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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志鹏|平凡的生活

 120035948@qq.com 2022-01-15
平凡的生活
文/梅志鹏

(摄影:云彩)

01
山间风兮


希望有一栋山间雅居,能如“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般清静恬淡。

希望有一弯浅溪,能如“一水护田将绿绕,两山排闼送青来”般寄情山水。

希望有一艺之长,能如“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般陶然自得。

青春里潜伏着不安分。曾经的我们血气方刚,眼里只有前途,在青春的大道上卯足劲一路向前狂奔。顾不上怀旧,忽视了内心。

青春时的孤独是一种无处不在的压抑。很想找人畅怀而谈,翻遍通讯录却发现无人可聊。如《百年孤独》所写,曾经我们所有有过的灿烂,最后都要用孤独来偿还。

“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周末闲暇无聊,曾胜带着孩子漫步在山里农家,小孩一路上前蹦后跳的嬉闹。

山路上五六只小鸡在青草中戏耍,两三只斑鸠在林木间追逐。村前有棵躯干高硕、枝叶繁茂的古榕树,地上浓荫簇簇,在风中交织着清凉。

坡下十几米处有一条弯曲的溪流,溪面被草木遮掩成数段,溪水涓涓。村后是遍布山面依坡而上的高大松树林,长势随意。一路上,徐徐的山风舒骨,涓涓的山泉怡神。

曾胜想到山顶上看看,可林中无路,小灌木、秋草齐腰长,路况不熟,想法也就此打消了。沿着山脚下的小路走着,旁边有片稻田,金灿灿的谷粒等着丰收了。菜地里种着小白菜、萝卜、西红柿、辣椒等绿色蔬菜。一畦畦空心菜地依着小溪,几只小蚱蜢悠然的栖在菜叶上,有青蛙偶尔轻跃。一口口池塘里满是参差的荷叶,在风中摇曳。小孩对小动物好奇不已。“儿童急走捉蝴蝶,飞入菜花无处寻”。

来到木桥边的一块浣洗石上坐下,溪水清澈,可见水中的漪泥、石块、鱼虾。这细长的清流不知来自何处,亦不知流去何处,“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脱下鞋袜,把脚伸到溪水中,任流水坠叶从脚上轻抚而过。仿佛人完全融合到水中了!这等舒畅让人久久不舍离去。“安得长绳系白日,年年岁岁俱如是”。

“上善若水”,心若水般包容、淡然,生活应该会轻松、愉悦、幸福很多吧!

不想坐着飞机载着青春飞驰电掣的流逝,只愿做一个青春里的老赖。不能在二十九岁赖一赖,那就在三十九岁赖一赖。如刀霜的岁月缓缓徐步,也许是让我们等一等遗落的灵魂,也许是让我们找回跟不上的青春情怀,也许是让我们在美好的年华赖一赖。

流年催人老,黄了青山头,白了少年头。回首处,俱是时光。

什么是时光?那抹不去的笑,回不去的日子;那走过的路,看过的夕阳;那牵过的手,流过的热泪,都是时光。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人在一个固定的环境中生活久了,往往会对生活缺少完整的认识,体验不到生活的“别样红”。万物春欢秋悲时,人生得失进退间。

“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生活应该是多姿多彩的,不论在哪里,心安才是最真、最美的。”一如白居易说的“无论天涯与海角,大抵心安是吾家。”

繁华世界霓虹千万盏,不如家乡青灯一盏。江山万里画图难足,也不及回家那一段路。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谁曾占满了你的心?谁曾是你忘不了的情?谁曾温馨了你的梦?

希望有如你一般的人,像这山间温馨的风,像这溪流清凉的水,像这秋高气爽的天!

曾胜出车祸后,公司安排他负责国内事务。矿山上一切已经按部就班的进行着,一个月出两三百吨矿。矿山的利润很可观,曾胜的债务很快就还完了。不到半年,曾胜的生活条件已经焕然一新、判如云泥。

在国内的时间比较闲适,曾胜经常带着母亲和儿子去旅游,到处看看,让母亲散散心,让她从对父亲走失的悲恸中走出来。

旅游途中,曾胜母亲遇到寺庙或道观一定会进去进香或祈福的。从母亲的眼泪中曾胜知道她在为父亲求平安、在为家人求平安。曾胜每每触景伤怀,也免不了为父亲的不幸而落泪,仰天掩面而泣。

曾胜的嫂子徐凤珍两年多没有回家过春节。年底,曾胜拉着曾明、带着侄女去了嫂子的娘家想接她回家过年。徐凤珍心里以前的埋怨也早就消了,但对曾明一直不肯来哄自己回去的怨却更浓了。

见到女儿,徐凤珍不免落泪,抱起女儿擦眼泪,却也不愿多看一眼曾明。曾明稍带怨气的说了声:“凤珍,是我不是。回家过年吧,妈在家里等着呢。”说完不自愿的拉了一把徐凤珍。

“回去干嘛?你不是叫我滚吗?我永远不会回去。”徐凤珍说完抱着女儿要往院门外走。曾明岳父岳母拉着女儿劝她。曾明心里别扭的反感,要不是母亲和弟弟劝中带求的要自己去接回徐凤珍,他这一辈子也不会来求徐凤珍回去的。“他有本事赶我走,就别要我回去啊?”

“这大过年的还赌什么气?曾明都来接你了,你老在爸妈这里过年邻居也会议论。爸妈还要做人呢!快回去啊,凤珍。”徐母笑眯眯的拉着哄女儿。

“妈,你要嫌我丢人,我现在就回厂里去,以后再也不回你这里了。”

徐父也略带生气说:“行了。两口子哪有吵个架几年都不回的?曾明不是来了吗?错也认了,还要人怎样?回去吧。”

徐凤珍没有反驳父亲,扭着头生着闷气,徐母好生哄着她,女儿曾蕾也吵着要她回家。徐凤珍心渐渐软了下来,眼睛红红的流着热泪,紧紧的抱着女儿。

曾明干站着也不多吭声,敢情都想自己先走人,这几年家里不幸的变故让他脾气变得更差了,也更沉默寡言了,心里对徐凤珍也是憋着一股怨气。

曾胜看曾明一脸不爽的不吭声,嫂子在徐母哄劝中也不吭声。徐父是对女儿女婿都有一点不满,也板着脸不吭声。

曾胜走到徐凤珍面前说:“嫂子,家里的一切不幸都是我的任性和固执造成的,你跟哥也是因为我而闹成这个局面。我求你看在曾蕾和妈的份上回去吧!”说完曾胜跪了下来,“嫂子,求你了。回去吧!要怪就怪我了!”

大家没有想到曾胜会跪下,一时都愣住了。徐母反应快,赶紧拉起曾胜,说:“他们两口子的事,哪里能怪你呢。凤珍,你不要弄的叔叔为难!”

“胜子,嫂子没有怪过你。只是你哥太气人了!”

徐凤珍在曾胜的跪求、父亲的威逼和母亲的哄劝下,终于跟曾明回家过年去了。曾胜母亲看着儿媳妇回来了,心里说不出的高兴,又急冲冲的点了香火对着门外拜了三拜,嘴里念念有词,似乎说:“木水,凤珍也回来过年了,你也早点回来,一家人好团聚过年呢!”

很多人过了三十八九岁,体质开始走弱,欲望开始转淡。尤其经历过了很多坎坷的人,看淡了很多,想明白了很多,有些简简单单的事就能让自己很满足,感到幸福。一如苏轼笑韩愈钓鱼,钓鱼的人钓不到大鱼是很平常的事,又何必执着要换远的地方钓呢。

曾胜这些年忙于打拼,对儿子曾睿一直疏于关心。自从受伤回到赣州后,楚婷把儿子交给了曾胜抚养,曾胜仿佛第一次体会到了父子人伦之情,从曾睿一点点的进步中得到很多快乐。早晨洗漱后教孩子背诵诗词,放学后辅导孩子功课,吃完晚饭后带着孩子散步,周末带着孩子游山玩水。曾睿也似乎遗传到了曾胜文学基因,有一次写了一篇周记。 

(摄影:云彩

02
上学记


今年我九岁,按说应该读三年级了,是的,我读三年级了。我的同学要么坐校车上学,要么爸妈送到学校,按说我也应该是。可是,爸爸说我是男孩子,应该早点独立,要自己上学了。所以从这个星期一开始,我就自己上学了。

记得上幼儿园大班时,我也一个人去上学过,只是幼儿园好近好近,一半在小区里面,一半在小区外面。而且,我一个人上学时,一回头发现爸爸就躲在我后面不远的地方,哈哈哈,笑死我了,爸爸好像跟我捉迷藏似的。

星期一六点半起床,我自己穿好衣服,刷牙洗脸,系好红领巾,检查书包。咦,钥匙不在书包,我突然想起来了,在昨天晚上换洗衣服的口袋里。我找到钥匙,背上书包自己上学去了。

我来到小区门口,回头看看,没有发现爸爸。他不会躲起来了吧?我往回走了好多步,树后面没有爸爸,石牛后面也没有爸爸,看来爸爸没有和我捉迷藏了。我走到超市门口转弯的地方,回头看看,又没有看见爸爸。等红绿灯时我又回头找了找,还是不见爸爸。

终于到了学校门口,这下一点也不怕了,我第一次自己上学了。好开心啊!

下午放学后,爸爸来接我,夸我好棒,迈出人生宏伟的一步。爸爸鼓励我要继续加油,下个学期要自己上学和放学,要独立完成作业,要像王小二一样成为一个独立、勇敢、优秀的少年。

坚持了一个星期,我觉得我是一个了不起的小小少年,不再回头看爸爸有没有在后面,不再害怕一个人上学,不再那么依靠爸爸了。我还要改掉挑食的坏习惯,改掉玩游戏的坏习惯,改掉乱丢书包的坏习惯。爸爸对我说“我会越来越棒的”,我对爸爸说“你说的对”。

曾胜看完后有点感动的热泪纵横,有时候幸福仿佛很简单。他在儿子周记本后面写了几句话“其实,老爸一直在百米开外的地方保护和监督着你。第一天你独自上学,一路上回了十二次头,在煎饼摊前停留了片刻,在蛋糕店前逗留了片刻,在红绿灯路口等了红灯。等你到了校门口的公交站老爸才回去了。从小区门口到学校公交站,你走了三十九分钟,七点四十一分到学校。老爸为你的勇敢而感动!”

曾胜时常有种不可名状的行为,自己一个人莫名的坐着飞机去昆明,然后到梅洁的墓前坐一坐。也许一天,也许半天,也许一个小时,然后去看望一下王老师,便回赣州。

人生有一种痛,付出一切都无法偿还或报答。如曾胜父亲的走失,如楚婷心灵的创伤,如梅洁的香消玉殒!也许,只有好好的活着,就是一种偿还或报答!

人生,四十不惑!

红彤彤的朝阳,冉冉的升起,圆圆的印在白云间,瑟瑟的铺在江面上,那是希望,是心安,是美好!      


教育使人富有
文学使人高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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