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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幼痂  阅读此文，需饮上文： 一、一只黑箱子 二、他的房间没上锁 秦风很信任我，在他还没有知道父母早已分道扬镳之前。 说起来他跟我发一通脾气也确实有点莫名其妙，我是秦鹏伟的得力干将，跟老板一条心自然也无可厚非。再者，作为下属，不过问老板的私事这也是一个好员工的标配。 还有第三个理由，我跟他是朋友这没错。但哪有人会过问朋友的家人？ 我自认为我没做错什么，到底他也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可我竟是忘了这最关键的一点，他是个孩子。 秦风告诉我名字的第二天，我就知道他是老板的儿子。他追问过我几次在做什么工作，我答他普通的写字楼写写稿子跑跑腿。后来他总说我是个骗子，其实我没跟他说过一句谎话。只不过是在谈话间我做了选择。 秦风和我约着见面的地点总是我前妻的书店。虽然这里已经被朱晓月重新打扮了一番，但书店里还保留了一份特色饮品，是我前妻留给她的。没想到我开始对我前妻有所了解的时候，是我们离婚后。 秦风问我，“你为什么离婚？” 我当时刚好喝下一口饮料，慌忙擦了擦嘴接上，“你为什么会突然关心这个？” 他不解地皱眉，“没有为什么，我只是不理解为什么结了婚还要分开。我要是跟朱晓月结婚的话，我一定不会跟她离婚。”他的眼光看向窗口，那是朱晓月常站的位置。 朱晓月的声音从书架后飘过来，“秦风，你不能老开这种玩笑。” 朱晓月手里的书，是《霍乱时期的爱情》，我前妻最爱的读物。鬼知道为什么现在我记得这么清楚，而之前总是忘记接她回家。“我们是因为相亲结婚，一直没什么感情，就分开了。” 朱晓月把那本书重新放回书架，淹没在一堆排列整齐的数字中，变得不再显眼。我很想告诉秦风，所有人的生活都一样。没有谁在爱情里能变得很突出，偶尔在图书管理员的手中幸运地探出一次头，然后又会重新排序，回到无聊琐碎的日常中去。 秦风没在追问我，走到朱晓月身边开始窃窃私语。女孩子着急地躲避，男孩子勇敢热烈。我把杯子里的最后一口喝完，脑袋里浮上几个字，年轻真好。 秦风还没参加中考前，秦鹏伟决定给他找一个辅导英语的家庭老师。外语学院的朱晓月自然就胜任了这份工作。那时候秦鹏伟跟妻子之间已经形同陌路，但因为公司是共同体，他们决定不离婚。秦鹏伟用我的名字在外购置了一套新公寓，每周除了固定的日子回家之外都住在那里。老板娘早就知道，但从未过问。秦风还没来得及怀疑父母之间的关系，朱晓月就让他的生活挪不开眼了。 我第一次出现在秦风家里的时候，可真是吓坏了他。老板娘让他喊我“陈叔。”他没开口只是看着我，眼睛里全是探寻。后来我只告诉他，“我在你家里的公司上班。”却没告诉他那天出现在他们家是老板娘第一次进医院。秦鹏伟自然不会出现，他还躺在写着我名字的公寓中没睁开眼睛呢。  秦风失恋那天，恰好撞到我再一次送老板娘回家。那时候他母亲的病已经很重，医生断言也许仅剩四个月不到。秦风对此一无所知，反而误会了我跟他母亲的关系。他挥着还没长开的拳头朝我冲过来，我脑子里回忆着第一次看到那男人骑在我妻子的身上时，我是不是也应该这样挥着拳头冲过去。 想象中的疼痛没传来，是老板娘倒在地上的声音。十五岁的孩子第一次在我面前哭起来，安慰的话哽在喉咙间，我又重复着说同样的话，“对不起，对不起。”其实如果那时候我解释一句，秦风也一定不会在后来的目光相撞中都是厌恶。 这么多角色中，我扮演最好的便是秦鹏伟的好员工。而秦风最恨的，就是间接导致他母亲去世的秦鹏伟。 老板娘最后一次进医院前的电话是打给秦鹏伟的，他没有接。而秦风知道，上一个没接通的电话是打给我的。那一天我在朱晓月的书店喝了前妻特调口味的最后一杯饮料。朱晓月电话里只告诉了我自己要搬走的讯息，到了才知道她特意约我过来就是要把那本《霍乱时期的爱情》转送给我。 电话特意调成了静音，我要从朱晓月的口中听到妻子和我分开前最后的讯息。 “这是她最喜欢读的书，她总是在读这本书。”朱晓月一边把书递给我，一边又示意我用纸巾擦擦嘴角 我笑着点头，“是的，家里也有一本。那本比这本更厚一些，各种版本的译文在旁边都有注释。” “我以为你都不知道呢，她跟我说，你们不了解彼此。” 我翻了翻书，“她说的没错，”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以前我来书店，总能看到她和那个男人聊的很开心。我们从来没有那么开心过……也许有过，我不记得了。”最后硬要加上的这句话，完全是出于自尊。我们的婚姻生活中存在第三个人在一个二十几岁的小姑娘面前讲出来，只不过是再强调一遍我作为男人的失败。 “我总觉得，她是阿里萨。”朱晓月在我的对面坐下来。 “不知道，我并不完全清楚这个故事。” “她有一次跟我提起，费尔明娜拥有阿里萨该多幸运啊。然后我便说，你的丈夫一定是阿里萨。可她摇了摇头，'我不是费尔明娜’，她这样说。” “我不是阿里萨，我们的婚姻是因为相亲。这么多年我们都没什么感情，分开也是一件正常的事。”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心口有些紧。这话讲了很多遍，但我还是没有完全相信。 “那天她转书店给我的时候，就跟我说要和你分开了。临走前把这本书送给了我，我问她不再喜欢阿里萨和费尔明娜的故事了吗，她跟我摇头，说乌尔比诺去世了。”朱晓月静静说出这些话，我脑子里再一次浮起妻子的脸。 乌尔比诺去世了，阿里萨可以继续追求费尔明娜了。也许我是那个夺走阿里萨第一次的陌生女人，这么多年都让阿里萨怀有对费尔明娜的愧疚。也许我是阿里萨后面人生中遇到的很多个女人其中之一，但一定不是费尔明娜。这故事我也度过很多遍，妻子不知道，朱晓月自然也不知道。 没有结果的爱情，是写作的素材。智者说过的话，果然都是真理。 拿着那本书和朱晓月告别后，在门外看到了秦风。他也许是最后一次来跟自己的费尔明娜道别。但他并不知道，他的母亲此刻躺在急救病房中，我们都没在她身边。第二天，我在秦鹏伟没上锁的房门外听到他们父子的争吵。他知道了所有真相，尤其是那座写着我名字公寓。 我们的关系就这样破裂了。 未完待续 你好，谢谢你。 ——幼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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