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口气是肠胃不好？

当消化科医生十多年，经常有患者因“口臭、有口气”来消化科就诊。作为一名此前一直在综合医院工作的医生，以前的我更关注严重危害身体健康的危急重症，对于“口臭”这些“无关痛痒”的问题是不屑的。但在接诊了大量以“口臭”为主诉的患者之后，我发现这些问题并非“无关痛痒”，它对身心的不良影响不容小觑。部分患者因此非常自卑，严重影响正常的社交活动，比如工作、谈恋爱。所以萌发了写写关于口臭的那些事的想法，希望对大家有所帮助。

口臭（Bad breath，Halitosis）困扰人类几千年。古今中外治“口臭”的偏方不少。旧约圣经创世纪中记载的用一种树的树脂清新口气的方法至今仍在地中海国家广泛应用。我国也有鸡蛋壳治口臭的偏方。自上世纪60年代以来，西方学者们开始了这一领域的实验研究。其中的杰出者Tonzetich和他的团队发现口腔异味（口臭）与挥发性含硫化合物的存在相关，主要是硫化氢和甲硫醇。这一发现成为检测和治疗口臭的重要理论依据。

口臭的原因

多种原因可引起口臭。可分为口腔来源的和非口腔来源的两大类。

在大多数情况下（大约85%），口臭来自口腔本身，是口腔内细菌产生挥发性含硫化合物所致。

当口腔存在炎症时，如牙龈炎、口腔溃疡等，就是人们常说的“上火”，就会引起口臭，炎症消退后口臭就会好转。

对于没有明显口腔病变，口腔卫生良好的人来说，口臭的主要原因在舌苔。舌苔是厌氧菌的良好培养基。

另外，假牙是口腔异味的另一个重要原因，特别是戴假牙过夜。

唾液在消除口臭中扮演重要作用。口臭水平与唾液量呈负相关。在夜间，唾液量最少，加之禁食和水的摄入不足，导致清晨口臭最重。相反，咀嚼增加唾液量，进食后口臭随之好转。另外，口腔菌群也与口臭相关。

非口腔来源的病因中，鼻腔占主导地位。比如慢性鼻炎、鼻窦炎，鼻后滴漏综合征等。其他非口腔来源病因包括支气管和肺部感染，肾功能衰竭，各种癌症，代谢紊乱，生化紊乱，消化道疾病，某些药物等，但所有这些加起来也只占很小的比例。

很多人认为口臭与消化道疾病关系密切，但实际上胃肠道原因所致的口臭是极其罕见的。近几年有多项关于幽门螺杆菌与口臭的关系的研究，但研究结果并不一致，二者的关系尚不明确。我的临床体会是，检测到幽门螺杆菌（HP）阳性的口臭患者根除HP后部分患者口臭好转甚至消失，但相当一部分会复发。 HP感染确实是引起口臭的原因之一吗？还是根除HP方案中的抗生素同时杀灭了口腔细菌而致口臭好转？目前暂无实证性研究，我个人倾向于后者。

口臭的检测

自诉口臭的人多数确实有口臭，但有一些人其实并无口臭，我们称之为假性口臭（pseudo-halitosis），甚至有一些人总害怕自己口臭而反复就诊，我们称之为口臭恐惧症（halitophobia）。为了区分真假口臭，口臭的诊断及量化就显得很重要了。

为此，研究者们研发出很多诊断方法。包括感官测量、气相色谱、硫化物监测、BANA试验、化学传感器、β-半乳糖苷酶活性定量、唾液培养试验、氨的监测、茚三酮法等等。（呃，有点晕了，口臭也这么“高大上”！呵呵！）

其实，最古老、简单、可靠、经济的方法是感官测量，也就是用鼻子闻。具体做法是：让病人用鼻子做深呼吸，吸入空气后屏气一会儿，再用嘴直接或通过一根吸管呼出，而检测者在距离20厘米的地方闻气味，并根据气味的强烈程度评级。有不同的量表可参照，比如Rosenberg量表，将气味分为０到5级（0：无异味，1：几乎没有引起注意的可疑气味，2：轻微但明显的，3：中度，4强，5：极强）。需注意的是：

1

被检者检查前48小时不要进食气味大的食物，比如洋葱、蒜等；

2

检查双方在检查前不要喝咖啡、茶、果汁等，也不要吸烟及用有香味的化妆品。（当然，检查者的嗅觉应该是正常的，正患着感冒、鼻炎什么的可不行哦！）

这种方法的不足在于：1.比较主观。为增加客观性、可靠性，可分别让两名检查者进行检测。2.检测过程对检查的双方来说都不是一段愉快的经历。检查者闻这些不好的气味不愉快，被检查者也很尴尬。为缓解这一问题也可让病人将气呼到一个袋子里再让检查者闻。

尽管感官测量就能解决口臭的诊断问题，但是总有一些“拧巴”的人（尤其是口臭恐惧症患者）觉得不弄个仪器什么的来测测心里不踏实。放心，仪器也是有的。比如用气相色谱法检测挥发性含硫化合物就是公认的最准确、敏感、客观、可靠、重复性好的检测方法。但缺点是非常昂贵。而便携式硫化氢监测仪就经济得多，所以应用很广泛，患者可以买一个随身携带，时不时拿出来呼口气检测一下。（仪器很小，我见过，可惜国内没得卖。)

关于口臭的治疗

彻底解决口臭的关键是查明引起口臭的真正原因。虽然大多数情况下原因在口腔，但有时也存在其他的病因。

治疗口腔原因引起的口臭的最佳方法是养成良好的口腔卫生习惯以减少细菌负荷。对没有口腔或牙周疾病的健康人来说，使用牙线是一种有效的方法。而使用舌刷、舌刮等也可减少舌苔细菌计数，从而降低挥发性硫化物（VSC）的产生。市面上已经有各种舌刷和刮板。刷舌时应该温和而彻底，按从后到前的方向，越接近舌的后部产生的气味越大。

部分人即使保持了良好的口腔卫生习惯仍有口臭。那就需要找牙医，看是否患有口腔疾病。最常见的是牙周疾病，如坏死性溃疡性牙龈炎、牙龈炎、牙周炎等。牙周治疗如龈下刮治和根面平整术，可以缓解炎症并消除引起口臭的细菌滋生。另外，龋齿、不合适的假牙、口腔溃疡等也是引起口臭的原因。还有一个容易忽视的原因是口干，头颈部放疗或唾液腺病变可导致口干。这类患者可给予人工唾液治疗。

另外，一些活性化学制剂也可用来减少口臭。包括含活性抗菌化合物漱口水，牙膏，或含片。这些化合物可减少细菌负荷，从而降低VSC和挥发性有机化合物的生产。但许多漱口水含有的成分，可能对口腔软组织有害（例如酒精、十二烷基硫酸钠、强氧化剂），因此不宜长时间使用。使用漱口水的最佳时间是睡前，因为在夜间唾液流量几乎为零，细菌活性最高。

嚼口香糖可通过刺激唾液分泌减少口臭。
饮食方面，减少高蛋白饮食可通过减少挥发性有机化合物产生所需的底物来减少口臭。

如果口臭源自非口腔原因如呼吸道、消化道、肝、肾、内分泌或血液病，则应到相关专科就诊。

而对于口臭恐惧症患者，应该首先用仪器证明他们没有口臭，如仍很纠结，则需找心理医生咨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