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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期间，突然冒出来一个自称是英国情报机构的人，主动向克格勃（KGB）伦敦情报站透露军情六处（MI6）的信息，这个人给自己取外号“科巴”，并且透露了一些相当准确的情报。克格勃（KGB）站长古克一开始认为这不过是英国情报机构的“诱饵”，在发现科巴提供的信息很准确之后，开始有所心动，就把这一情况也告知了奥列格。 奥列格赶紧向军情六处（MI6）报告了这一情况。军情六处（MI6）也很吃惊，秘密开展了内部自查，由反间谍的军情五处（MI5）一把手，之前我们提到的那个大姐伊莉莎·曼宁汉姆亲自抓此事，居然还真把内鬼挖了出来——一个叫贝塔尼的不得志特工，其情况与CIA那位奥德里奇·埃姆斯一样，只不过很危险，贝塔尼距离知道奥列格的存在已经很近了。这个贝塔尼先后三次主动向克格勃（KGB）伦敦情报站的古克提供信息，希望古克能重视自己，但却都被古克当做英国的诱饵忽略掉了。 这一次内部清理，让撒切尔首相知道了奥列格的存在，这位铁娘子首相对奥列格·戈尔季耶夫斯基十分关心，强调，英国必须确保他本人和家人的绝对安全。因为，奥列格是在一个极端危险的环境中为自由而战，他不是一个情报机器，而是英雄。随后，撒切尔首相还要来了奥列格提供的所有报告，仔细研读，这可能也是英国历史上第一个对一个间谍如此关心的首相。 1983年6月，英国大选结束，本来指望在这一次大选中上位的工党领袖迈克尔·富特，还是输给了撒切尔。自1983年下半年开始，美国就启动了一系列挑衅苏联的策略——如增派军力到北约，不断在公海上逼近苏联领海，同时就近开展军演，以进一步加重苏联当局的紧张程度，试探苏联的内部情况。  奥列格在这期间的主要工作，就是把苏联内部实际在发生什么，尤其是真的把美国的假动作当成威胁，正在战备的这些消息和决策，传递给英美。英国实际上充当了一个关键的调停角色，撒切尔不断把奥列格的消息和分析传递给里根，里根才逐步意识到，苏联当局何其紧张，而且已经准备到了什么样的程度——让苏联当局焦虑，会给世界带来更大的危险。 当年11月在北约进行优秀射手演习时，苏联已经有70枚导弹进入高度戒备状态，双方极其接近一场真正的战争。后来是来自CIA高层的建议，里根才尽快终止了演习。这是一个转折，演习结束后，双方才慢慢放下了武器和威慑，放松了对峙状态。 自这次演习之后，里根全面转变了对苏的敌对立场，他在国情咨文中提到，没有想到苏联高层那么多人真的害怕美国，也没有想到他们会认为美国一定会先发制人地使用核武器。而如果没有奥列格提供的有关苏联领导人的想法和判断，西方国家谁也不会知道当时大家多么接近战争。 里根谈到，他看到这些情报时，非常感动——可能感觉也跟撒切尔第一次看到奥列格报告一样，这是一个处在何等危险境地的人传递出来的消息，必须尽可能缓和局势，结束冷战。 撒切尔也认识到，应该把所谓“邪恶帝国”放下了，要开始接触和了解。——这可能是奥列格·戈尔季耶夫斯基作为一个背叛祖国的间谍对祖国的最大贡献。 CIA的副局长盖茨看到了大量由英国情报机构提供的来自奥列格的报告，他也才意识到CIA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严重的情报失误和误判，导致我们的军演差一点引发一场战争，而且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间谍提供的情报，改变国家领导人的看法，从而改变战略走向，进而改变世界格局，这样的事件在历史上能用一个巴掌数出来。这不仅是因为奥列格的地位特殊，更重要的原因在于，奥列格确实是一个独树一帜的情报人员——他从学生时代开始就酷爱阅读，艺术品位也很高，尤其在后来出国工作接触了大量西方文艺作品之后，他几乎是海量地阅读。阅读引发思考，思考则锻炼逻辑，逻辑磨砺思路，有想法和思路的人，对于情报的分析和理解则更为准确。 1984年2月，安德罗波夫去世，RYAN行动终止。本来写进章程的伟大战略、称霸目标，随着一个领导人的下台或者去世，烟消云散。史普纳向奥列格透露了一个令人惊讶的计划——撒切尔首相打算去参加安德罗波夫的葬礼！奥列格为此非常高兴，这显然是一个非常好的缓和举措，他马上给史普纳提出了撒切尔首相应当如何表演的建议，后来撒切尔首相都一一照办——身穿黑色的素服，戴黑色皮帽，穿不那么高跟的鞋，表情始终保持严肃。果然，撒切尔的表演在苏联高层引起巨大反响，可谓是第一次赢得了苏联当局的正面评价。 不过撒切尔在与当时的继任者切尔年科（有关安德罗波夫去世，到戈尔巴乔夫上位的过程，敝号在《孤独相伴》中有过介绍）对话后，评价道，看在上帝的份上，给我们一个年轻一点的苏联领导人吧！ 1984年2月，撒切尔首相着素装参加安德罗波夫的葬礼 1984年2月还有一起重要事件——挪威外交部副部长特雷霍尔特被逮捕，并被以叛国罪入狱二十年。特雷霍尔特其实是奥列格早在1974年还在丹麦苏联使馆工作时，就已经发现和指认了的克格勃间谍。但MI6和挪威当局为了保护奥列格的绝对安全，始终没有对特雷霍尔特下手——当时如果就收网，会让KGB意识到斯堪的纳维亚区域有内鬼，很可能会暴露奥列格，所以他们一直保持沉默，直到十年后！整整十年后，才把特雷霍尔特逮捕。 设身处地想想，多可怕的一件事——从一个小科员开始奋斗，想尽一切办法努力，并且获得了成功，十年间不断晋升，从科长到副处，到处长，到局级，再到副部。可谓官场一路得意，十年来一直是政治明星。谁知道，其实从你最初的奋斗开始，就一直有双冷眼在盯着你，十年之后，突然间把一切从你身上夺走。 同年，MI6让此前抓获的内鬼贝塔尼指认了奥列格的上级古克，英国政府驱逐了古克，这让原反间谍处长（国内谍战剧里的行动处长）尼奇坦科继任了伦敦情报站站长，奥列格也顺利升任为上校副站长。 距离一把手的位置越近，危险就越大，因为诱惑也更多。 很快，奥列格就有了一次重大的立功机会——苏联高层的政治新星戈尔巴乔夫将访问英国。作为KGB伦敦情报站副站长，他要为戈尔巴乔夫的出行提供所掌握的有关英国政治、撒切尔首相的所有情报，并提供策略建议；反过来，作为MI6的情报员，他还要为英国提供所有关于戈尔巴乔夫本人，以及苏联当时国内政治斗争的情报，并提供策略建议。 这样，他又成为了历史上唯一一个间谍，同时为两个大国领导的会面，提供相互的情报工作服务，以及外交策略服务。当年12月，戈尔巴乔夫对英国进行了八天访问，访问的每一天，奥列格都紧张地工作，为当天的谈话进行分析，为第二天可能的话题内容进行预计并提供策略应对——从中可以看出，大国领导人之间的会晤，背后的工作有多么复杂。 1984年戈尔巴乔夫访问英国，打开了结束冷战之门 问题出现在CIA。由于MI6的出色工作，让CIA负责苏联情报工作的官员伯顿·格伯非常好奇，他很想知道英国安插在KGB的这个传奇间谍究竟是谁。——好奇害死猫。 格伯知道当然不可能从MI6问出来，他组织手下，根据掌握的过去十多年来的各类情报信息，进行了一番推理——直接就推导出了正确的结果。这也可以算作根据有限情报，通过推理分析得出正确结论的案例。搞不清楚，为什么这个推理工作，克格勃总部一直没有做过。说穿了，也不难——
所以，结论是这个人应该就是奥列格·戈尔季耶夫斯基。 以上就是一个经典的情报分析案例——光是从历史资料书堆里，就能实际查找出那个看起来隐藏得很深的人。为什么说，头脑才是最强大的工具。 1985年1月，奥列格被总部召回莫斯科。很有可能，这是要让他担任伦敦情报站站长的信号，当然，也有可能出现意外。经过详细评估后，奥列格还是决定回莫斯科一趟。回去后，他果然收到了嘉奖和即将任命的通知，随后又返回了伦敦，等着接任伦敦情报站长。 他和MI6都高兴得太早了。 4月，就在奥列格要成功接任伦敦情报站长的前12天，CIA掌握了有关情况的那个小探员奥德里奇·埃姆斯，终于向克格勃（KGB）投诚了——他这么做就是为了钱和地位的改善。在华盛顿的KGB情报站要比伦敦积极得多，他们接到埃姆斯的示意信息后，立即就与之联系，并取得了相关情报，进行了全面分析调查，并接受了埃姆斯作为KGB在CIA的内鬼。 埃姆斯很快就把CIA在苏联安插的十几名间谍名单透露了出来，同时，他提到了他从自己的上级——那个天才的伯顿·格伯发现的情况——英国情报机构在克格勃高层有一名潜伏很久了的间谍。 精明了半个世纪的MI6，碰上了CIA这么一个猪队友。 半天之内，消息就到了时任克格勃主席切布里科夫手中，随后，一场克格勃历史上规模最大的清查内鬼行动展开了。 1985年5月的一天早晨，刚刚坐上伦敦情报站长位子的奥列格·戈尔季耶夫斯基，收到了一封来自莫科斯的紧急电文——要求他于两天之内紧急回到莫斯科，克格勃主席有要事相商。奥列格立刻不寒而栗。——我看到这都感受到了那种寒冷。 按道理，驻外情报站站长任命确实需要KGB主席亲自授权，但奥列格回国时，切布里科夫正在国外访问，所以，他虽然任职文件到了，但并没有真正的主席授权。所以，召回莫斯科与主席谈话，也算是正常。可是，任职的消息是三个月前就已经有了，为什么三个月中都没有安排任职谈话呢？MI6专家们一起算来算去，也搞不清楚到底这个召回命令到底是什么信号，风险和机会均等。 奥列格决定回去。这是一个极其危险，同时也极其勇敢的决定。
在KGB总部，负责反间谍的负责人布达诺夫确实把奥列格作为怀疑对象，并对他的住所进行了搜查和安装窃听器。他仔细研究了奥列格的档案，发现至少两个疑点：一是他去英国之前阅读了总部所有关于英国的资料，二是他签证获批速度太快。接着他就顺上了CIA的格伯的思路，也发现了一系列可疑的地方，比如在丹麦时他就跟军情六处的布罗姆海德有过接触，虽然上报过，但也不能排除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被发展为英国特工了。——布达诺夫基本上都猜对了。 1985年5月20日，奥列格·戈尔季耶夫斯基上校回到了莫斯科家中，他很快就细心地发现，自己家的门被人打开过。他立刻意识到，自己确实已经被高层怀疑了，但证据还不确凿，所以他才能从机场安全地出来。 接下来就是典型的猫鼠游戏，也是全书最为揪心的部分。
有点紧张，吃碗米粉和干拌面吧 奥列格装作什么也不知道，而克格勃内部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双方都等着对方犯错。各自继续相关工作，连着两天，都没有领导找过他。只是两名上级主管在找他聊各种情况，虽然他知道在任何一个角落任何一个时刻，都有克格勃的人在盯着自己，他却始终如一地正常作息，等待着最高领导的接见。这真是体现了奥列格惊人的胆略和超级稳定的心理素质。 奥列格事后回忆说，其实他当时是吓瘫了，连下一步该启动逃跑计划这事都给忘了。想想那感觉，一片鸦雀无声，但你知道，周遭全是豺狼暗中盯着你的眼睛。 第一次审问发生在第三天，总局领导带着他去见了两个人，实际上这两个人就是反间谍局的，其中就有一直调查他的布达诺夫。他们一起喝酒，但给奥列格的酒中掺入了KGB专门研制的一种精神药物，用于瓦解人的精神意志，在无法防备的情况下说真话——传说中的KGB吐真剂。 待奥列格开始发晕之后，审问就开始了。奥列格只能凭借自己强悍的意志，勉强应付，在关键时刻，他想起了当年在还是在KGB的101特工学校时，英国投诚过来的老特工菲尔比告诫他的，应对这类情况，只有一个办法，无论什么情况下，否认，否认，否认，绝不承认。 审问持续了五个小时，奥列格残存的意志，以及学校教的最基本技能，保住了他的性命。 第二次审问在他恢复神智后的第二天又开始了，同时，驻伦敦使馆的人员把他的妻子和两个女儿从伦敦接回到了莫斯科作为人质看守了起来。 第二次审问是一个特别的KGB专门法庭——由总部第一局领导格鲁什科主持，也是奥列格的直接领导。格鲁什科直接宣布了取消对他在伦敦情报站的任命，并将把他调离一线，转回总部任文职工作。这是一个奇怪的举动——如果真的确证了他的叛徒行为，他早就应该被枪决了，但却只是转变了他的工作，其它什么都没有变化。 奥列格意识到，事情远没有结束，这应该是KGB继续在跟他玩猫鼠游戏。 在英国，MI6和MI5这边简直就是急成一锅粥——尤其是获知苏联要把奥列格的妻女全部接回莫斯科，英国方面什么也干不了，因为要拦住奥列格的妻女回莫斯科，等于不打自招。自“优秀射手”军演开始，MI6和MI5两个部门就为了奥列格这个案子联合了起来，MI6非常需要MI5作为反间谍行动部门的帮助。MI5的传奇负责人伊莉莎·曼宁汉姆对奥列格帮助她挖出了MI5之前的KGB内鬼贝塔尼非常感激。
MI5的负责人伊莉莎·曼宁海姆，可谓当时英国第一号特工 不过此时，在没有任何奥列格动静的情况下，这个强悍的女人也毫无办法，大家都只能把眼睛看着MI6里主导Pimlico皮姆力科拯救计划的维罗妮卡。奥列格·戈尔季耶夫斯基的命运，掌握在英国情报机构的这两个女人手中 维罗妮卡对她已经空载运行了十多年的皮姆力科计划充满信心——十多年来，从未荒废过对军情六处莫斯科情报站人员的训练。在奥列格离开伦敦时，维罗妮卡说，一旦启动了拯救计划，她会亲自到边境去迎接这个英雄。 维罗尼卡自己的眼睛则看向了MI6远在莫斯科情报站的站长——罗伊·阿斯科特子爵。阿斯科特很年轻，1983年被MI6派到莫斯科时，才31岁。他出身名门，祖父是阿斯奎斯首相。 从到莫斯科开始，他就在熟悉皮姆力科计划的所有内容，加上他在内，情报站一共5个人知道皮姆力科计划，包括他的妻子。因此也就是他们五个人轮流每周提着哈罗德百货的塑料袋，去面包店门口晃荡，看看是不是能碰上一个提着西夫伟塑料袋的男人（情报工作大多时候并不浪漫和惊险，就是这么无趣和没有结果）。这个工作乏味且不容易，因为他们每个人都受到克格勃的严密监控，所以他们去面包店踩点的行为还必须要有各种掩护，以免让克格勃觉察出其中的规律性。 这一晃，就是两年。因为去检查面包店的过程中，一个暗号是吃巧克力棒，所以，到任务结束后很多年，这可怜的阿斯科特看到巧克力棒就要吐 1985年5月末的一天，阿斯科特收到了MI6发来的暗语电报，出事了，皮姆力科计划要做好一切准备。同一天，奥列格的妻女回到了莫斯科，奥列格只是向妻子莱娜解释了自己遭人陷害，可能不能再回到伦敦情报站岗位上去了。 此时对于奥列格而言，真是非常痛苦——跑，还是不跑，真是个问题。巨大的心理压力几乎已经把他逼疯掉，他决定无论如何先要与MI6取得联系（还记得他第一次被召回莫斯科时，MI5古斯科特跟他约定的联系方式吗？）。 1985年6月13日，MI6的著名猪队友——CIA的叛变特工奥德里奇·埃姆斯，终于收集到了CIA中有关奥列格·戈尔季耶夫斯基的信息，他把相关信息与其他CIA潜伏在苏联的特工名单，都交给了KGB——这几乎就等于宣判了奥列格的死刑。这个信息迅速到达了KGB总部正在等待有关奥列格犯罪证据的布达诺夫手中。 最奇怪的是，克格勃反间谍部门并没有第一时间逮捕奥列格，他们居然先忙于去逮捕埃姆斯提供的其它二十余个CIA潜伏特工。估计是认为奥列格已是瓮中之鳖，难逃法网了。当然，还有布达诺夫的野心，他希望奥列格能够与MI6进行联系，最大限度地抓他个现行——正像猫要玩弄到手的老鼠一样。 1985年6月15日，奥列格决心主动联系MI6驻莫斯科情报站，他按照之前约定的，提着西夫伟的塑料袋，在六月的第三个周六上午十一点到了中央商场的钟楼下，呆了十分钟，没有看到有提哈罗德塑料袋的人出现。也不知道他的出现有没有被MI6发现。一切要等到三周后的圣巴西尔教堂，才会知道MI6是否收到了他的信号。 奥列格还得做出一个抉择，那就是出逃是全家一起，还是他自己。一天晚上他听到自己两个乖巧的女儿对话，两个孩子都很想念伦敦，不喜欢莫斯科。这让奥列格心疼。  最终他决定，一个人出逃。他让莱娜带两个女儿回娘家去过暑假，送走娘仨那天，让奥列格心碎——因为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时的分别可能就是永别。 三周后，他到了圣巴西尔教堂，但发现用于传递信息的旋梯因为修缮已经关闭。显然，MI6也没有收到他的信号，因为阿斯科特早就知道旋梯在修缮，无法传递信息，他认为奥列格应该会提前去踩点发现这个问题。这是没有见过面的双方，尚缺乏默契的表现。 不过也是幸事，阿斯科特发现，原定的接头地点其实克格勃盯梢的太多，很不安全。奥列格身心俱疲，同事兼好友柳比莫夫发现他几乎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这位已经被KGB开除的好友只能安慰他，实在不行就辞职不干了。 1985年7月中的一天，奥列格把那本藏有潜逃计划的莎士比亚十四行诗集拿了出来，把皮姆力科计划仔细研究和温习了一遍。 我们暂停一下叙述，来看看工作狂人维罗妮卡大姐为奥列格设计的整个皮姆力科出逃计划是怎样的。我们在第一篇中说过，这个计划和执行过程是一个顶级的项目管理案例。 Pimlico出逃路线，从莫斯科到列宁格勒，从列宁格勒到苏联芬兰边境，越境进入芬兰，从芬兰到挪威，从挪威奥斯陆飞往伦敦。 整个计划的核心有三个关键点——其一，计划的提前备案；第二，试图逃跑的人如何传递信息给军情六处，以启动逃跑计划；第三，试图逃跑的人如何自行到达边境线指定地点。 首先，有了提前量的备案是关键，临到发现了再去想方案，尤其是在KGB眼皮底下做动作，无异于找死，所以，不论当时的形势有多好，一定要提前做好坏情况准备预案。如今的社会环境，从巅峰到谷底常常就是一夜之间的事。这个方案是十多年前确定的，而且已经在莫斯科情报站演练了十年！ 其次，逃离方式的确定。1978年维罗妮卡大姐在考虑这个方案时，可是花了整整两个月的时间来策划，在诸多备选方案中，最后选定了利用外交人员车辆的豁免权，把奥列格弄上车，从距离莫斯科最近的苏联和芬兰边境线上出逃这个方案。 第三，这个方案的核心点在于，奥列格如何启动逃跑计划，并把信息传递给军情六处MI6；在启动之后，他们怎样分别行动，并在指定地点会和，越过边境。 第四，确定了这条路线之后，首先确定双方的会合点——也就是MI6的人与奥列格会和的地点，这个地点既不能离边境线太近，也不能离边境线太远，因为必须保证在接到奥列格之后，能够尽快出境，而不是一堆人在苏联境内到处跑。 所以，军情六处MI6在莫斯科情报站的人员，在1978年方案还只是预案时，就利用几个周末时间，驱车到了边境线附近，在边境城市维堡以北确认了一处距边境哨所还有16英里的一处有树林的较为隐蔽的公路边。 第五，要确定一个奥列格除启动皮姆力科计划以外的信息传递方法。奥列格一旦想向军情六处传递信息，就要提着西夫伟的塑料袋，该月第三个周六上午，十一点到莫斯科中央广场的时钟下等上十分钟，然后离开。每到那时候，都会有军情六处的人在不远处观察。此后，再等上三周，同一时间，奥列格同样装束再去圣巴西尔教堂，在钟楼的旋梯上，会有一个提着哈罗德塑料袋的人与他在旋梯上擦肩而过，此时可以传递信息。 第六，接着确定奥列格怎样把启动逃跑计划的信息传递给MI6，也就是要在莫斯科设立一个潜逃计划启动信号的对接点。克格勃KGB对各国大使馆的监控和防备都非常严，所以只能到大街上来对暗号。 首先，确定了一个对接暗号的地点，就在英国大使馆所在街对面的一个面包店，这里还出售报纸、演出时间表等，所以经常有很多人光顾。奥列格每周二从丹麦回到莫斯科述职的晚上七点半，MI6都会派出一个拿着哈罗德商场塑料袋、嘴里吃巧克力棒、身着满大街都有的灰色衣服的人去面包店前巡查。奥列格如果要逃跑，就应当在七点半时，拿着一个西夫伟商场塑料袋，身穿满大街都有的灰色衣服，到面包店门前。这就是出逃信号。 为防止出错，巡查员会跟奥列格有稍微的眼神交流，得到确认后，立即启动逃跑计划。
这就是当时的景象和接头地点，bread shop就是接头处，街对面就是英国大使馆。 第七，信息确认是周二，那么奥列格就应该在三天后的周五（因为英国大使馆还要向苏联当局提出外交官出境申请，办理手续，挂上特殊的通行证，至少需要两天半，也就是到当周的周五下午才能办理完毕），连夜坐火车从莫斯科去列宁格勒，然后再从列宁格勒的芬兰车站，搭乘第一班火车到离芬兰边境最近的车站——泽列诺格拉茨克，从车站再搭公车，中途在边境城市维堡下车，步行到汇合点——那片小树林，躲藏起来。这时候应该已经是周六下午。 第八，在奥列格周五下午出发的同时，MI6在大使馆的两名外交官会开上挂有外交通行车牌的车，从莫斯科出发到列宁格勒，然后佯装野餐，从列宁格勒直接开车到指定的汇合点。外交人员会打开引擎盖，这是“安全”的示意。奥列格从树林里出来，直接进车辆后备箱，钻进准备好的太空毯里（躲避边防站可能的红外摄像装置），吃安眠药睡觉。其它就不用管了。 整个计划的名称叫Pimlico皮姆力科。 计划中有很多细节非常难办——首先是无论双方在干什么，都要确保没有KGB盯梢跟踪，这全靠双方各自的反侦察技术；其次就是时间节点，奥列格必须确保能上夜车到列宁格勒，且不错过去往边境的第一班火车；而军情六处必须确保周五下午能办好一切手续，相关人员开车前往列宁格勒。 这计划可以吧？就是步步惊心，为心脏健康起见，下期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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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从军情六处MI6提供的情报来看，准确度一直很高，所以一定来自克格勃高级官员之手；
