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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觉现在非常脆弱。 九月十八日下午抽了同事递给我的一支烟，到现在已经十天没抽烟了。 在此之前，我也曾戒烟，一个月后又复吸，一度破罐破摔，连戒烟的念头都未动过。劝人钓鱼，人家礼貌拒绝：“我没那个耐心！”倘若有人劝我戒烟，我也会礼貌地回答：“我没那个毅力！” 因何动此念头呢？不久前，老父亲来电话，告诉我姨娘因病在市人民医院住院的消息，我和妻子前往探望，闲聊中，得知比我大两岁的小舅舅检查出肺癌，幸好是早期。回到家中，妻子自然免不了苦口婆心做一番思想政治工作。唉，真是亏了她！与烟魔打交道二十七年来，她起码对我无私地进行了九千次思想政治教育。 我是怎么吸上烟的呢？我父亲是吸烟的，据说是家中叔婆认为吸烟可以暖胃，可以治病，出于疼爱和好意，教会了少年时的父亲吸烟。我读书时也是反对父亲抽烟的，认为只要自己有戒烟的决心，是完全可以不抽烟的，也曾以此劝父亲戒烟。 参加工作头几年，我并不抽烟。仅有的几次抽烟都记得清清楚楚，一次是经父亲引荐而结识的、在农行储蓄点工作的异姓哥哥请我去吃饭，席间，主人盛情地为我们发烟、点烟，我推辞不会抽，哥哥劝导：“只要不吞到肚子里去，呷不上瘾的！”哥哥对我现在还是很友好，他却至今一直保持温文尔雅、不抽烟、不喝酒的良好形象。一次是与我比邻而居的漆老师，他父亲在乡镇任领导，自然有人为了表达对其秉公办事而敬送的香烟。一个周末他未回去，晚饭后，打开家中拿来的名烟，怂恿我也抽上一支：“饭后一支烟，胜过活神仙！”还教我：“唆进去，憋一下子再吐出来，有没有一种轻飘飘的感觉？有没有？”我能听出他示范吸烟时，空气从嘴角吸进去时的嘶嘶声，也能感受到此时脑袋变得飘飘荡荡、晕晕乎乎了。不久，他也调入城区工作，每次见面，递给他一支香烟，他辞谢道：“我不抽烟！” 噫！两个抽烟的引路人都没烟瘾，都不抽烟， 我认为自己那几年运气走得还是蛮顺的，九二年结婚，九三年生子，九四年考试选调进城，九五年借用城关镇写新闻。 偏偏在调进城前几个月，我抽烟上瘾了。 有朋友曾凭经验总结道：家庭矛盾两大诱因分别是孩子的抚育和教育，家中经济创造与掌握。简言之：孩子。钱。孩子出生后，妻子在城区上班，我在乡下教书，父母在乡下种田，为带孩子，我与妻子有了分歧和争吵。对于我这个祖祖辈辈找不出一个“插野鸡毛”（高安方言，当官之意）的寒门弟子来说，进城在当时简直是天方夜谭。即便在本乡镇内挪动一下都非常困难，前后届、在村小任教的朋友告诉我，为了调到条件稍微好一点的村小任教，他与教办主任都拍了桌子。结婚后才感受到两地分居的种种不便，但也无能为力，只有深深的绝望。一次争吵之后，我买了一包烟（现在我都骂自己“怂男家人哩”），吞了一支，晕乎乎地睡了半天，从此，与烟缠绵二十七载。 值得补充的是，走向社会之初的我很懵懂，没有人指点前程，只有自己教育自己。大约九四年三月份开始买烟抽，七月份暑假，在安家的瑞华棉纺厂听到市委书记董先生锐意改革、首开城区择优竞聘先河，选调教师进入新成立的筠阳四小的消息，那时我正在灌园，同在种菜的教师同行正在嘲笑：这只是为了多收取五十元报名费（当时算较多的一笔钱）的虚假政策。我抱着试试看心态去应试，一试即中，八月份就办好了调入城区的手续。当然，尽管当年风清气正，但据我后来所知，暗地里也是浊流汹涌、惊心动魄的。任是前路坎坷，年轻人还是应该敢闯敢拼搏！高安民谚云：“怂人天遮看！” 九五年五月，我撰写的新闻《栉风沐雨为育人》在江西人民广播电台播出，因此借到城关镇宣传办工作，从此，我烟瘾大增，一天需抽一包以上。记得好几个晚上为赶材料，一包烟陪着我迎接黎明，化作笔下三千文字。 说起来很可怜，尽管因为亲朋好友的“高看一眼，厚爱三分”，我也因此抽过名贵的烟、外国的烟、雪茄等奇怪的烟，但抽得更多的还是自己掏钱买的低端烟，有瘾的人是求量不求质的，这让人很难为情，没办法，收入不允许啊。传闻，某高官尚未被伯乐相中之前烟瘾很重，也是一条条地买“红南方”，后来飞黄腾达了，“软中”以下不接。 几年前，邻居多位同胞戒烟成功，妻子恨铁不成钢：“人家有烟进的都戒咯烟，你这个冇烟进咯还呷得空（拟声词）叫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我当面一套——认错，背后一套——照抽，后来形成了条件反射，只要我紧闭房门的书房中传出“嗒”的打火机声，客厅沙发中的妻子必定以一声沉重的叹息“啧”来应和。 戒烟的头几天，总觉得脑袋有什么在挤压着，紧紧的，昏昏沉沉，无精打采。有烟相伴，晚上十一二点毫无睡意，现在八九点钟就呵欠连天。我真的觉得自己如漩涡中的浮木，脑袋空空如也，身体随波逐流，或者单薄、脆弱得像纸片人，只要轻轻一点，我便倒了。 抽烟的朋友听说我在戒烟，劝道：“别听那么多！某某某从来不抽烟，五十九岁得肺癌死了！” 抽烟的同事听说我在戒烟，劝道：“体育老师某某某不抽烟，不喝酒，得肺癌死了，死时还冇退休！” 突然不抽烟，对烟味反而很敏感了。桌子上的烟灰缸散发出难闻的烟味，扔了；有时上洗手间方便，都能闻到之前抽烟人留下的难闻的烟味；走在路上，能闻到十米开外抽烟者吐出的烟气，在这之前，我没想到二手烟是这么地令人厌恶。朋友递过烟来，我也很想接过一支点上，缓解脑袋和精神的紧张，但我怕前功尽弃，咬咬牙、摆摆手道：让我保持这几天的成果吧！ 修炼的人常说是与魔作斗争，我戒烟十日，与心魔斗争已十日矣。 2020-9-27 18：00于高安中学勤政楼105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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