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到老朋友老赵(著名诗人赵俊鹏)的几首新诗作,被他的文字绊得趔趔趄趄,步履蹒跚,有爬山的汗蒸,更有风景的驻足、慰心。 一步一坎,走走停停,老赵在上面招唤,他说,来来来,我们一起扔石子。 记住了十几个字: ⋯⋯一句一颗,石子扔完,天就黑了⋯⋯ 心里就起俗念:老赵,何不一起扔石子? 顷刻,我就像一颗被扔进恒河水中的石子,顽童嬉戏般下沉,下沉⋯⋯ 似乎不见底。
我与老赵在年轻的日子交集甚多,像两个圆,重合,交叉,相交相连:同学、同事、同好、同气。 同一所师范毕业、同为中学教员、同为"云梦青年读书会"参与者、同为宣传干部、同为文化干部、同样爱好文学、同样不畏清平⋯⋯ 小城堪称精致、古雅。街道并不宽大豪华,带着历史沉淀下来的些微陈迹,断城、残垣、故河,空气中氤氲着荆楚故城的幽远古气。我们时常相约豪饮,酒后漫步老城,天上、地下,什么都说;生活、文化什么都聊。很多关于人生、关于创作、关于爱的想头就是这么说出来、聊出来的。有时酒到兴起,也纸笔伺候,即兴成文⋯⋯
那些年,我们都很清贫,甚至堪称穷困,我们与一大帮同好经常集会、邀饮,从未纠结于物质的匮乏,俨然小县城不食人间烟火的一群,⋯⋯那都是一些自由自在、神思飞扬的日子。于我,虽无大的建树,却也斩获不少。
现在,我们是远远相望。 他在荆楚夷陵故郡宜昌,我在东南百越之地厦门,各安其家,一年也难以见上一面。早几年,每年春节期间回云梦还可相约茶酒会饮、老城漫步,重拾年轻时那些渐行渐远的青春不羁。这几年,我们两个圆各自浮游于世,游离太远,连碰撞的机会也没有了。近两年疫情压城,如绝壁阻隔,我先后几次欲回云梦老城怀旧,都被疫情弹回。 那些日子,那些话,都如老赵诗中的石子,在恒河岸积久成堆,扔出去,河面太宽,心力太大,石子凌空飞出,很久很久,很远很远,飘然落下,沉没,沉没⋯⋯
我一直心仪老赵的文辞脱俗、通幽,却没有老赵的诗才,挣扎在汉语的海洋中,惟沉缅于小我的桀骜不屈。偶尔在诗文的海洋中遭遇老赵如石子般扔过来的诗行、幽思,我很容易被那石子带挈随风而飞,悠然落水,下沉,下沉,看不见水面的涟漪,却能感受到动心的微澜。 老赵说: ⋯⋯ 他们站起来 更密集地扔着石子 像两个老战友对着敌人扫射 把江水里的夕阳 砸成许多小洞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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