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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作家‖【抽烟那些事儿】◆许芮语

 白云之边 2022-01-02


作者简介
许芮语,山东临沂人,文学爱好者。

 捡抽烟那些事儿 

1999年的时候,我已是一个正宗的烟民了。那时在济南姚家庄附近上学,回到宿舍第一件事就是先点上一支烟,猛嘬一口,烟从鼻孔缓缓吸进去,然后再从嘴里吐出来,如龙吸凤饮一般,长长舒地一口气,此时的心情愉悦无比。至于常说的“饭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那更是体会颇深。后来开始在校“创业”,在宿舍卖方便面,卖火腿肠,还违背学校禁令倒卖“大鸡”烟,两毛钱一支,利润相当可观。小生意越做越好,整个楼层的宿舍烟民都来我这里拿烟,有的现金,有的赊账,快临近毕业的时候“买卖”被学校强行停业,还有好多帐没要上来,那时候我也“培养”了一批忠实的烟民。

每次回老家,迫于父亲的威严,我不敢吸烟,但兜里少不了装上一盒。在村里,除了妇女孩子,大多人数都是抽烟的。家里来了串门的,或者你一出门碰到庄乡邻里、兄弟爷们,第一件事就得递烟,要是碰见辈分比你大的,还得毕恭毕敬地给他点着,然后再寒暄问好。这是村子里形成的礼仪,也是最简单的烟文化。

老家在鲁西的东平县,村里祖辈有种黄烟的传统,也就是我们所说的种“旱烟”。

最早接触旱烟是从爷爷身边。七八十年代,爷爷那一辈的都是正宗的烟民,抽旱烟是这一代庄稼人唯一的选择。讲究的都有一杆烟袋,和一个老粗布缝的袋子,烟叶搓碎了装在里面,想抽的时候,烟袋窝子在里面轻轻一搲,烟叶就装满烟袋窝子。不抽的时候就将烟袋别在擀面杖粗的裤带上。晚上睡觉前倚在床头或者在饭后嘬上一袋,那是很过瘾的事儿。不讲究的就随便拿个小袋子,烟叶和卷烟纸胡乱装一起,往裤兜里一塞,说卷就卷。爷爷那时候用的是我们吃完饼干的小塑料袋子,里面装不多少烟,他常常把袋子小心地叠成一个方形,装在上衣的右口袋里。在家里的八仙桌子上有一个一尺来长、三寸多宽的木盒子,这是爷爷的专用烟具,用来放烟叶,卷纸和火柴。父亲在船厂干木工,平时会有不少下脚料,空闲时就随手钉了这么一个小盒子,漆了黑漆,闪闪发亮。爷爷很是喜欢,我想象得出来,一个老烟民拥有这么一个特制的烟盒的心情,就像我们现在拥有一部iPhone 13一样吧!

冬日的晌午,在小庙口的南墙根就会看到这么一道已经迷失的风景:一群穿着黑粗布棉袄棉裤的老头儿们,把干红薯秧子或者玉米秸铺在地上,一字排开,或蹲或坐在褐黄色的墙根下。他们手里夹着三寸来长的烟卷,一个个吞云吐雾,都成了神仙。我那时就盼着自己赶紧长大,也卷上这么一袋烟,吸进去吐出来,当一回神仙,看看是你神气还是我牛逼!所以,我在九岁的时候就跟爷爷学会了卷烟,我的田字格、方格本和小演草在写满字之后,都实现了最高的利用价值,交给爷爷当了卷烟纸。我和小伙伴们对这如云如雾的玩意儿充满了无限好奇,爷爷不让抽,只能在旁边闻那又呛又熏的焦油味。粘在四爷爷怀里的春来被呛的一个劲打喷嚏,四爷爷若无其事,笑眯眯地望着春来,恨不得把烟袋嘴子也塞进他嘴里,让他尝尝鲜。伙伴们当中果然有天才,比我大两岁的李加兵,会带我们去柴垛墙头寻找干了的红薯秧子或丝瓜秧子,折成一段一段,点着吸起来。这些秧子很适合我们口味,让人解馋,我们尽情地享受起来。一泡尿工夫丝瓜秧子便被“吸”完了,没有找到当神仙的感觉,只是舌头发涩,说话舌头根都拧劲儿。

后来,成盒的烟卷上市,村里的代销店上出现了各种品牌的包装香烟。现在模糊地记得有:“鹊山”、“琥珀”、“普藤”、“蓝金鹿”、“泉城”、“金叶”几个牌子。“鹊山”和“普藤”是大众烟,“泉城”好像高一个档次,家里来了亲戚朋友,拿一包“泉城”那是相当有面子的。有的人家一包烟用多半年,来了客人或有大事才拿出来,用完接着收起来。村里马老六是县橡胶厂的正式工,他身上带两盒烟,一盒一毛多钱的“鹊山,一盒一块钱的“泉城”,见什么人掏什么烟,没有掏错过。村里人抽不上他的“泉城,只有厂里领导才有这个待遇。有一回马老六还是老虎打了盹,不知因为什么情况掏错了,把“泉城”掏给了开春二叔,心疼的马老六两天没睡好,上床就琢磨这个事。开春二叔这个大烟鬼也是把一支烟掰两瓣才抽完。对于包装的卷烟,爷爷更是珍惜。父亲出差,给爷爷带回来一盒雪茄,爷爷听哥哥说这是外国人吸的玩意儿,拿着就当个宝贝,天天饭后自己享受,一支雪茄抽四五天,他说劲忒大,抽了就晕,后来我才知道,这烟劲再大也没有咱们自己种的旱烟劲大。

我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济南的“大鸡”烟走上了主流市场,一盒一块五。我的语文老师两天一盒,我课文背的好,在别人早课前背课文的时候,我就去干买烟的活了。跑到代销店,把钱一扔,很神气地拿烟走了。后来出了过滤嘴的,这是很新鲜的烟了,老人都说“带把的”,“带把的”又成了一个新档次,香烟的品牌也越来越多,新型过滤嘴香烟完全占据了市场。

卷大旱烟的少了,过滤嘴小烟卷更方便更显档次。夏天的时候,年轻的烟民都要把烟盒装在半透明的的确良上口袋,不但要让人家看到你抽烟,还要让人家知道你抽的烟不孬。这跟带上手表把袖子挽起来是同步的。村东的孙猴子身上就装“带把的“好烟,逢人便让烟:“来来来!爷们,吸烟!吸烟!”他很是客气,只不过动作太慢,半天掏不出来,憋不住的早把自己的烟塞进嘴了。这回清明回家,我又遇见了孙猴子,他那股子热情劲没减,老远便叫我,“来来来,爷们,弄一根!弄一根!”我连连谦让,“不会!不会!”。他停住摸索口袋的手后,接着又伸手接过我递过的一支“南京煊赫门”塞进了嘴里。一边点烟一边嘟囔着:“咦!这是啥好烟,这么细,这么细!”

如今小庙口被拆的不见了踪影,溜南墙根嘬大旱烟晒太阳的老头儿们早都走了,转遍村子也很难再闻到老旱烟的味道。在这个日子里,真让人怀念那股浓浓的老旱烟,怀念那些逝去的人。

烟能解乏,亦能解忧,还是分享喜悦增加沟通交流的好伙计,如果说烟是个好东西的话,那就错了。说了半天烟,也就借烟说说往事,回忆一下逝去的时光,最后还是奉劝诸位烟民尽早戒烟。你看烟盒上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吸烟有害健康,尽早戒烟有益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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