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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晋卑唐”

 一言之美 2021-12-29

作者:郑淼文

米芾虽然举止乖张怪异, 但他对书法的喜爱却没有矫饰、夸张的成分。他不仅热衷于收藏, 更热衷于临写。米芾学书用功之勤, 以至“一日不书便觉苦涩” 。他也曾在诗中写道:“完薄功名归一戏, 一奁龙胜三公贵。牡丹不语人能醉, 墨光觉胜朱铅媚。与身俱生无术治, 又染膏肓刘巨济。”以此表达其对书法难以割舍的喜爱之情, 以至于任何功名、美色都不能代替。正是因为他对书法的喜爱和追求如此癫狂, 才造就了他在书法史上的成就和地位。

“返晋卑唐”——米芾书法审美追求

米芾的很多言行足以使人想起晋人风流倜傥、豪迈不羁的作风。当时有人赠诗称其“衣冠唐制度, 人物晋风流” (《宣和书谱》卷十二) 。清代梁巘在《评书帖》中有云:“晋尚韵, 唐尚法, 宋尚意, 元明尚态。”对各个历史时期的书法风貌和审美追求做了简明的概括。

晋人的“尚韵”及宋人的“尚意”虽有不同, 但本质上都是注重内在精神, 而忽略外在形式。“晋韵”受到米芾极高的推崇, 他把自己的书房改名为“宝晋斋”, 把他的文集题为《宝晋英光集》, 可见他对晋人的追慕。米芾追求“疏淡”、“飘逸”的意境, 对哪种萧散简远、无拘无束、洒脱的魏晋风流甚是羡慕。由于崇尚晋人书法, 米芾下了很大的功夫去收集和临摹晋人的书帖, 特别是对于“二王”的法帖更是苦心钻研。

与推崇晋人相反, 米芾对唐人的书法强烈贬斥, 尤其是楷书和草书。如说“柳公权师欧, 不及欧远甚, 而为丑怪恶札之祖。自柳出, 世始有俗书。”又说“柳与欧为丑怪恶札之祖”。他评颜真卿, 认为“行字可教, 真书便入俗品。”他甚至认为:“欧、虞、褚、柳、颜, 皆一体书也。安排费工, 岂能垂世。” (以上均见《海岳名言》) 可见他卑唐, 主要是贬唐代的楷书。

“返晋卑唐”——米芾书法审美追求

同时, 他对唐代的草书也多贬语。他说:“张颠 (指张旭) 俗子变乱古法, 惊诸凡夫, 自有识者。怀素少平淡, 稍到天成, 而时代压之, 不能高古。高闲而下, 但可悬之酒肆。” (《草书九帖》) 由此看来, 米芾对唐代书法的贬抑, 虽有些过激, 但主要还是受他所处的时代审美观念的影响。总的看来, 他的观点与苏、黄等人并无太大的差别。他们都在追求书法艺术的韵外之致, 追求平淡天真或者萧散简远的意趣, 因而觉得法度森严的唐楷不能适性怡情。

虽然如此, 也不代表米芾对唐人书法的完全否定。米芾晚年在《自叙帖》中写道:“余初学颜, 七、八岁也, 字至大一幅, 写简不成。后见柳而慕紧结, 乃学柳金刚经。久之, 知出于欧, 乃学欧。久之, 如印版排算, 乃慕褚而学最久……”从中我们可以看出, 他对于颜、柳、欧、褚的书法都有过深刻的学习研究, 因其早年从唐楷入手, 为其日后集古字乃至最后书风的确立打下了扎实的基础。“卑唐”只是随着他审美意识的转移而进行的一种反思和革新。

米芾在《海岳名言》中曰“:历观前贤论书, 征引迂远, 比况奇巧, 如'龙跳天门, 虎跃凤阁'是何等语?或遣词求工, 去法逾远, 无益学者。故吾所论, 要在入人, 不为溢辞。”对于前人运用比喻去评书法, 米芾提出了很客观的认识, 要求学书者透过古人品藻的溢美之辞去寻找书法的真正要领, 不要为抽象的言谈所迷惑。

“返晋卑唐”——米芾书法审美追求

米芾虽然在书法上个性鲜明, 但在书评中却要求用平直明白的语言, 切合实际, 反对加入过浓的文学色彩、不着边际的泛泛而论。像“迂远”、“奇巧”之类表达抽象模糊的语言, 很难将书家的主题感情以及评论者的评价说清楚, 太过抽象而难以理解。米芾提出“入人”的原则, 就是倡言书评要意思明确, 使人一目了然。

米芾的书法影响深远, 特别是在明末, 学其书者甚多, 像文徵明、祝允明、陈淳、徐渭、王觉斯、傅山这样的大家皆从米字中取得心经, 这种影响一直延续至今。除书法造诣极高外, 米芾的书论也颇多, 如《书史》、《海岳名言》、《评字帖》等, 均显示出他卓越的胆识和精到的鉴赏力, 为后人研习书法提供了宝贵的参考资料, 深受历代书家所重。米芾为我国书法艺术的发展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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