的惯性:到医院就应该输液打针吃药，不做这些来医院做什么？不做这些肯定就会出问题的！ 蓉北日记》第一部【父亲生病的日子】 「025」复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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