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孔融最器重的一个年轻人，名叫祢衡。 这个祢衡，才华横溢，但恃才傲物，口无遮拦，目空一切，眼中无人。 祢衡刚到许都游学的时候，在怀中装了一张写有自己名字的名刺，遇到想拜访的人，好投递过去，介绍自己。但是偌大的许都，名士云集，却无一人入祢衡的法眼，以至于名刺上面的字迹都模糊了，也从未投递出去。 有人建议祢衡，你怎么不去投奔陈群（陈子文），或者司马朗（司马伯达）呢？ 陈群，出身名门，名噪天下，曹操手下重要幕僚；司马朗，“司马八达”之一（司马懿的哥哥），曹操手下重臣，曾担任过兖州刺史，也是名满天下的人物。 这二位都是当时的名人，才能卓著，家世显赫。 可是祢衡却撇撇嘴，我堂堂祢衡，怎么可能去和杀狗卖肉的小儿结交？看不上这二位。
又有人问他：“那你觉得荀彧（荀文若）、赵融（赵稚长）怎么样？” 荀彧，有王佐之才，在曹操手下常年担任尚书令一职，曹操手下最重要的谋臣之一；赵融，当年曾经和袁绍、曹操一起，被汉灵帝任命为西园八校尉之一，担任助军左校尉，投入曹操麾下之后，任荡寇将军，是个曾经和袁绍、曹操平起平坐的人物。 可是这二位到了祢衡的嘴里，却都改行了。因为荀彧长得比较帅，祢衡评论为，可以借助那张小白脸，给人家吊丧混口饭吃，至于赵融，只适合去管理厨房，这样方便他偷吃。这样的人，当然不值得祢衡祢大高手投奔。 纵观天下，最终能入祢衡法眼的也只有二人，“大儿孔文举（孔融），小儿杨德祖（杨修）。余子碌碌，莫足数也。” 就这么一个恃才傲物的家伙，孔融却偏偏青睐有加，结为忘年之交。祢衡看孔融也很顺眼，称孔融为“仲尼（指孔子）不死”，孔融则称赞祢衡为“颜回复生”。 这二位还真是惺惺相惜。 不但如此，孔融还专门写表，向汉献帝推荐祢衡。 在曹操面前，孔融也多次盛赞祢衡的才华。曹操对祢衡也引起了一点兴趣，想召来相见。没想到，祢衡根本看不上曹操，自称有狂病，不肯前来。
曹操很不高兴，就想羞辱一下祢衡。听说祢衡擅长击鼓，曹操就任命他为鼓史，让祢衡在宴会上给自己击鼓取乐。 这次祢衡倒没拒绝。 一天，曹操大宴宾客，特意将祢衡找来，让他和其他鼓史一起，在宴会上击鼓。为了羞辱祢衡，曹操特意让所有的鼓史都脱掉原来的衣服，换上专门的一套鼓史穿的衣服。轮到祢衡时，祢衡大大方方走到曹操面前，慢条斯理的脱掉全身衣服，赤身裸体的站在宴会大厅上，然后慢慢穿上鼓史的衣服，开始击鼓。 祢衡的技艺确实不凡，鼓声慷慨悲壮。表演结束，祢衡从容离去。 祢衡的一番做派，弄得曹操尴尬不已。 曹操倒没太介意，笑着对众人说：“本来想羞辱祢衡这小子一番，可不成想反倒被他给羞辱了。” 祢衡的做法，连孔融都看不下去了，批评祢衡不该如此。祢衡最终表示，可以向曹操道歉。于是孔融再次拜见曹操，说祢衡有狂病，裸身击鼓时是狂病犯了，现在明白了，想来道歉。 曹操闻听，还挺高兴，特意嘱咐守卫，祢衡到来的话，立刻通报。 没想到这个祢衡不但很晚才来，而且只穿着普通单衣，缠着平常的头巾，手里拿着三尺长的一根手杖。 就冲这穿着打扮，就不是正式来道歉的样子，如果是正式来道歉的话，得盛装前来。 这还不算，祢衡来到曹操住所的大门前，也不让人通报，也不进去，而是坐在地上，边以杖捶地，边大骂曹操不止。 这哪是道歉，这纯粹是在作死啊。
曹操大怒，对孔融说：“祢衡竖子，我要想杀他，不过像杀死一只鸟雀、老鼠而已。不过好歹祢衡有点名气，我不想承担害贤的名声。现在我要把他送到刘表那里去，看他在刘表那能得一个什么结果。” 送别祢衡的时候，见祢衡到来，曹操的手下故意有坐着的，有躺着的，就是没人起身理睬祢衡。这个祢衡也真绝，也不和大家打招呼，而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这下大家绷不住了，问他哭什么。祢衡回答：“我眼前的这些人，坐着的像坟冢，躺着的像死尸，我独自一个活人，处在坟冢死尸中间，怎么能不大哭啊？”气得这些人愤恨不已，但是又无言以对。 到了荆州刘表处，开始的时候，刘表仰慕祢衡的才华、名气，对祢衡非常客气，但是架不住祢衡一张毒口，肆意侮辱、轻慢刘表，最后，把刘表也惹火了。但是刘表也不想留下害贤的名声，就把祢衡送到了脾气暴躁的黄祖处。 在祢衡又一次肆意谩骂黄祖的时候，终于惹怒了黄祖，将祢衡杀死。 可怜的祢衡，胸怀锦绣，却长了一张毒口，终为自己惹来杀身之祸。
如果您觉得本篇文章尚有可观之处， 作者简介：李永田，从事中国传统文化普及、教育、创作及出版工作多年，出版多部中国传统文化类著作。主要作品有：《中国古文鉴赏》、《中国历代散文名篇鉴赏》、《国学经典》（诗、词、曲、赋四册）、《唐宋名家诗词赏读》（全十二册）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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