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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祖华|永恒的追求——追忆老父亲入党历程

 120035948@qq.com 2022-01-15
永恒的追求——追忆老父亲入党历程
文/胡祖华

转眼父亲去世快二十年了。一日在清理父亲的遗物时,一张报纸的剪纸赫然映入眼帘。这是一张江西日报一九九三年六月三十日的剪报,上面登载了一篇报道,文章的标题是《风雨难摧信仰   暮年终偿心愿——老教师胡贤竹喜入党》。报道的是父亲大人胡贤竹在六十六岁的这年,终于完成了他近半个世纪的追求,加入了中国共产党。这勾起了我对父亲一生坎坷,屡遭磨难,却矢志不渝,初心不改,始终追随中国共产党的历程的追忆!

父亲出生于一九二七年那个风雨如磐的年代。在新中国成立的前夕,他就读于当时的高安师范。受地下党组织的影响,他阅读了许多革命的书籍,懂得了一些革命的道理,共产党救国救民的光辉形象在他心里扎下了根。所以一九四九年六月毕业后就积极投身到革命工作中去。高安解放后,他留在高安县政府文教科工作,参加了土改、剿匪反霸、借粮支前等一系列运动。一九五三年郑重地向党组织递交了入党申请书。正当他全身心的投入到新中国的建设中去时,一九五七年一场“反右”运动悄然而至。他出于对党的忠诚,向组织提了几点非常诚恳的建议。由此,磨难从此降临了,他在文教科长的任上被错划成“右派”,入党的心愿从此就变得渺茫无期。然而,在父亲的内心,却始终坚信党,只是把入党的心愿深深地扎在心里!

错划成“右派”后,他被发配到华林垦殖场“劳改”。一个从未经历过磨难,刚毕业没几年的学生娃,他在“劳改”的过程中,不辞辛劳,不畏艰险,重活、累活、险活抢着干,很快他被“摘帽”了,被安排到共产主义劳动大学任教。但在那个极“左”的年代,摘了帽,也还是“摘帽右派”,入党是毫无可能的。“共大”创立之初,条件是十分艰苦的,他拼着命的投入到工作去,也不分份内份外。他教过语文,教过数学,教过生物,甚至还做过校医。“共大”是半工半读的学校,所以,他学会了耕田耙地等所有的农活。他心里想的是,只要能为党工作,就是最大的幸福!

转眼“文化大革命”又轰轰烈烈地开始了。一个经不起造反派折腾的老师,竟然凭空捏造了一个“反革命”组织,诬陷了许多老师是“反革命”组织的成员,其中就包括我的父亲。父亲被造反派吊起来毒打,但父亲坚贞不屈,坚决否认这莫须有的罪名。并且说,我跟着党闹革命,我热爱党,我不是反革命!一直到支左部队出面干预,父亲才幸免于一死!

一九六九年十月父母都被“解放”后,我们举家下放到杨圩公社一个人少田多的小山村——直塘村。父亲迅速地融入到社员当中去,草帽一戴,腰带一扎,和社员别无二致。不仅娴熟地干着各种农活,而且带领社员们搞起科学种田。什么温室催芽,什么薄膜育秧,什么小苗带土移栽,还有自制的有机肥料等等。记忆中,老父亲搞温室催芽,一个晚上要起来很多趟,深更半夜时他自制的旱烟斗总是一明一暗地闪烁。不管多么辛苦,他总是乐此不疲。很快,直塘村的科学种田成了全公社的先进典型,参观的人络绎不绝,父亲忙不迭的介绍着经验。

又由于父亲突出的表现,他很快被上调到杨圩公社中学去教书,后来又辗转到石脑中学任教。他不仅在教学中兢兢业业,任劳任怨,而且工作还是不分份内份外。当时的中学都有校办农场,他主动兼任了技术员。他栽培的马兰瓜又大又甜,被学生给他起了个昵称叫“马兰瓜”。教学之余,他还给桃树剪枝打叶,指导施肥打药,没几年,桃树硕果累累,分外夺目!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的春风终于吹遍了祖国的大江南北,父亲平反昭雪了。按照政策,父亲至少应该安排到教育局当个副局长。但是,他就是不去向组织提要求。他说,党叫干啥就干啥。他先是被安排去筹办教具厂,后又被安排到高安中学当个总务主任。他无怨无悔,心胸豁达!平反昭雪更是焕发了他的青春,他的干劲更大了,更是没日没夜的工作。学校兴建教学楼,校领导信托他,让他负责。父亲很快进入角色,图纸的设计,材料的计算,施工监理,场地的管理,全身心地投入。他又成了建筑方面的行家里手。负责兴建的教学楼,自然被评为全区的优质工程。老父亲也多次被评为学校和市里先进工作者。校领导舍不得这头“老黄牛”,一再留用,老父亲一直干到七十多岁才算真正离休,成为高安中学历史上留用时间最长的教师。

尽管老父亲工作干的很欢,精神也特别爽朗,但是他的内心一直有个心结,就是他心心念念的入党的问题。他坚信自己是爱党的、是忠于党的,所以在年过六旬之后,又再次庄重地向党组织递交了入党申请书!

入党宣誓的那一天,平时不注重打扮的老父亲,换上了干净整洁的中山装,皮鞋擦了又擦。一进入宣誓人的队伍,一个独特的老者顿时引来大家的目光。老父亲的胸脯更挺得高高的,诵读誓词时的声音特别的响亮!回到家时仍红光满面,精神特别亢奋,就像终于见到了分隔半个世纪、日思夜想的老朋友!

天有不测风云。老父亲于二零零三年十月底罹患癌症。他的性格特别刚强,住院期间,无论怎么痛苦,他从不呻吟,更不会大声叫唤。在陪伴他时,有一次和他聊起入党的事情。“老爸,你受了那么多的磨难,那么多的委屈,为啥这么大年纪还要入党啊?”“崽啊,我是经历过两个社会的人。旧社会哪像个国家啊,兵荒马乱,民不聊生,还受日本鬼子的欺负。现如今,国家强盛,老百姓安居乐业,这只有共产党才能做到啊!与国家的命运相比,我个人受点磨难、委屈又算得了什么?”父亲估计到了自己的时日不多了,特地交待了一些后事,其中重要的一个,就是要我们不要忘了给他交党费。

二零零四年一月十四日清晨,老父亲终于闭上了眼睛。我无法面对这个现实,默默地为父亲擦着略带体温的遗体,默默地为他穿上寿衣。灵车载着父亲的遗体驶向殡仪馆时,天空昏暗阴沉,下着霏霏细雨,似乎整个大地一片沉寂。是殡仪馆的鸦鹊声,才把我拉到这个悲痛的现实。我挚爱的、屡遭磨难的、刚强的、对党一往情深的老父亲是真正地离开了我们……

按照乡俗,我们把老父亲的骨灰盒捧回老家。入殓时,特地将老父亲常伴在身边的旱烟斗、眼镜、书籍等物件放入棺内。尤其是将中国共产党党徽用塑料薄膜包了好几层,郑重地放在父亲的骨灰盒上——这是老父亲一生的追求,也是他老人家灵魂的永恒追求!

二0二一年四月十六日于高安市政府二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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