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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个讨债鬼嗳！”多少年来，我的脑子里一直闪现着这句话。儿时，每当我顽皮不听话时，无奈的妈妈总要站在我的身后这么大叫。 我不觉得“讨债鬼”是什么责骂，感觉妈妈拿顽皮的我一点儿办法也没有，我暗暗的自豪，还有些与兴奋，于是顽皮的更顽皮了。 我的顽皮有时让人震惊。 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我喜欢睡懒觉。父亲是我们学校的老师，父亲每天早上叫我起床，我总是不理，翻个身又睡了。估计父亲被我气的无法，于是独自去学校了。妈妈跑进房间告诉我父亲已经去学校了，我便急急忙忙的起床，三下两下穿上衣服，背起书包就往学校冲。脸是来不及洗的，早饭更是来不及吃，就这样不吃不喝上半天课，中午回家吃午饭。妈妈总是在我夺门而出之后大叫“讨债鬼嗳！” 我不觉得不吃早饭有什么不妥，整个上午也不觉得饿。不吃早饭的日子持续了半年，记忆中父亲带我去县医院做过一次检查，医生说我胃下垂。接下来的日子，我生平第一次喝到了牛奶。每天早上，父亲都认真的泡一杯牛奶给我喝，然后温和地劝我吃早饭，等我一起去学校。 小学一二年级时，正逢《射雕英雄传》这些武侠电影电视播放，我十分仰慕侠客，非常想拥有一把宝剑，然后行走江湖。宝剑是不可能有的，于是每天放学，我便拿着家里的菜刀到竹园砍竹子，削制宝剑、弓箭。妈妈从田地里干完农活回家做饭，总要站在门口大叫：“小Q哥，快把菜刀给我送回来！我要烧饭了！” 可能因为年龄小的原因，我不会剑法，连砍竹子的刀法也很不好，经常砍在自己手上。给母亲送还菜刀时，经常是左手血淋淋的，菜刀上也是沾着血。妈妈只得停下厨房里的事，来给我包扎。一边包扎，一边叫“你个讨债鬼！你个讨债鬼！” 弟弟也偶尔来参观我制作木刀竹剑，还记得有一次因为弟弟将脑袋凑的太近，我向上挥舞的菜刀刀背磕在弟弟的额头上，磕出一条虽然不深但很长的口子，妈妈和舅舅们一起围过来七手八脚地清洗着伤口，七嘴八舌地说着什么。我感觉犯了错，一溜烟地逃走了，换了地方继续我的制作。母亲时不时地朝我的方向大喊：“小Q哥，你个讨债鬼！” 待到自己有了孩子，我才知道“讨债鬼”大致的意思。 前些天，我观察到孩子早餐吃的特别少，明显的食欲不佳。我想学习任务重，思想压力大的时候，食欲是会受影响的。作为家里的厨子，我想着花样做早餐，希望能勾起孩子的食欲。每天做两份不同的早餐，炒了蛋炒饭，再烙一份孩子喜欢吃的饼，或者烙一份饼，再煮一碗面疙瘩汤，或者下些面条，或者蒸些馒头、包子、烧卖……也可谓心思花尽，只是希望孩子在巡视桌上早餐时能够偶尔看中某样。 丰盛的早餐端上桌，孩子吃两口，连“简单吃两口”都算不上。我起先好言相劝，再哄诱，最后大发雷霆，软硬手法使尽，孩子就是敷衍的吃两口，然后提着书包去上学了。 对着一桌子几乎没有动的早餐，我坐在旁边呼呼地生闷气。我说，“早知道不吃，我就不做了。”为了做早餐，其实起床还是挺早的。 妻子说，“别这么说，也就这几天胃口不好，过两天就好了。可别把自己气生病了。” 我带着些安慰自己的口吻说，“唉，孩子现在说不吃就不吃，转身就走。等他长大了，回头想到父母曾经这么精心地为他准备早餐，他也许会感动的呢。” 妻子说，“我们的父母无论给我们做什么，我们都觉得像花草在土地上生长一样自然。我们活了几十年了，何曾回头想过父母为我们的点滴付出？我们感动过记忆中的某件事情吗？” 是的。我又记住了哪些父母对我照顾的细节？ 那一刹那，我脑海里跳出三个字“讨债鬼”！ 孩子是上天赐给父母的礼物，孩子也是上天派来让父母还债的。 也许父母对孩子的照顾永远是单向的，不停地“上为下”，一代代延续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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