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01 今天是2022年元月4日，农历腊月初二。 今天很特别，难得的是我有意识以来遇到的唯一的一个身份证上的出生日和农历出生日重合的一天。 Today is a gift。 02 刚才醒过来的时候，我坐在卫生间里的马桶上，看看前面洗手台上的镜子里的自己，想想自己现在居然已经是年过半百还挂零的人了，我冲着镜子里的自己扮了个鬼脸，然后我对自己说： 原来你也有今天啊！ 03 半个月前的一个下午，我看到八戒在朋友圈里发了下面这张图片：  这是十年前我担任主编的企业内刊上某一期卷首语的文字。 那天下午，我坐在办公室里，戴着老花眼镜，看着自己十年前写的这篇文字，一个字一个字认真仔细地看了两遍，每看一次都感慨万千。
心里感叹，写得真好啊！ 要格局有格局，要气度有气度。要文字的体面，有文字的体面。 可惜，现在的我呢？沦落到了天天编八戒女朋友的段子的地步。 于是我对自己说： 我身上有三样东西一直在往下滑： 脸皮、肚腩，还有我的人生。 04 时也，命也，运也。 十年的时间里，我经历过更多，开始收到同学的死讯，同事的死讯。也开始赶场参加子侄辈的婚礼。 当年同宿舍的哥们，已经有人去了这个世界的另一面。 陆陆续续当年的同事，已经有人去了这个世界的另一面。 我开始暗暗地为自己庆幸，还好，还没轮到我。 昨天上午，我看了，或者说听了一个小时的王蒙的讲座，名字叫《走万里路，读万卷书》，没有看完。 我最早知道王蒙，是40多年前，我还是个读初一还是初二的学生，有人拿给我一本《青春万岁》。 对于那个时候的我来说，王蒙简直就是神，他是我在“我被北京天安门，天安门上太阳升”之外，真正打开我对北京向往的唯一的一个人。哇，原来生活在北京的孩子们，过着这样的生活。 特别是那首叫“青春万岁”的《序诗》，点燃了我对未来人生的向往： 所有的日子，所有的日子都来吧，让我编织你们，用青春的金线和幸福的璎珞编织你们。 然后是我青春的八十年代，王蒙写《坚硬的稀粥》，写意识流小说。领时代之先声。 我时候时候开始觉得王蒙老朽的呢？从他开始讲老庄之后。他开始倡导无为，倡导安天命。 而今呢，80多岁的老人，用不是普通话的北京话，讲他的人生经验，我开始变得特别惶恐。那些青春的金线，染上了岁月的油腻，那些幸福的璎珞，包裹了厚厚的岁月的包浆。 老而不死是为贼，这句话，突然从我心窝里跳了出来。 所有的日子都去吧，真的面对自己手里的包了浆的所谓璎珞，80多岁，值得向往吗？ 罗曼罗兰说：30岁，有的人刚刚开始，有的人，已经死了。 顺流，逆流，更多的人，每天都在在顺流而下。 05 十年前，我生活在一个有海的城市，宝马雕车香满路。 十年后，我还是生活在一个有海的城市，但已经不是前面那一个了。 古希腊的先哲说过，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 这些年，我一直在靠近水，靠近海的城市生活，辗转。 我们跟着河水流向下游，反复游在同一条河里，途经两岸不同的景色，但我们还是在这河里。 从日出，游向日落，又游向日出。一直游到海水变蓝。 十年前，我45岁，因为我的父亲是在45岁的时候去世的，所以那一年，我充满惶恐。十年过去后的今天，我突然觉得，在和父亲的拔河比赛中，我赢了。 在这个尘世，我比你多活了十年。我比你去了更多的地方，见到了更多的人。 我的出息，是和我的父亲比，和我自己比。 就像一棵树，一枝藤蔓，开出来的花朵，结下的果实。 父亲困在过去的时间里，我呢？ 你是走得最远的孩子，但树的枝干越长，它的影子也越长。 06 “我努力节省出尽可能多的时间，用于毫无功利的阅读，用于我喜爱的作家，他们富于诗的本质，这是我所相信的食物。以心灵的秩序对抗世界的复杂性。” 卡尔维诺曾经这样说过。 07 佛经里说，佛祖问弟子，一滴水，怎么样才能不干涸？ 没有人回答。 佛祖自己说，把它放到大海里。 十年前，我是一滴水，十年后，我还是一滴水。 十年前的那滴水，想把自己变得不一样，宁愿干涸，也不愿意融到海里，因为那样，就找不到自己了。 十年后呢？我还能辨认出我自己来吗？ 十年前，每当暮色起来，城市的万家灯火变得璀璨，我走出办公室，坐上奔驰宝马，去往比璀璨更璀璨的地方。 现在呢，我走出办公室，走到街头的一角，拿出手机，扫开一辆共享单车，跨上去，挤入街上的暮色和车流里。 身边的几个学生仔，踩的单车居然比我快，从我身边倏忽过去，于是我加把劲，追上去，和他们一样，消失在岁月的流光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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