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词序,此词作于宋神宗元丰七年(1084)十二月二十四日。当年三月,苏轼在黄州(今湖北黄冈)贬所过了四年多谪居生活之后,被命迁汝州(今河南临汝)团练副使。这年四月,苏轼离开黄州赴汝州,心境比较轻松,一路上颇事游访。在江西筠州探视了胞弟苏辙,畅游庐山,又到金陵(今江苏南京)与王安石酬唱数日,且有买田江干、相偕归隐之约。这年岁暮,苏轼来到了泗州(今安徽泗县),与泗州刘倩叔同游南山,因作此词记游。刘倩叔:名士彦,泗州人,生平不详。 南山:在泗州东南,景色清旷,宋米芾称为淮北第一山。 媚:两种意思,一是谄媚、讨好;二是美好、可爱。此处是使动用法,意为使晴滩美好。滩:十里滩,在南山附近。 洛:洛河,源出安徽定远西北,北至怀远入淮河。 漫漫:水势浩大。 雪沫乳花:形容煎茶时上浮的白泡。古时烹茶,以乳色鲜白、泡沫细腻为上。唐曹邺《故人寄茶》:“碧波霞脚碎,香泛乳花轻。”东坡《西江月·茶词》:“汤发云腴酽白,盏浮花乳轻圆。”试:尝。 春盘:旧俗,立春时用蔬菜水果、糕饼等装盘馈赠亲友。一个“媚”字,极富动感,既写出了雨后初晴的杨柳的妩媚之姿,又写出了杨柳使初晴的河滩显得更加美好、可爱。“入淮”句中的“清洛”,即“洛涧”,发源于合肥,北流至怀远合于淮水,地距泗州(宋治临淮)不近,非目力能及。词中提到清洛,是以虚摹的笔法,由眼前的淮水联想到上游清碧的洛涧,当它汇入浊淮后,就变得浑浑沌沌一片浩茫了。乳白色的清茶一盏和翡翠般的春蔬一盘。用“雪沫乳花”状煎茶时上浮的白色泡沫,十分生动、形象。这两句色彩清丽,白色和绿色相映,给人以美的享受和无尽的遐思。末句“人间有味是清欢”富有哲理性。以此作结,既自然浑成,又为全篇增添了诗味、理趣。清欢是什么?顾名思义,就是清净、欢愉。通俗讲,就是简单的快乐。从此词出发,我们可以看到,作者首先感受到了斜风细雨、春寒料峭,接着雨后初晴,他看到烟云淡荡、河滩开阔、柳树抽芽,再到喝一盏香甜的清茶,尝一盘新鲜的春蔬,作者感到了深深的满足和欢愉,于是发出感慨“人间有味是清欢。”可见,之前描写的内容都是作者称之为“清欢”的东西。清欢是一种心灵境界,是一种物质极简,但内心清澈、自足的心灵状态。清欢也是一种能力,面对极少的物质就能感到满足的能力。如果把清欢比作一种写作或绘画技法,我觉得那一定是白描。极简极淡,没有任何雕饰,不依附任何底色。怎样才能达到清欢的境界?这个问题最好能结合佛家智慧讨论。我的体验就是放下执着,心无所住。具体的做法就是清空自我,用一颗赤子之心看世界,放下对权情名利无休止的追逐,随时随地发现并感受简单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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