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家那边，女性都是不能上桌吃饭的”

现实丨假设丨自然丨为农

这里，是龙牙正在爬的一座山。

1

第一次知道“女性不上桌吃饭”这么回事，我还是个小孩子。

作为一个四川人，女性不上桌吃饭是个非常奇怪的习俗：四川这个地方的做法是厨艺不精的男人女人们围在桌子上吹牛谈天，等着厨艺精湛的男人女人们忙活，端上最后一道菜，一起拿起筷子端起酒杯。

偶尔会有小孩子作了不得了的大死，全体大人惊风扯火的出动弥补小孩子干的逆天的蠢事。小孩子的父母会羞惭的扯过自己的倒霉小祖宗，一顿胖揍。有次龙牙本人就干了这么件大蠢事，参加某个老寿星长辈的寿宴，玩躲猫猫把老寿星的棺材碰倒在地上，被我爸妈拖到地坝边上结结实实揍了一顿。

还是老寿星亲自把我拖回来吃饭。

四川人老了以后就会给自己置办棺材，堂而皇之的放在家里，以示对后事的周全安排、对死亡本身的藐视。

当然作为晚辈碰翻了棺材真的是大不敬的。

给大家看棺材，你要是觉得有啥不妥的，可以不看。四川人过年拜年吃团年饭，往往就在棺材旁边的地坝里，所以我没觉得什么不妥的。

2

后来我有个堂姐，远嫁到了北方某个地方农村里，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嫁给这么远的人的。

有一次回来省亲，她丈夫和公婆跟着一起来了，恰逢我奶奶过大寿，就让我见识了这么一出。

说实话我并不喜欢这个堂姐夫，更不喜欢其公婆。他们三个都对我堂姐颐指气使的，那是一种我从没见过的高人一等的气概，让我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寿宴的时候，她婆婆就在厨房里给自己铲了一点菜，端着碗到灶门前自己吃起来，任我妈跟我婶婶怎么扯都不上桌吃饭。那时候北方方言我也听不大懂，本身人也小，望着这一出闹剧并不怎么操心。我那时候还在刚刚放过的鞭炮纸堆里寻找没有点燃的鞭炮，这才是我最操心的大事情。

让我觉得奇怪的是另一出闹剧：我堂姐夫把我那个已经上席的堂姐硬拖回了厨房。我堂姐涨红着脸，眼角挂着泪水，身体僵硬的被自己丈夫扯着往前走。

我大伯当时正在厨房忙活，他收拾鱼是一把好手，提着菜刀要去地里割韭菜做调料。他是个老西藏军人，正儿八经的参加过平叛战斗和对印自卫反击战的人，哪里容得下这种阵仗，脸色一下从喜庆变成了铁青。

他们那一代老西藏军人我了解，惹毛了手里有啥东西就直接扔啥东西，不管是枕头还是菜刀。一把菜刀就给那个虎背熊腰的女婿砸了过去，端端的砍在他脑袋后面垛码的柴火堆上。

那个堂姐夫一脸凌然的“大丈夫气概”瞬间被这一菜刀削到不知道哪儿的九天去了，一米八的身材像泄气的皮球一样往下委顿，抓着我堂姐胸口衣服的手一下子震颤起来，这股震颤沿着身体往下传导，到膝盖开始变成颤抖。

本来在席上坐着跟同辈老人安详聊天的我奶奶坐不住了，赶紧站起来去打圆场，自己儿子先来几巴掌再说。我对这种偶发的事情其实并不怎么上心，只管琢磨一会儿拿鞭炮去炸谁家的粪坑而已。

3

后来我自己也当了西藏边防军人，我有一条非常重要的经验要跟大家分享：跟老西藏军人起正面冲突之前，先要观察他手里有啥东西、他手边有啥可以当武器的东西。

四川坝坝宴，也叫九大碗，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的。两口子以及两口子的孩子要安排坐在一起，如果非要分桌坐，只能以喝酒与不喝酒分，而不能以性别、年龄。

四川女人地位自古就高，导致四川男人大多数都是“耙耳朵”。不让上桌吃饭，你家婆娘回家就让你跪搓衣板，给你“车个24频道”。很没出息是吧？

可是这里有扶共和国大厦之将倾的邓小平。

有共和国主要缔造者的朱德。

不管你怎么评价他们，你敢说他们不爷们儿吗？

男人爷们儿不爷们儿，跟让不让女人上桌吃饭没有关系。

4

对女人上不上桌吃饭这些事情真正上心，是我自己从一个男孩变成一个男人以后。

女性上不上桌绝不是一件小事，而是关乎男性本身立身之本的大事，再没有比这更大的事情了。简而言之，你一个男人，立身之本是自己爆棚的荷尔蒙，还是所谓“礼教”，就看这件“小事”。

只有内心里孱弱不堪、猥琐扭曲的男人，才会蜷缩在“礼教”、风俗、宗教的庇护之下，到比自己还要弱小的女性那里去寻找一点点关于“伟岸”的虚幻安慰，有着高涨荷尔蒙水准的男人是用不着的。

爆棚荷尔蒙的男人会保家卫国，会去从未有人到达的地方开疆拓土。

爆棚荷尔蒙的男人不需要任何东西也能让女性心甘情愿的依偎在你宽厚的胸膛，包括钱、权力、线装书里规定的特权、酒量。

爆棚荷尔蒙的男人知书达理而不屈不挠。

爆棚荷尔蒙的男人不屑于任何“规矩”，他自己会给自己定下规矩。

爆棚荷尔蒙的男人会保护妇孺弱小，而不是到他们那里寻找“顶天立地”的感觉。

爆棚荷尔蒙的男人和蔼而坚定。

5

龙牙本人的“直男癌”早已突破了晚期这个阶段，直到突破天际，量变引起了质变。因为我以前在喜马拉雅山的边境线上驻扎过，不但练就了手里有啥扔啥的本事，还学会了在没有任何依靠的条件下当一个男人。那里总是驻扎着一群荷尔蒙突破天际的男人，空气里弥漫着纯粹的雄性气息，随着印度洋季风攀升，让雪山角峰变得柔和，让冰川巨石显得妖娆。

建议爱打女人、不让女人上桌吃饭、规矩跟毛病一样多的所谓“男子汉”，去那里挨几顿胖揍，兴许能好一点。

现在，龙牙一个人在外面，想死了家乡的九大碗了。九大碗长这样：

一般由整鸡、整鸭、整鱼、肘子、甜烧白、咸烧白、香碗两到三个、凉盘两到三个、炒菜至多两个、小吃组成，并不止九个碗，讲究“层层叠叠”也就是盘子摞盘子以显示富足好客。麻辣的菜至多占一半，适合各种口味的客人食用。

不说了，馋的不行不行的，容我煮一碗泡面去……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