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中,有《西江月》二词评点宝玉,其中两句是“天下无能第一,古今不肖无双”。不过,如果我们真以为宝玉如此不堪,那可就想错了,这只是针对“仕途经济”而言。 撇开这一条他坚决不肯走的路,宝玉其实是很有想法、很有才气的一个人。如果不嫌武断的话,我倒想说,只要给机会,除掉当官,宝玉可能会在多个领域取得成就。 至少有以下四个。 01文学艺术领域宝玉集中呈现在文艺领域方面的才情,是他父亲贾政带着他游刚落成的大观园,试题匾额对联之时。 当时宝玉拟题了“蓼汀花溆”“有凤来仪”“蘅芷清芬”“杏帘在望”等匾额,写了“绕堤柳借三篙翠,隔岸花分一脉香”“宝鼎茶闲烟尚绿,幽窗棋罢指犹凉”“新涨绿添浣葛处,好云香护采芹人”“吟成豆蔻才犹艳,睡足荼蘼梦也香”等联句。 这些匾额、对联,在内行人看来或许不值一哂,但对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来说,已经颇可嘉许了;如我辈不甚了了的,是很容易把他看成是“别人家的孩子”的。 后来林黛玉、薛宝钗等“诗人”开始显露诗才,特别是海棠诗社结成,开始比拼诗艺,宝玉的诗词功夫就明显不及了,老是“名落孙山”。 但不跟那些女诗人比,单看他自己,他所作的诗词歌赋那也是颇有可圈可点之处,比如“晓风不散愁千点,宿雨还添泪一痕”(《咏白海棠》),“枕上轻寒窗外雨,眼前春色梦中人”(《春夜即事》),“恰便似遮不住的青山隐隐,流不断的绿水悠悠”(《红豆曲》),“不求大士瓶中露,为乞嫦娥槛外梅”(《踏雪寻梅》),以及真情流露的《芙蓉女儿诔》,简直有《离骚》遗意。 除了诗词,他还挺会编故事。你看他开林黛玉的玩笑,即时编了一个“林子洞耗子精”的故事,编得引人入胜,“心较比干多一窍”的黛玉尽管很可能一开始就心中有数,却也是带着好奇心听到最后才确认宝玉是在编排她。 此外,宝玉书法也是受到府内外一些人的追捧的,尽管这里面他的身份影响大于书法本身,不过至少也是拿得出手吧。 以上说法,可能还是会惹方家耻笑,但我可以保证,比之某些“文二代”的写诗要找人捧场硬推,那宝玉的作品还是很有底气的。 02文化研究领域有话说:“学贵有疑。”搞学问如果不会思考和质疑,那肯定是搞不出山的。 恰好,宝玉就是个很有自己的思考和质疑精神的人。 林黛玉初进贾府,宝玉要给黛玉取个字叫“颦颦”(后来也真叫下了“颦儿”小名)。当时探春便问有什么出处,宝玉道:“《古今人物通考》上说:'西方有石名黛,可代画眉之墨’。”探春笑他“杜撰”,宝玉不否认,却又说:“除《四书》外,杜撰的太多,偏只我是杜撰不成?” 像有点耍无赖,其实是很离经叛道的想法。 后来随父试题大观园,他的独立思考和质疑精神表现得更加明显。 比如他们来到后来宝钗所居的“蘅芜苑”,看到许多异草,贾政等人看了都觉得有趣,“只是不大认识”,宝玉说:
大家以为他是全懂,结果再说下去就不妥了:
这就属于“大胆地假设”了,离胡适先生的治学格言仅差“小心地求证”一句。当然这后一句恐怕更重要,所以我们也只能说,宝玉有做学问的潜质。 再如宝玉到水仙庵祭金钏儿,茗烟说到宝二爷素常最讨厌这水仙庵的,今日怎么这样喜欢了,宝玉却说:
原来他讨厌的并不是这“水仙庵”本身,而是人们根据一些似是而非的传说乱建乱供。 实在太有自己的想法了。不做学者实在可惜的。 03化妆美容领域这要说到一年王熙凤生日,荣国府大摆筵席,贾琏却在家里偷情,结果喜宴变成了闹剧。但最受伤的却是平儿——被贾琏和凤姐都当出气筒挨了打,进了大观园。 这下宝玉倒有了一个接近素日仰慕的平儿的好机会,并且把自己对女孩儿的善意好好地表现了一番,让平儿感觉到他确实“名不虚传”。 除了他温言安慰,替贾琏和凤姐向她赔不是,要她换袭人的衣裳,还帮她喷上烧酒熨湿衣裳,更重要的,是体现在宝玉对化妆品的研究上。 平儿听从宝玉的建议要擦些脂粉,但没找到。原来怡红院的脂粉与别处不同:
特别讲究吧?平儿“倒在掌上看”:
效果不错。 这是粉。接着看胭脂:
一看就美得紧。宝玉介绍了做法和用法:
用起来的效果呢,平儿有证:
还没完呢,宝玉“又将盆内的一枝并蒂秋蕙用竹剪刀撷了下来,与他簪在鬓上”。 真是又香又美啊!简直要把平儿心头的郁闷一扫而空了。 我曾想,如果放在当下网络时代,宝玉做个化妆品开发商,请包括平儿在内的贾府众姝做代言,另外让李佳琦等直播大咖来直播带货,怕不也能挣下几十亿的家业? 04中医养生领域以那次晴雯生病求医为例。 当时晴雯夜里受冷感冒了,按规矩是要出府回家去休养的,因为宝玉和晴雯都不愿意,所以就留在怡红院里,请了外面的医生来看。 第一位是胡庸医。给晴雯开的药方上有“紫苏、桔梗、防风、荆芥、枳实、麻黄”等药,宝玉一看,就指出:
后来又打比方说:
就是说,同样治感冒,患者是男子还是女孩,体质强还是弱,所用之药是不能一样的,而这个胡庸医判断是没什么错,但用药上面都“一刀切”,那是要出问题的。 送走胡庸医,请来王太医,他开的药方里就“没有枳实、麻黄等药,倒有当归、陈皮、白芍等,药之分量较先也减了些”。 一看药方,宝玉就喜道:“这才是女孩儿们的药,虽然疏散,也不可太过。” 这说的是他明白中医的“医理”,特别是懂得中医所讲究的“平衡”。 除了懂其理,他还喜欢那个“味”。他安排在房内煎药,晴雯说要到茶房里去煎,在屋里弄得满是药气不好,他却说:
这固然有疼惜晴雯的意思,但确实也说明一点,宝玉对药并既不忌讳,也不排斥,还挺喜欢。 喜欢一件事,如果有机会成为事业,就像他研究脂粉似的,恐怕也是会有所成就的。 后来,他还让晴雯闻鼻烟(不过这已是西医了,我们当他中西医结合吧),认为“给他嗅些痛打几个喷嚏,就通了关窍”;然后因晴雯喷嚏打得太阳穴痛,又叫麝月去凤姐那儿拿了“西洋贴头疼的膏子药”“依弗哪”,给晴雯贴在太阳穴上。 尽管不免有“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嫌疑,但“疏散”之理是前后一贯的。 如果宝玉有机会,我是真的相信他可以在多个领域取得成功。可惜命运不允许吧。 当然这不妨碍我们“大胆假设”。也许,还有其他领域?朋友们可以提供岗位吗?比如,他适不适合当“人生导师”?期待您的高见! 点个在看你最好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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