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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蝉声声

 有温暖的文字 2022-01-04

秋  蝉  声  声
文│雨亮
 

已是立秋节气,天气依然焦躁。午后的小区广场上行人稀寥,我却听到了秋蝉的嘶鸣,似乎这里成为秋蝉表演的舞台。
 
广场树木茂盛,白桦树的叶子羞怯地打起了卷儿,柳枝垂下长长的绿丝,静止如帘,槐叶收敛起挺直的翠绿,草木依附着土地昏昏欲睡。而我则闲坐在树下的木椅上,听蝉声阵阵。
 
这聒躁的声音裹挟着你的耳孔。是蝉的叫声吗?这声音令人战栗,直击你的耳膜,这声音如排山倒海的波涛,如万马齐鸣的军阵,让你畏惧,让你震憾。

而我竟也疑惑了,这小小的“知了”,竟能生发出如此强大的气场,实在令人感叹。
 

这不肯停歇的嘶鸣,拖着长长的音律,看似并无半点美感,却给这寂静的午后时分多了一抹生机。

它们专注地激昂高歌,尽管不似那般和谐,甚至有些许嘈杂,但它尖利如刺、一成不变的节律不时击打你的毛孔,进入你的血液,让你的神经不由地紧绷。
 
这嘹亮的歌喉是那样地肆意,那样地夺目,如闪电,如惊雷,刺破天际,划破浩浩长空,将这几乎聒噪的鸣响,继续再继续,延长再延长。

它们没有犹豫,没有躲避,自顾自地在林间欢唱,在天地往往复复。这悠悠长长的嘶鸣,回荡在小区,回荡在林间、楼群,回旋在你我的耳畔。
 

午后的阳光依然热烈甚至肆虐,而秋蝉的鸣叫却是这般的急迫。我们已听不到它们的悦耳动听和抑扬顿挫,只是散乱的,近似长长的哨音,中间并无半点喘息和冷场。

它们到底积蓄了多少能量,如此不顾一切,如此嘶心裂肺,是为了向这世间做最后的绝唱么?
 
独坐在树影斑驳的白桦树下,这高亮的歌喉此起彼伏,不绝于耳,昏睡的大地似乎也被这迫切的鸣叫声苏醒。
 
在如震鼓敲击的高嗓中,依稀听到儿时熟悉的叫声,知了,知了……这声音在这军演一般的阵列中,如一汪清泉,如微风拂面,如低吟浅唱,应和着如涛的振响。虽不值一提,却异常清晰。
 
但这原始的歌者随即又被尖利的嘶鸣遮盖。秋婵的叫声一声紧似一声,是对夏的依恋,还是对秋最后的绝恋。这声响声嘶力竭,一方唱罢,又在另一棵树间粉墨登场。
 
它们是战士,是勇士,在沉静的午后,用独特的声音向同伴发出整齐划一的信号。他们是自由的精灵,紧紧依榜于树木。树木是它们的战场,最后的堡垒。
 

秋婵,在夏日谢幕之时、初秋伊始,它们孱弱瘦小,轻薄的羽翼,却声如鼓点,震耳欲聋。我甚至走进办公楼内亦能隐约听到那清脆响亮的鸣唱。

在亮白的长空,这需要怎样的勇气和意志?它们是盛放的花蕊,行将离开人世之时,更要奋力地将自己体内积蓄的能量喷薄而出。

它们仰天长鸣,在亮恍恍的阳光下,肆意而张狂,就是为了与时间赛跑,向世界作最后的诀别,最后的绽放。 
 
我感叹它们的执着,它们的坚守,它们毫无保留地尽情舒展高亮的歌喉。它们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合唱者,先是大合唱,再是独唱,接着后面又传来三部声。

悠长的余声从四面八方的树间袭来,汇聚成大合唱,如泣如诉,声阵于天。不一会儿,音乐突然停止,接着独唱声起,渐渐地,这凄厉的孤音又隐没于远处的绿树丛中。
 

蝉又名“知了”,一生有四个阶段,即卵、幼虫、拟蛹和成虫。雌蝉通常于7月到8月分产卵于树枝内,第二年6月卵孵化为幼虫,然后幼虫孵出后,落于地面,随即钻入土中。

幼虫在地下生活一般要经过4至5年,也有经过12到13年,甚至长达17年之久,共蜕皮5次。

每当春暖时,幼虫即向上移动,吸食植物根的汁液,秋去冬来时,则又深入土中,以避寒冷。一旦长为成虫,就会放声“歌唱”,时间大约就是一个夏季。
 
昆虫学家法布尔赞叹:“四年黑暗中的苦工,一个月阳光下的享乐,这就是蝉的生活。”。


蝉,以自我救赎和痛苦的蜕变,以响亮的歌声,传递着对生活、对自然界的热爱和眷恋。
没有人能理解一个经历漫漫长夜,反复求生的孤独已久的生命,对眼前的风景发出声嘶力竭的付出和深深的挚爱。所有日复一日的煎熬和磨难于它们来说都是值得和欣慰的,一切执著的追求都是为了心存高远。

秋蝉告诉人们,我已然来到这个世界,即使行将诀别,亦要在寂寒清秋的最后时刻绽放夺目的光彩。 

走进秋蝉的世界,这袅袅的鸣音依然在我的耳畔回响。那冗长不绝的余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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