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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宁海】挥霍 | 一个人的城关

 文化宁海 2022-01-19

一个人的城关

作者:挥霍

那年春节,住的酒店离跃龙山比较近,早上起来闲着无事,就想去看看。

我没有直接去跃龙山,领着孩子,从纺织路向上走,转西门路,走中大街,到桃源桥,过城隍庙,供销大楼,老医院,然后上坡去看看这座山丘。我之所以选择这条路线,只不过想告诉孩子原来城关的样子。

曾经的中学,曾经的西门路廊,曾经给人烧水的阿婆,那棵巨大的樟树,两边苍老的房子。其中有个院子,他爸和他一样大的时候,每周在里面打羽毛球,这里住着爸爸最好的伙伴,会每天早上一起上学。五星电影院有镭射电影,放着外国大片。

曾经的西门街,逼仄狭窄,铺满鹅卵石,下雨的时候,自行车会打滑,不会有汽车来,这里的人们总有着太多的时间,坐在门口,晒着太阳,煤饼炉子上冒着热气,无数人在说话,无数声音来回穿梭。

到中大街,路会宽敞一点,毕竟这里是城关中心的中心。县政府就在这里,叫县前街,两侧是检察院和法院。法院门口经常会贴枪毙的告示,打着红红的勾。放学经过这里,他都会去读读,觉得很离奇。县前与中大街交界的地方是百货大楼,最热闹的地方,不远处有个弄堂是龙灯墙,他对孩子说,爸爸小学就是那里念的。学校在一个陡坡边上,如果你从上面骑车冲下,将难以在学校门口刹住车。

中大街到桃源桥直走是东门街,东门街跟西门街一样,黑压压的老房子,只不过街道铺的是石板,两旁的人们将洗脸水,洗衣服的水,洗菜的水,还有泔水,反正是各种各样的水直接从屋里倒出来,经过的人们不得不经常跳跃着前进,像一只只警惕的青蛙。一不小心,湿了裤子,也只是大骂几句,怏怏而走。街道的尽头是东门酒厂,厂门两边堆满了酒糟和空坛子,空气酒香浓郁。他小姨就住在酒厂边上,每天他会横穿整个城关,去吃午饭。

那天他在桃源桥就右转了,走过文化馆。孩子有点累了,刚好城隍庙前有根长凳,父子坐着。冬日的阳光斜斜照在城隍庙紧锁的大门上,好想进去看看,里面曾经是一条街,人头攒动。而现在,他们都到哪儿去了。孩子说:爸爸,你说的那些我怎么一点影子也找不到,除了中大街的老房子,还有那棵大樟树。我说:不奇怪,那些只是在你爸爸梦中出现过。

城关已经面目全非,奇怪人们为什么总是盖一批房子,然后又急不可耐地拆掉它,甚至来不及一声叹息。就像城隍庙前的那个电影院,边上的洞天乐,那个打游戏的孩子,估计也只能出现在梦里了吧。我对儿子说:知道吗?你妈妈怀你时,在对面的老章包子店一口气吃过六个包子,现在知道你为什么胖了吧。他怔怔地看了一下,对面只是片水泥地,啥也没有。大街上也没什么人,偶尔有辆水泥车轰隆而过。孩子渴了,跑到对面小店买水,发现上面的灰尘很厚。

老的戏剧礼堂还在,孤零零地伫立在一片杂草中,破败不堪,估计不久就会被拆掉。不过跃龙山没什么变化,上山的路依然热闹非凡,打气球,棉花糖的摊贩一如从前。可能是春节的缘故,大家也来走走。山脚的将军湖前,人们簇拥着喂鱼。我们没有上山,只是绕到水塔那边,孩子觉得没意思,说回吧。我说好的。

城关是个普通的名字,好像无数镇子想不出叫啥,就会叫城关。不过我的城关还有个非常典故的名字:缑城。只是好久没人这么称呼它了,不知道为什么。家里以前有本书,叫《缑城的传说》,或许才是属于我的城关,那个穿行在镇子的孩子依然年轻,水角凌的人间烟火,转转折折的小巷。孩子低头行走,出城,进入田野。记得《东邪西毒》里说:当一切不能够再拥有,你唯一能做的,就是令自己不要忘记。我想是的。

栏目主编 | 西湖雨

图片 | 宁海新闻网、宁海文旅、宁海档案馆

审核 | 浩海紫烟

本期编辑 | 平安

文化宁海工作室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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