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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望故乡——关于《风过庙坡头》后记

 有温暖的文字 2022-01-04

回  望  故  乡

——关于《风过庙坡头》后记

文│雨亮

曾经的一篇旧文《风过庙坡头》,时隔一年后,忽引发关注和阅读,这着实令我始料不及,同时诚惶诚恐。担心儿时的记忆出现偏差,以致让故乡的人们感觉不适。
 
这篇关于庙坡头的拙文记于18年底,当时并未引来注目。记录这片休养生息、润泽万物生灵的土地,曾经在此居住、生活十四年之久的故乡,将儿时有关家乡的点滴回忆记录于纸面,其一,让自己和乡亲时时铭记它彼时的模样。其二,担心自己年岁愈长,愈无法忆起生我养我的故乡。

 
在推文的第二日,与庙坡头小区仅一墙之隔的小姨阅读后,微信于我,只一句话,“想回家就回来看看。”一句话,戳中了我脆弱的神经,一时泪雨滂沱。
 
离开家乡三十余载,往事不堪回首。犹记得,那条信息是我回临潼西沟村的途中。接到消息时,恰好经过一条废弃的铁路,我将电动车支在道沿,一屁股坐在铁轨上,任泪水模糊了双眼。我不知道当时是怎样的心情,一条信息竟令我如此痛不欲声,如此感怀万分。
 
坐在冰冷的铁轨上,我面朝故乡的方向,惨白的太阳高悬在我的头顶,却没有丝毫温度。料峭寒风将铁道边栽植的石榴树吹得呼呼作响,没有绿叶的依附,干瘦的枝条在冷风中瑟瑟发抖。
 

我想起三十多年前的暑假,或许是八月末的某一天。清晨,我默默走出宁静的村庄,上坡,那是一条被无数双脚不断踏实、宽阔平直的土路。这条土路通往大雁塔村,绕过大慈恩寺,那里有公共汽车开往火车站。到火车站后,我将搭乘绿皮火车去往另一个村庄西沟村。
 
我形单影只,瘦小的身影踌躇不前。村庄离我越来越远。在坡上,我回头远眺,村庄掩没在一片绿树之中。炊烟升起,村庄上空青青薄雾,仿若披上了一层细细的轻纱,若隐若现。大路两旁是高我头顶的茂密深绿的玉米林。我甚至要惦起脚尖才能看清村庄人家的屋顶。
 
那是我最后一次回望家乡,回望生我养我的土地。几十年过去了,当时的场景历历在目。这里有我的父辈兄弟,我儿时的玩伴,而这一切将离我渐渐远去。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要离开的消息,我象一只飞鸟,缓缓飞过故乡的腹地,不曾带走任何东西,也没有留下只言片语。我的内心空空如也,身体象被掏空一般撕心裂肺。
 

我记得,此后曾与故乡有过一次交集。19岁那年,我初中毕业,未能继续求学深造,已然辍学在家,后求助姑妈的表姐,到西安打工混日。
 
适逢村上阴历七月初三过忙罢会,我骑一辆破旧的二八自行车只身前往。那时通往故乡的道路已全部硬化,铺上了高级敞亮的水泥路,似乎还有公交车一路向南,直达更远的射击场。
 
公交车的通行,将村庄和城市无形地连接在一起。公路两侧绿树繁茂,高耸入天,庭院错落,村内道路也已修整,东西牌楼历经岁月侵袭依旧坚守如初。

仅此印象。
 
此后三十多年后,我未曾亲近故乡,即使寄宿于大雁塔村小姨家,与故乡仅咫尺之遥,也未让我鼓足勇气重回故土。那条长长的灰白路面,望不到尽头的悠长的陡坡,我不止一次向南望去。

我知道若继续前行,下一条长长的坡道,我便能看见故乡,它应该座落在那里。而我曾固执地以为,当你的户口迁出村庄,你便再也无法走进它,再也无法亲近故乡。

 
前年春节期间,与家人同游大唐不夜城,经过如今的庙坡头小区,我们在街对面的一家小饭馆就餐。庙坡头小区大门敞开,低矮的楼群间透出昏黄暗弱的微光。这里居住着或熟悉或陌生的乡亲,他们搬进新楼,没有了土地,却有了新的身份、新的称谓,他们融入了城市,城市改变着他们的生活。
 
大门口络绎不绝的人流进进出出,借着夜灯,我在极力辨识家乡的亲人,期盼有人突然走进我,拉住我的手,热情地唤着我的小名。然而,事隔多年,物是人非,当年的孩童已然长大成人,年轻人步入幕年,老人或已归于泥土。即使曾经相熟的同伴碰面也如同陌路。

真是应了那首“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的窘境。我只是匆匆过客,没有人认识一个离家三十余载漂泊在外的异乡人。
 

因为这篇旧文,拉进了我与故乡、同伴、乡亲们的距离,也让我与故乡更加地贴近。我迫不及待地打探家乡的人事,回忆曾经的流年往事。我发现他们的记忆如此之清晰,令我自愧不如。往事如风,如烟的尘年旧事,经过他们的描述,真真切切地浮现于我的脑海,也让尘封的记忆再次打开。
 
原谅我的愚笨,几位儿时的玩伴还有长辈私信于我,或许我与他们有过一面之缘,甚至可能有所交集,但对于乡亲的名姓,因为年代久远,我已无法给出准确的明晰,甚至对他们的音容相貌也无法记清,但朴实的乡音乡情却未曾改变。
 
让我印象深刻的是,曾经儿时的同学,他曾经在寂静的清晨经过我家门口,高声唤我相伴上学,我竟浑然不知。还有与我居住在同一条巷道的村西头的同伴,他大约小我几岁吧。可是任我搜寻记忆深处与他们有关的事件,却终无任何有用的信息,实在令人难堪。

 
其实,我想告诉故乡的是,我无时无刻不挂念故乡,心往故园,时时关注故乡的变化和发展。曾经大规模的整村拆迁,拆迁期间的诸多伤心事,还有乡亲们离开家园时那份难舍和依依惜别之情,我感同深受。
 
我仿佛又回到故乡,走进纵横交错、终日泥泞的小巷,坡上的牌楼,一家挨一家青灰色的院门,院门口闲聊的人群。村庄四周望无边际的起伏的田野,六月麦浪翻滚,如金色的大海一样辽远壮阔……曾经与玩伴嬉戏打闹,在灯影明亮的麦场捉迷藏,和同伴在坚硬的麦茬地捡拾麦穗……

我热爱的故乡,我那挚爱的众乡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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