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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程小晚 图：源网络 躺在床上的秦姝一袭白衣，双眼微动，她揉了揉太阳穴，仿佛做了一个十分漫长的梦。 满目疮痍，她看见被无辜屠杀的南羽百姓，看到手执利剑手在滴血的师兄上官阙。 “小姝，杀了他。”她转身，看见满身是血的师傅指着师兄，口口声声说他是叛徒。 “杀了他，杀了他……”她从噩梦中惊醒，流了一身冷汗。 肩膀上传来剧烈的疼痛感，她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皆被铁链束缚，挣脱不得。事到如今她不得不信，曾经温润如玉的师兄竟也变得冷血无情。 已经三日了，被困在这暗牢三日了，他却还未曾来见她一面。 “吃饭吧！”两个一胖一瘦的狱卒将饭菜放下便走了出去。 “你说好好的干嘛来刺杀上官将军，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你懂什么？这姑娘可不是俗人，她是天山弟子，天机老人的嫡传弟子，武功厉害着呢！” 一旁的人挠了挠头：“那不是和咱将军师出同门嘛，为什么还要来刺杀呢？”那人回头看了一眼秦姝，又被她凌厉的眼神吓得转过头来。 “做好咱们的事就可以了，上头的事情少去猜测，否则……”瘦狱卒做了一个抹脖子动作，吓得胖狱卒不敢说话了。 她以为，他们会在天山上平稳地度过一生，明明说好了要一起守护天山，守护着彼此，可现在，他却食言了。 那日，她奉师命下山办事，短短数日，天山却传来噩耗，师傅被奸人所害，师兄更是被指认成凶手，逃去了西临。 还有传闻说上官阙是上官家余孽，二十年前侥幸逃过追捕，隐姓埋名，拜于天山门下，蛰伏数十载不过是为了伺机报仇罢了。 秦姝听到这些话，仿佛是只有话本中才会出现的故事，说他的师兄叛国判师，她自然是不信的，可等她回去之后，却紧皱起眉头。师兄只留下了一封信，说明了他的身世，果然是上官家之后。 “哪也别去，好好守着天山。”这是师兄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 可惜，秦姝从来就不是听话之人，她一定要找到师兄，当面问个清楚。于是她连夜下山，潜入西临。 王宫内歌舞升平，觥筹交错，高高在上的西临王举起酒杯：“上官将军才勇双全，本王敬你一杯，愿将军早日助我攻下南羽皇城。” 上官阙站起身来：“王上谬赞了，臣自当竭力。”说完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秦姝，愈发将手中的剑紧紧握住。 师父尸骨未寒，南羽兵荒马乱，这一切都拜他所赐，那个她心中曾经无比珍视之人，现在却在敌国欢歌饮酒。 她破窗而入，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她的剑已抵在他的颈上。 “小姝。”看清持剑的人是师妹之后，他一脸惊讶。 大批士兵涌入，她依旧面不改色：“从小到大，我不信天地不信鬼神，唯独信你！如今我来这里寻你，就是要当面问一问你，你可曾对得起师父？对得起生你养你的南羽国吗？” 最后那句话秦姝几乎是吼出来的，双眼满是泪水。 秦姝从小和师兄的关系要好，小时候秦姝调皮，打碎了师傅了宝贝花瓶，是师兄站出来说是他不小心碰倒的，害得他被师傅重重责罚，秦姝心疼师兄说她以后再也不敢了，他却只是笑着说了一声无碍。 上官阙冷哼一口气，面若冰霜：“我劝你还是放下手里的剑，这里已经被重重包围了。还有，有件事我今天要告诉你，南羽先皇只因一个小人的一面之词，就杀我全家上下几十口人，手段如此恶毒，他们说我对不起南羽国，可他们又何曾善待过我？如今的一切只不过是因果报应，我又何错之有！” 上官阙一字一句义正言辞，说到最后甚至红了双眼。 她垂下了眼眸，竟不知还有这样的事，上官阙趁她失神，夺走她手中的剑，刺中了她的肩膀，秦姝受伤跌坐在地。 “来人，将刺客押入大牢。”被人带下去之时，她万念俱灰，只是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师兄落泪，或许，以后也不必喊他师兄了。 西临王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摩挲着手中的酒杯，眼神之中充满玩味。 上官阙来看她的时候，她正坐在牢房的角落，饭菜一口未动。西临王倒先是开口了：“秦姑娘是个聪明人，你若能归顺西临，不但锦衣玉食，还可以和你的师兄双宿双飞，又何必为难自己呢？” 上官阙凑近她的身边，轻声对她说：“来我身边吧，我们还像从前那样。” 她盯着眼前这个伪善之人，清晰地吐出两个字：“休想！” 西临王的眼神瞬间变得凶狠起来，他拿出一枚药丸递给上官阙：“我答应你可以保她性命，前提是必须服下这散功丸，只有这样我才能安心。” 上官阙自然知晓这药的厉害，服下此药之人半个时辰之内经脉尽断，武功尽失，他也知晓她苦练武功，不过是为了匡扶正义保一方平安罢了，可如今这一身功夫却成了她的催命符。 秦姝一听这枚药丸的名字，宁死也不肯服下。上官阙出手点了她的哑穴，将药丸投入她的嘴中强迫她咽下。那是她第一次带着哀求的目光望向他，他扭过脸不去看她眼中的泪水。 西临王大笑几声，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秦姝缓过来之后重重地咳了几声，她抬起头，语气冰冷：“为什么不一剑杀了我？” 他抬起的脚步又顿住，背对着她说：“我说过，无论何时，我都会护你周全。”她冷笑了一声，从前的倾心承诺如今听来是竟是这般讽刺。 十五六岁的年纪正是顽皮的时候，她总能迅速爬上高高的树枝，却因为怎么也下不来而犯难。 “跳下来，师兄接着你。”那时候的师兄说话总是那么温柔。 “我害怕。”她紧紧抱着树枝不敢动。 “不要怕，师兄会护着你的，我数到三，你什么也不用想，师兄会接住你的，一，二，三……” 少女一跃而下，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那人笑着说，要护怀中的女孩一世周全，女孩羞红了脸。 想起过往种种，如今的秦姝想哭却嘶哑着喉咙哭不出声。 师父走了，师兄变了，她成了废人，更不需要谁来护她周全了。 这一天，牢房大乱，众人惊呼：“快逃啊，南羽的士兵攻进城了。” 她内心狐疑不知真假，可看着慌乱的情景不像是假的，莫非，师兄之事另有隐情？欣喜之余她突然捂住胸口，口中喷出一口黑血，眼前慌乱的人影渐渐模糊。 另一处，上官阙领着南羽的士兵，将西临王宫层层包围。 大殿之上，西临王慌了神：“你难道不想为你的家人报仇了吗？” “若不是你们从中蓄意陷害，上官家又何故被判个卖国通敌之罪，说到底，西临才是我真正的仇人！” 西临王大笑，没想到自己竟会栽到他的手里，真是小看了他。 不过他却突然上前一步，一脸诡笑：“上官阙，你以为你足够聪明吗？还记得前几天在大牢里给你师妹的药丸吗？哈哈哈，你不会天真到真的以为那只是散去功力那么简单吧？” 他的笑声响彻大殿，整个人都疯疯癫癫，在上官阙的一剑封喉中彻底结束。上官阙冲出宫门，隐隐约约感觉事情超出了他的控制范围。 上官阙赶到天牢之时，她已奄奄一息，经过太医的诊治，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但是太医却说，或许她再也醒不过来了。 他一反往日的儒雅，拼命大喊着师妹的名字，小姝你醒一醒，你看看我，师兄回来了，师兄再也不走了，你快睁开眼看看我！ 三月暖阳，桃树上的喜鹊叫个不停，小木屋门前弯弯的溪流飘着几片落叶，随波逐流。 躺在床上的秦姝一袭白衣，双眼微动，她揉了揉太阳穴，这个梦如此虚幻，却又如此真实。 刚煎完药回来的上官阙，看到床上的那个人正对着他笑呢，他微微一怔，随后轻轻地拥起她，满目清泪。 红尘万丈，怎敌她美目盼兮，万千繁华，不及她一人相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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