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东方雕刻城

曲阳是著称于世的雕刻之乡，但我觉得她更像是雕刻的海洋——置身其间，总有点像一千多年前的唐代那个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的张志和在手把双桨轻摇曼渡于如诗如画的湖山之间，因为山水美，因为鳜鱼肥，而“斜风细雨不须归”。

徜徉于县城的大街小巷，随处可见或大或小装饰以落地玻璃的门面间无不密密实实地摆满了琳琅满目的雕刻艺术品，还有一些不远万里从国内外各地来这里扎堆凑热闹的观赏奇石。那般玲珑的格调、那些剔透的姿态、那种玉润晶莹的毫光足以使你缩手蹑足、不敢触摸，甚至不敢靠近，怕把她玷污了、融化了。

朋友，你应该看过电视连续剧《西游记》里东海龙宫那般富丽堂皇、更加带着点光怪陆离的场景吧，但那不过只是一些虚幻的影像，而这里的一切却都是实在伸手可及的琳琅满目、五彩缤纷！

一

走在宽敞笔直的正阳大街上，往南老远就能看到一个高大庄严的石牌坊，完全用白色大理石雕塑而成——像魔幻的海市蜃楼惊现于天际，像诡异的联虹飞架于云端，这便是“东方雕刻城”的龙头——雕刻广场的“龙睛”了。这座石牌坊连同她的基座以及周围的石栏板都是用当地优质的汉白玉石料精心雕刻，然后安装而成的，高13.28米，宽26.1米，四根挺拔的楹柱力举着九级飞檐翘角悬山顶的上身，巍峨疏朗，错落有致，凸显着咱东方文化不偏不倚、中正沉稳的对称美。其两翼长探悬梁、高垂吊柱，犹如大鹏劲展着双翅，款款欲飞！牌坊正中额题朱书“雕刻城”三个大字。

战国时期的世外高人黄石公把《雕刻天书》授予曲阳弟子，遂有曲阳石雕。这虽然仅为传说，但根据现存于国家博物馆，出土于满城汉墓的汉白玉跽坐佣实物而言，毫无疑问必定就是汉代作品了，从而可知，曲阳石雕在汉代已经颇具成就。以至在此后两千多年的历史长河中，曲阳石雕人才辈出、珍品屡屡——元代的杨琼以“一狮一鼎”让元世祖忽必烈拍案叫绝，从而加官进爵，成为全国统领诸路石工总管；刘普治在巴拿马太平洋万国博览会上以“仙鹤”、“干枝梅”让“天下咸称曲阳石雕”。

四根楹柱构成中间较大的三个门洞，颇具古代皇家模式的威严气派。正面朝南的匾额是当年中共中央总书记胡耀邦手书的“雕刻之城”四个大字，经过描红四个大字在阳光的照耀下灿发着夺目的光辉。其飞檐翘角、斗拱梁枋、眉额雀替、撑楹抱柱、望柱栏板，无不巧夺鬼斧之奇，幻化神功之妙。两旁的楹柱与大梁构成的夹角更装饰以半浮雕半圆雕形式的倒垂的狮子滚绣球，看它们那副顽皮架势儿尤其让人忍俊不禁；周边栏板中间雕刻的梅兰竹菊那个水灵劲儿更且让人觉得它总是在随风摇曳，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浓浓的花香味儿！

雕刻广场总体为浑圆结构，乍看似随意而为，实则规制有度：或认为交辉日月，或读作抽象乾坤。除北部雕刻牌坊两端向前隆积的土丘外全部用板石墁地，包括上述坐落在其北端的雕刻牌坊，总面积28888平方米。中央是一个面积98平方米的台坛，中心以彩石镶成阴阳鱼图案，周边星罗以数十个射银吐玉的喷泉，向蓝天流光溢彩，与日华斗艳争奇。衣带曲水从坛下穿过，旁附以小桥，广场的池部以中间的流水为界呈南低北高之势。南边池部摆放着包括一些国外著名雕塑艺术家在内的雕刻精品（高仿品）。次外为环形甬道，再外侧是拾级而上的高1.5米的宽阔看台。

看台外围的环路部分除了留出才可供人攀登的石阶外，阶梯式的花池植满了各色花草。看台的里面也点睛式的栽植了几处丛生的松柏。看台的上端面呈流线体布局，从西北沿逆时针方向向东自然递减。上面设有供人憩息的座位，皆为规制方正并经过打磨的彩石；间或栽了一些榕树，其树冠仿佛一个过滤酷热的神器，尽管它盛夏烈日炎炎，却禁不住这连绵浓郁树冠的荫遮，翠绿色的叶片、淡粉色的花朵以其婀娜多姿、妩媚妖娆来以柔克刚，让那炎炎赤日也可怜见起来，从而爱屋及乌，让树下的气温环境也一样适人、可人起来。

广场的正南面辟出宽敞的出口。两侧墙体是高2米、长20多米的两幅描绘曲阳石雕文化发生、发展的历史画面，以及历代曲阳石雕名家名作的大型浮雕艺术品。另外，在曲水两端处也有两幅巨大的汉白玉浮雕，则是以曲阳石雕的历史名人和历史文化为主题的内容。微风徐来，吹皱了水面，这些富于装饰性的历史画面倒映在水里，反映在人们心里，交相荡漾着，像是深厚的曲阳石雕文化底蕴发出的悠悠思绪……

再看北端两肩的土丘，似乎不经意地植上了好些花木，有十几种之多。其中，间以绿草茸茸、鲜花灼烁，灌木丛深掩曲径，绿柳条轻摇和风……邀来了缠绵的情侣，交换甜言；荫下了悱恻的亲吻，氤氲蜜意。

一个年轻的靓女身着洁白的婚纱斜倚在草坪上，迷离的醉眼被摄影师从一旁的新郎身上唤了回来，脸上那道娇羞的绯红则成了永远的定格！

二

“东方雕刻城”这个名字，是1993年来曲阳视察工作的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田纪云为以石雕为专业的羊平开发区题写的——固然相对于古希腊、前罗马等西方雕刻而言。

他们的雕刻也曾让人信服地横行一世，至于现在，因为种种原因一则没有在我们东方留下什么实迹，二则也早已衰落了。反观我们曲阳雕刻，却历久弥新，不仅在全国高调唱响，赢得了国务院“雕刻之乡”的金字招牌，更且开始在欧美等70多个国家和地区滥觞了。是的，昨天从西方落下去的太阳，如今又从东方升起来了！

那么，我们应该如何把握她，更持续的留住她的青春呢？

曲阳县委、县政府借着田纪云副委员长的题名，以及此前胡耀邦总书记和时任的朱镕基副总理相继来访及题词的东风，进一步解放思想，描绘出一个宏伟的蓝图，一并纳入“东方雕刻城”的总体格局。她北起曲阳县城南沿的沙河灌渠，南至西羊平村南，总长9公里。以曲（阳）新（乐）公路为主轴，呈带状分布，开发两旁的荒丘沙岗，建设一个颇具规模的雕刻长廊，统称“东方雕刻城”，总面积16.5平方公里。

如今的东方雕刻城直似一条巨龙遨游于“雕刻之乡”，除了她北端的雕刻广场这个龙头以外，其身段随之施尾于南，随着丘陵地势的起伏而逐浪扬波，两旁上百家雕刻企业像是这条巨龙身上闪着熠熠光辉的鳞片，以至于羊平开发区这个深水世界。于是，珍珠玛瑙、玳瑁珊瑚，便让你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五分钟一趟的公交班车穿梭织锦，往来于曲阳汽车站和羊平开发区之间，交通自然是非常便利的。朋友，您若有幸选一个好座位在这里做一次走马观花，也将是人生一大快事呢！——目不暇接的玲珑琳琅、惊叹不已的妖娆婀娜，这边厢异彩纷呈才赢眼，那边厢奢华鳞比更撩人……

——我们伟大的开国领袖毛泽东主席依然面目慈祥而坚毅地向大家频频招手；

——神情肃穆的观世音菩萨双手合十，自然是在为我们人间降福；

——几十米高的盘龙柱没入天际，寄托着曲阳雕刻匠人们的凌云壮志；

——传统的石狮子不知缘于怎样的原因，总稳坐在几米高的基座上，基座四周雕满了龙凤花纹，萱草装饰；

——那些修身美盼的西方裸体少女，不知怎么会到在了这里，以其迷离的神态来勾魂摄魄于路人？那如脂的肌肤、那匀称的身段等等，实在也难说让你饰演一个坐怀不乱的柳下惠，而心底不躁动起波澜。去做个好梦吧，借着这么丰富的素材。

此情此景，想必大家都会更加深刻地体会到“魅力”二字的无穷“魅力”！怨不得古今中外的贤人高士都在强调人们需要理性。

倒是这宏丽的世界当中也不乏有些裸体的男性雕像，那暴露的肌肉、明显的骨骼竟然也做得惟妙惟肖，同样让人痴迷不已。

三

您再看灿光耀眼的造型，便是不锈钢雕塑的作品了：那腾空的天马，那璀璨的星辰，那富于张力的构图，尤其能让人们产生无限遐想，激发人们宏辉的豪情，鼓舞人们昂扬的斗志。这种疏朗激昂的造型唯不锈钢材质不能为。

近年来，随着曲阳雕刻学校的创建，培养了一大批新型雕刻人才，他们富于开拓精神，并在新材料的应用上取得了可喜成果。

以往的曲阳“石雕”，甚至“雕刻”已不能涵盖现在的状况了，相应的一个更富于外延的“曲阳雕塑”的名词以其华贵雍容的姿态已经登上了历史舞台。曲阳雕塑目前所使用的材质已从过去单一的岩石扩展到了不锈钢、铸铜、焊铜、木材、玻璃钢、泥巴、陶、粗瓷、细瓷等等。艺术家们根据这些材料的特征与它们进行心灵沟通，创造出五花八门的各色艺术精品，来适应社会的进步，愉悦人们的身心。

任是形象的、意象的、抽象的、装饰的、卡通的；任是圆雕的、浮雕的、透雕的、组合手法的、混合构造的；拟或是打制的、铸造的、焊接的、锻打的、铆合的、堆砌的、填补的……桩桩件件、林林总总，举凡花鸟虫鱼、飞禽走兽，无不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凡器物能用者，凡规制堪赏者，也尽皆玲珑别致、稳妥地道。大大小小的壁炉、各式各样的喷泉，各种式样的凉亭，乃至完全用石雕构件建造的楼宇，一样也都妙趣横生、别有洞天；那黄铜雕塑的独角兽凛然威猛，那古朴庄肃的仿古青铜鼎器宇轩昂，那泥塑的山里人家极尽憨厚朴拙之态，就连那粗瓷的器皿也都蕴含着独到的匠心，从而透露着不同凡响。

那山间嬉戏玩耍的群猴，那脖颈高昂的长颈鹿，那小猪、小羊、小马；那斗牛、猛虎、雄狮；那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无不成了艺术家们蓝本；那莲花宝座上的观音菩萨、那永远不曾醒来的卧佛、那各式各样的十二生肖、那伟人、名人、奇人，那神仙、鬼怪，那传说中未可知的、人世间的确有的，怎就都成了东方雕刻城的骄子？

为此，大家难免会有所疑惑：到底是曲阳的地灵，孕育了她们？还是曲阳的人杰，造就了她们？

公交车在行进中，路旁一块巨大的广告牌不期映进了眼帘，上面写的竟是“销售埃及米黄石料”。实在，曲阳原有的汉白玉石料经过多年的开采已成为稀有物种，因而弥足珍贵，已经远远不能满足当地上千家雕刻企业的需求了。也不知道竟是哪位神使透出去了这个机密，从而招致国内外各种颜色、各种质地的石料都争相前来应试参考——跳龙门、争魁首，以为提高自身的价值。

就曲阳石雕当前所应用的石料而言，近的有来自邻县阜平的、唐县的、易县的、平山的、灵寿的……；远处说有来自国内北京房山的、四川雅安的、山东泰安的、福建惠安的、内蒙丰镇的……；再往远处就连西欧的意大利、西班牙、北非的埃及、南亚的缅甸……这些原来雕刻王国的各色岩石也都不远万里、漂洋过海慕名来这里留洋赶考，结果都如愿以偿地完成了学业，成就了理想，做了被赏识的灵物、会梳妆的美人。

朋友，您或许在泰山顶上看过日出，为那恢弘磅礴的气象而激动不已；或许在漓江的山水之间放筏泛舟，为那如诗如画的景色喜出望外……你或许觉得，再没有比大自然的旖旎风光更美的景色了。但是，当你观览了曲阳这个东方雕刻城之后，您也或许会觉得这有着两千多年历史传承的曲阳石雕→曲阳雕刻→曲阳雕塑文化更是别一番得酣畅淋漓！她更加具有内敛、浓酽、厚重、高密度、大原子量的特征，也更能让人留下深刻的记忆，以至无法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