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地，秋去冬来
陈卫中（盐城）
| 我在时间上是极为自律的，甚至有些严苛。早上五点钟自然会醒，二十分钟后开始晨跑。一年四季，每天都是如此。夏天的这个时候，天己放亮或大亮。现在呢，出发时外面还是一片暗黑，街旁的路灯也还在工作着。噢，时令己到了立冬，秋已去，冬己来。我习惯在离家不远的湿地博物园里晨跑，那些花花草草，那些树木虫鸟，那些栈桥亭榭，也自然成为我的朋友。地茅草是最早报秋的。他是土生土长的草，是园子的主人，最能感知季节的变化。秋风起时，他就开始为秋天准备着。霜降后，他渐渐地退去绿色。现在呢，已经枯成一片了。他告诉客草客花，秋深了，请做好冬的准备。美人樵对地茅草的提醒反应极快，虽然枝头上还开着些红花、黄花，但已经明显没有了前些日子那么艳丽、那么精神，失去了“带雨红妆湿，迎风翠袖翻”的那份妖娆。 
倒是那成片的狼尾草，虽然叶子对温度作出了些反应，渐渐地转枯，但那丰满的狼尾正一身精神，随风秋风，扭动着、招摇的。还有那几棵挣扎了一夏，但没有长出新叶的去年移栽的树，光秃秃的、可怜兮兮，只剩下发黑的枝。估计再过几日，失望的园丁会将它扔进炉膛。只有那公园入口处的万寿菊，好像正到了属于它们的时节，花儿自个在枝头盛放，花朵虽不大，但颜色极艳，黄黄的，那么地惊人，让你一眼就能看到它，看一眼就记住它，自然联想到“待到秋风泛来时，满城尽带黄金甲”的盛况。这些盛开着金黄色花的菊，才是深秋的主人，是秋天舞台上的最后一批舞者。园子里的白露等一众鸟儿早就飞走了，它们耐不了这里的寒冷。园丁们在湖里放了一些鸭子，它们感知了春暖之后，是否也会感知冬冷呢？它们依旧漂浮在水面上，散散漫漫。已经有些日子了，晨跑在公园里的栈桥上，桥面总会是湿漉漉的，虽然不滑，但也让人不敢像往常一样的速度，往常一样的自由自在。是深秋，让湖面的和空气中的水气在栈桥上临时安家。待到太阳升起来了，这些露水又将回归母亲怀抱。
穿短袖T恤和短裤晨步的人越来越少了，我已穿起了长袖长裤，过几天还要加一件外套。现在还有新冠疫情，绝不允许受凉，感冒发热是一件极烦人的事。昨天，去黄海边看红滩涂。那一色的红，那一片的红，真是豪华和奢侈。深秋己将碱蓬草的绿色全部退尽，换上了一身通透的红。大自然的力量，令人感叹。公园里也有红滩涂景点，那只有星星点点的红，寒酸透顶，完全配不上这诗意的名字。季节的变化总是连续的，从来不会跳跃，身在其中有时难以觉察。对季节变化的感慨，大多是诗人文友们的写作的需要。每天在公园里跑步，是绝不会感觉到那么突兀，一切是那么自然而然。自然而然地，我欣赏春花烂漫。自然而然地，我感受夏的浓绿。自然而然地，我送走硕果累累的秋天。自然而然地，我爱上洁净无瑕的冬雪。
我不会偏爱一个季节，或夏或秋，我也不会贪恋一个季节，或春或冬。他们都是自然的造化，都是生命的存在。就像爱一个人，就要包容她的白发和皱纹，我们爱生活，就要喜欢每一个冉冉升起的旭日和每一个姗姗而去的夕阳。每一天都是生命的一部分，为何有厚薄之分呢，每一天、都一季都值得珍惜、值得喜欢。慢慢地，秋已去，冬己来。天气预报说明天有强大寒潮，还可能下雪。也许不是明天，但会很快，一场冬雪将把公园覆盖。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